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堂城是保护关城的一座支城,对于稻叶山城来说,洞堂城是东面的一座军事重镇,一旦洞堂城丢失,关城就没了屏障。
如果织田军攻下关城,那稻叶山城的东部屏障就全没了,前往东美浓的路被隔绝,而且织田军可以往北打,也可以直接攻击稻叶山城。
总的来说,斋藤家的东面也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所以斋藤龙兴毫不犹豫的派遣长井道利率兵去支援。
至于安藤守就和稻叶良通等四人的军队,他或许可以指挥,但是只怕还得扯皮一段时间。
现在情况很紧急,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安藤守就等四人扯皮,援军必须争分夺秒赶过去。
虽然,斋藤龙兴意识到了这些,但是,相比较于织田信长,他的反应还是慢了许多,在加治田城的佐藤父子以及米田城的肥田忠政投降后。
织田信长就算到了斋藤龙兴知道消息后一定会派兵支援。
所以在他接收了加治田城和米田城后,他就立刻率军进攻洞堂城。
洞堂城内,城主岸信周和堪由解左卫门,多治见修理正在焦急的等待稻叶山城方面的援军,特别是多治见修理,他还想着夺回自己的猿喰城。
实际上半年前,加治田城主佐藤忠能和堂洞城主岸信周在长井道利的见证下结盟,并且接纳道利的意见,将忠能之女八重绿作为岸氏的养女,实际上是人质。
但是佐藤忠能不顾女儿的性命,为了佐藤家的前程,毅然投靠了织田家。
如今织田信长率军攻打洞堂城,即便是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女儿八重绿,佐藤忠能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织田信长并不想攻打洞堂城,所以他派遣金森长近为使者前往堂洞城招降。
但是遭到岸信周拒绝,其嫡子岸信房在金森长近面前将自己的儿子斩首,以表示其守城决心,金森长近只好离去。
岸信周在准备合战期间,在堂洞城对面的长尾丸山将作为人质的八重绿处以磔刑。
晚上,佐藤忠能的家臣西村治郎兵卫潜入长尾丸山,成功盗取八重绿的遗体,并且将其安葬於加治田的龙福寺。
第二天,织田信长下令攻城。
织田和佐藤,肥田分别从西、南和北三个方位进攻堂洞城,西和南由织田氏家臣丹羽长秀、河尻秀隆和森可成负责,北面则有佐藤忠能率领的加治田众,米田众负责。
另一边,岸信周防守堂洞城的南和西面,北面则由嫡子岸信房负责。
织田信长在高畑山设下本阵,从而将堂洞和关城分隔开,关城主长井道利率领援军渡过津保川,织田信长率本部在高畑的森林将其击退。
随后,织田信长骑马到处指挥各部队。
从西面进攻的织田军受制于险峻的地形,无法突破岸军的伏兵组成的防线。
但是从北面进攻的佐藤父子倚仗熟悉地形的优势,沿山路攻向堂洞城,岸信房虽然多次将其击退,可随著战事陷入苦战,岸军死伤惨重,岸信房自己也有三处地方受伤,最终他切腹自杀。
南面织田军的太田牛一则放箭攻击对手,立下战功。
岸军则一边撤退一边还击,岸信周之妻亦持薙刀挥舞抵抗。
然而,织田军的河尻秀隆和森可成在日落时分攻进堂洞城,丹羽长秀则攻进本丸。
在敌我难分的乱战中,信周夫妻在咏唱辞世之歌后互刺身亡,岸信周之弟岸信贞亦奋战而死,堂洞城最终被攻占。
攻占堂洞城之后,织田信长在加治田城的佐藤父子的屋敷暂住一晚,翌日在城下实地巡视。
洞堂城被攻占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稻叶山城,斋藤龙兴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一脸平静的对安藤守就几人说道:“洞堂城被攻破了,不出意外,织田信长来年就要进攻关城,若是井之口的关城,稻叶山城的东面也就没了防备。
诸位,斋藤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稻叶良通看到如此激动的家主,连忙问道:“家主大人打算怎么做?”
