“我表弟徐小峰明天想带几个人来金鑫乡,上骷髅山搞烧烤。”黄祖国淡淡地说道,看似随意的话语却让李家涛心里一惊。
这个徐小峰可不是等闲之辈,在雁都市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小耒县的公孙胜号称“公孙一霸”,可就是这个“公孙一霸”,仗着是谢茂林省长的小舅子,敢和市委书记市长等政斧官员拍桌子骂娘,却是不敢惹徐小峰。
徐小峰大号“小霸王”,却是雁都市响当当的人物。徐小峰的父亲徐慎先后任职雁都市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市委书记,现在是楚南省人大主任。徐慎因为快要到年龄,显得很是低调,在楚南省的正部级高官中,算是最低调的一个。
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更何况徐慎现在还在台上,更加上徐慎为官多年,提拔了一大批的干部,在楚南省的官场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尽管徐慎低调,可人大主任的职位摆在那里,就算是省委书记宋庆明和省长谢茂林,都要给徐慎一点面子。
宋庆明一直想兼任人大主任职务,可是,中央不知道处于什么角度的考虑,一直没有让他这个省委书记兼任人大主任。因此,宋庆明这个省委书记当的有些别扭,间接上也是谢茂林省长利用这中间的罅隙,时不时也能和宋庆明唱点对台戏。
徐小峰这人也和他的父亲徐慎一样,平时为人低调,闷声发大财。徐小峰对仕途似乎没有什么兴趣,高中毕业后就参军入伍,从部队转业回来以后先在市委办机关里混了大半年,然后就下海经商。
徐小峰转向房地产行业后,雁都市几乎一半的房地产项目都挂在徐小峰的名下。现在,要在雁都市地面上做官,还真要拜一拜徐小峰这个“小霸王”。
李家涛对徐小峰倒是有些好奇,以前最多的是听徐道明父女俩提到徐小峰这个人,因为徐慎和徐道明是本家,据说还有点亲戚关系。正是凭借这层本家关系,徐道明才攀上了徐慎这条线,慢慢地爬上了西江县县长的宝座。
略微一沉吟,李家涛就笑着说:“黄处长的客人来,我们尽心尽力招待就是,他们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李家涛压根就不提徐小峰这个人,也是装糊涂,让黄祖国处长欠他一个人情。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小峰说,客户想在骷髅山打打猎。”黄祖国支吾着说道,一双期盼的眼神却盯在李家涛的脸上,生怕他不答应。
李家涛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天然林事件都还没有过去,骷髅山自然保护区早就发了禁猎令,现在又是狩猎的季节,自然是不能开禁。
可黄祖国明明知道不能打猎,仍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过来,不是让李家涛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让他为难吗?
黄祖国一看李家涛这个表情,并没有马上拒绝的意思,心头便泛起了希望,歉意地笑了笑:“客户提出这样的要求,小峰也不能不答应。”
“这哪里是徐小峰答应啊,这是要我答应犯法啊。”李家涛心里说道。
不过,李家涛也颇为踌躇。黄祖国能向李家涛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说明黄祖国信任他。
士为知己者死,李家涛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豁出去一把,因为这个代价值得冒险。一来和黄祖国这个省纪委调查组的组长建立较为信任的关系,就多了一个政治上的盟友。这种关系虽然不是同窗扛枪下乡和一起瓢娼的关系,毕竟也是一同冒政治上的生死危险了!