斋藤龙兴起身道:“我打算亲自领兵出战,夺回洞堂城等要地!”
氏家直元皱眉道:“可是我军不是织田军的对手啊。”
这时候,一名武士跑来喊道:“报!家主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织田信长将手下安排在周围的要地,他只带着本部八百人。”
斋藤龙兴闻言,大笑道:“现在各位还有什么话说,织田信长身边只有八百人,只要杀掉织田信长,织田军不攻自破,就像他在桶狭间干掉今川义元一样,我要干掉织田信长!”
安藤守就和稻叶良通几人也不再犹豫,立刻领兵与斋藤龙兴一起出兵。
这一次,斋藤龙兴带着三千多兵马连夜奔袭,在织田信长返回犬山城的途中追上了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也没想到斋藤龙兴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追击他的部队。
“斋藤龙兴狗急跳墙了,我可不跟他犯浑,不要力战,速速突围!”
织田信长知道斋藤龙兴是孤注一掷,但是他没必要如此,即便他这八百人败了一场,但是织田军在东美浓取得的战果还在。
他只要安全的逃回尾张,就可以重新组织兵马反攻。
因此,织田信长只顾着逃跑,根本就没和斋藤军死战。
在织田信长身边的泷川一益果断带着铁炮队断后,拖延了一段时间,织田信长安全逃回尾张。
但是五百人的铁炮队死伤百多人,铁炮全被斋藤家夺了去,泷川一益只带着十几人逃回了犬山城。
被斋藤龙兴击败的织田信长自然不爽,他立刻召集军队反攻美浓。
双方在关城,洞堂城,加治田城一带作战,双方激战之际,津田信虎突然出现在关城一带,并且跨越山头准备攻打洞堂城处的斋藤龙兴。
斋藤家上下见到津田信虎的旗帜便失去了胆气,当即慌忙撤军,织田信长立刻带兵追杀,斋藤龙兴等人仓皇逃回稻叶山城,关城也被织田信长攻破。
这一下,斋藤龙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龟缩在稻叶山城内严防死守了。
织田信长见到津田信虎,大笑道:“你来的正好,你的战功我都知道了,很不错,这下我也不用让阿犬离和了。”
虽然丹羽长秀,木下秀吉等人都立下了战功,但是比起津田信虎的战功来说,他们的战功就差了一些。
信虎笑道:“听了家主大人的这句话,在下可就放心了,现在我可是舍不得阿犬离开呢。”
织田信长笑着锤了一下信虎的肩膀笑道:“那是当然,我织田家的女子谁不喜欢?”
信虎跟着织田信长进入本阵内,里面早已经布置好了他的位置,信虎就坐在织田信长的下位,是织田众家臣之首。
至于名义上的笔头家老林秀贞不知道是第几个位置了。
织田信长对信虎说道:“现在你已经拿下了加纳口,我也拿下了关城,你说我们现在进军拿下稻叶山城,如何?”
信虎却是摇头道:“家主大人,稻叶山城我已经亲自看过了,经过斋藤道三公的经营,还有斋藤义龙得经营,这座城真得很难攻打。”
“喔,详细说说。”
织田信长似乎还有些不死心。
信虎便仔细解释道:“前往稻叶山城只有正面的一条山路,如今被斋藤家给破坏了,想要从正面进攻,只能派遣三五百兵力,多了就挤在一起,是活靶子。
这一次斋藤家虽然大败,但是靠着手中的兵力还是能守着稻叶山城,如果家主大人要强攻的话,就只能用人命去堆。”
织田信长摇头道:“那可不行啊,我织田家的兵卒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既然这一次强攻不成,那就等明年吧。”
信虎连忙劝道:“家主大人,如今也是十月了,美浓的天气冷的快,温度下降的快,我看就赶在下雪前撤回犬山城吧。”
织田信长也没有拒绝,毕竟长达近乎两个月的战争,消耗了织田家大量的钱财,若是将战事拖延到下雪之后,那就要多一笔取暖的支出。
如果任由士卒挨冻,不仅会士气降低,而且还会大量的出现非战争的损失。
在这个时代,被冰雪烫坏了身子的躯干就只能切掉,那就是彻底废了。
所以冬天是很少打仗的。
织田信长听取信虎的建议,决定撤军退回小牧山城。
织田信长一回到小牧山城,就立马与信虎在茶室里商议。
“在美浓的时候,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信虎回道:“不错,家主大人是打算围困稻叶山城?”
织田信长点头道:“不错,斋藤龙兴已经没有多少兵力,而且我们已经斩断了他往南以及往东的路途,即便向西,也在我军的监视之下,围困是最稳妥的。”
信虎微微点头道:“家主大人,虽然说通过围困可以拿下稻叶山城,但是我们至少要有支持大军坚持半年到一年的钱粮,也就是明年,我军无法出战。”
织田信长叹了口气道:“这样只是消耗粮食,总比攻城损失惨重要好。”
津田信虎立马说道:“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要看家主大人您自己的如何决定了。”
织田信长闻言有些沉默,他知道信虎说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说服安藤守就,氏家直元和稻叶良通等四人。
如果是归蝶派人去游说的话,把握很大,但是他和归蝶的感情很一般,就像现在,他把居城都搬到了小牧山城,但是他只带生驹吉乃等侧室,家人,以及儿女过来了,但是归蝶仍旧留在清州城。
自从斋藤道三死后,归蝶带给他的政治利益就基本没了,只剩下一点钱而已,但是归蝶的态度依旧很高傲,织田信长可拉不下脸找归蝶借钱。
更别说,现在要求归蝶游说美浓四人众。
因为如果是归蝶说服得美浓国人,那么归蝶在织田家的政治地位可能又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织田信长并不喜欢强势的归蝶。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不必那么着急,反正稻叶山城已经是我织田家的囊中之物了!”
信虎笑道:“这倒是,我们还有时间。”
不过信虎倒是忘了,今年可是将军足利义辉被杀的一年。
实际上,在四个月前,松永久秀与其子久通及三好三人众,率众围攻义辉府邸,见到府邸被叛军完全包围地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足利义辉已经对命运有所觉悟了,他举行最后的酒宴,将辞世歌题在妻子的衣袖上,云道:“五月细雨露流泪,且寄吾名杜鹃翼。翩然上云霄”。
之后他拔刀出鞘率三十余名卫士竭力死战,义辉以卓越的剑术将来犯的敌人一一斩杀,赫赫威风仿若威武天神使身旁的叛军受到震慑,一时不敢妄动。
他将自己收藏的宝刀都插在走廊,与来袭的敌军决战,砍钝一把就换另一把,据传义辉一人在室内与叛军相持达三小时,无人可以近身。
松永久秀见到此情此景便下令由他亲自训练的洋枪队射击义辉,碰!碰!数声,身中数枪的义辉面不改色依然奋力挥刀杀敌,但重伤的他被敌人的长枪绊倒,纸门盖在义辉身上,万枪齐捅,一代剑豪将军魂归离恨天。
实际上,足利义辉也是找死,原本三好家和足利义辉的关系得到了缓和,但是随着三好长庆的嫡子暴毙,双方之间的纽带就断了。
随后一年,三好长庆溘然长逝,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三好长庆身边的左膀右臂都已经死了,大权被松永久秀掌握,三好三人众怎么可能看着三好家被一个外人掌控,双方开始对立。
足利义辉便是想着三好家内乱之际,联系各地势力干掉三好家,这件事情被松永久秀知道了,他立刻和三好三人众联手,干掉了足利义辉。
足利义辉一死,足利幕府的威望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