李家涛倒也不是很担心,有市委书记欧阳强和县委书记陆涛的支持,应该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当然,李家涛最大的兴趣还在徐小峰身上,也想借着徐小峰的关系搭上楚南省人大主任徐慎这根线。
“黄处长,这个事情有一定的难度啊,你得容我想想办法。”李家涛嘴上却说着,显得非常为难。
对付黄祖国这样的老狐狸,李家涛知道自己觉得不能答应得太快,该拿捏的还是要拿捏,否则的话以后打交道就要被动了。
“家涛老弟,这单生意是关于雁都市旧城改造项目,客人有一位副市长,还有农行的行长。不过,小峰说这是私人生意,不让县里出面接待是出于对客人身份保密的需要。”黄祖国就急了,把手里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我知道了。”李家涛仍旧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李家涛是不会公然表态的,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把好事办成坏事。
雁都市的旧城改造,算是雁都市最近最热门的项目,项目总投资上十几个亿,就连不少外省的房地产大鳄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也难怪徐小峰会为此不惜铤而走险。
从另一个角度说,作为生意人,现在谁又不是在钢丝上跳舞,为了利润不惜铤而走险呢?如今的社会上有一种流行时尚,以能够突破道德甚至法律的红线为乐,不履行法律乃至践踏法律成为某种权力的象征,人们为此津津乐道。
黄祖国听李家涛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离开的时候,表情略微有些失望。
送走了黄祖国处长,李家涛却是不敢怠慢,马上吩咐司机小陈送自己去县城见陆涛书记。
县委办公室,几位科局长排着队等待着县委书记陆涛的接见。李家涛发觉一个怪现象,自从陆涛从京城养伤回来后,整个人似乎都变了。
最显著的一个变化就是,陆涛现在很喜欢接见下面的干部,并且把它当做曰常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同时,陆涛身上还是有那种教授味道,和每一个接见的群众谈话,都非常细致深入,连细小的事情都要问寒问暖,让每一个被接见的干部群众基本上都能够满意而去。
凡是受到陆涛书记接见的人,没有一个不说陆涛书记的好。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其他有事需要向陆涛书记请示或者汇报的干部群众,有时候接连等上几天都轮不上陆涛书记的接见!
李家涛也曾为此提醒陆涛书记,陆涛却说:“每一个要书记接见的干部或者群众,必然带着一个或者多个棘手的矛盾,与其一天处理众多的矛盾,不如一天处理一个矛盾来的简单。”
听陆涛书记这么一说,李家涛倒是放下心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并不能说谁的好谁的坏,只要能够坚持下去,持之以恒,总是会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不过,李家涛是不需要排队的,这也是一份殊荣,李家涛并没有觉得这种特殊的待遇有什么不好,毕竟,身为陆涛的前任专职秘书,要是这份特殊权利都没有,那反而有问题了,会让别人议论纷纷。
秘书常祈望早就在等候着李家涛,因为他知道,在陆涛书记的心里,他这个正牌秘书,还远远不及李家涛重要。人固有自知之明,常祈望对这一点倒是看的很透。再说,常祈望这个秘书也是李家涛向陆涛书记推荐的,对他有知遇之恩,常祈望还是常怀感激之心!
常祈望很是热情地把李家涛领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泡上一杯茶过来,这才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自己在门口站着,不让其他人过来打搅。
常祈望心里很清楚,李家涛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主动找陆涛书记,倒是陆涛书记经常主动给李家涛打电话。常祈望在羡慕的同时,也常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和李家涛搞好关系,取得陆涛书记的信任。
李家涛迎着陆涛书记的目光走到办公桌前,立定,笔直地站立。
“家涛,什么事情这么急?”陆涛也不叫李家涛坐,笑着问了句。
这也是李家涛第一次面对陆涛书记的时候居然有紧张的感觉,因为他这次来提的是违法要求,还要陆涛书记帮忙。
李家涛还真没有什么把握,生怕陆涛书记的教授姓格又爆发出来,把自己给骂上一顿,然后赶出去。
不过,让李家涛想不到的是,陆涛书记听了李家涛的请求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要求不合理,但事情还得办。”
“谢谢书记的信任,我给书记您添麻烦了。”李家涛心怀感激,马上说道。
陆涛摇了摇头,笑着说:“徐小峰这个人我知道,虽然贪财,但还算取之有道,做事情有些谱。你和徐小峰多亲近亲近,对你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不过,对黄祖国这个人,你还是要防一防,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走的太近,你要把握好分寸。”
陆涛把话说的这么透,也是因为李家涛不是外人。陆涛对李家涛是绝对信任的,一来陆涛是李家涛的恩师,这一层关系是永恒的事实,谁也抹擦不掉。一曰为师终身为父,在官场上也有这么一条定论,都很看重这层关系。二来李家涛好几次救陆涛于危难之中,对陆涛这个老师,还真是尽心尽力,甚至有时候可以拼死相救,这也让陆涛非常感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