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这一声“我愿意”说得超级响亮，一点都不含糊，可封祈雁还是微微怔了怔，有些恍惚。
封祈雁拿着戒指结巴：“你……你说……你……”
常乐抹一下眼泪：“我说我愿意！”
封祈雁瞳孔一缩：“……你愿意嫁给我？”
常乐脆生生道：“对！！”
封祈雁欣喜若狂：“乐乐！”
常乐笑：“我在！”
封祈雁：“老婆！”
常乐带着鼻音点头：“嗯！”
封祈雁兴奋至极：“老婆！！”
常乐红了脸：“老……老公！”
封祈雁兴奋得拿戒指的手指都在抖，这一天他仿佛幻想了无数次，等到常乐点头答应时，兴奋过后，红了眼睛，生怕常乐会后悔似的，急忙将准备好的钻戒戴在了常乐的手指上，很合适。
常乐抱着他的玫瑰花，红着眼睛看着封先生为他戴上的戒指，带着哭腔道：“很……很好看。”
封祈雁单膝跪地亲吻他手：“乐乐喜欢吗？”
常乐红着眼睛狠狠点头：“喜欢！”
封祈雁笑了起来，兴奋地扑过去抱住常乐，狠狠吻住他的嘴唇，再抱着原地转圈，仿佛恨不得向全世界全部：“我求婚成功了！成功了！！”
“嗯嗯，对！”常乐被他抱着在摩天轮上转圈，红着脸抱住男人的腰，晕乎乎道，“成功了！”
“啵！”封祈雁抱着怀里的媳妇儿，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我的老婆世界第一可爱！！”
常乐被亲得晕乎乎的只管配合他：“对！！”
封祈雁：“……”
常乐红着脸反应过来，埋在男人怀里，有些害羞：“我……我老公也是……也是世界第一帅！”
这回换到封祈雁毫不犹豫点头：“对！！”
常乐：“……”
你幼不幼稚！！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都幼稚得很开心。
停在高空的摩天轮再次转动起来，梦幻的灯光闪烁，还播放起欢快的音乐，像在祝福这一对求婚成功的恋人，而天空上求婚的无人机也渐渐变了，从“乐乐，嫁给我好不好？”开始变了——
“恭喜我自己，求婚成功了，单身狗们！！”
众人：“……”
有被冒犯到！！
圣诞节晚上成群结队出来玩的人就很多人，被这不知道是谁炫耀又打击了一番，除了这些人外，另一只不在这边的单身狗都难以避免波及。
【我求婚成功了！哈，求婚成功了！！】
【乐乐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哈哈哈哈！】
【想不到吧！羡慕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害，你这种没有老婆的是不会懂我这种喜悦的，从今以后，我跟乐乐还有乐乐肚子里的宝宝，我们就是一家五口了！我跟你说，我送给乐乐的戒指，乐乐超级喜欢，红着眼感动哭了！】
于烁：“！！！”
一段时间不见发生了什么？！
求婚成功的封某仿佛成了一只花孔雀，先是用无人机炫耀了一波，再戳于烁也炫耀一下，然后点开了家族群，恨不得用大喇叭告诉他们：“我求婚成功了！求婚成功了！我求婚成功了！”
群里的爷爷奶奶都纷纷被炸了出来，兴奋得狂发表情包庆祝，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出息了！大宝你真的出息了！好样的！恭喜恭喜！！”
爷爷：“什么时候领证结婚！！！”
封父：“太不容易了，好好对人家！”
奶奶：“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很兴奋，但是还是要顾及一下乐乐哈，怀孕了敏感，特别是遇上这种终生大事容易哭鼻子的，要好好哄他！！”
封祈雁：“我会的！正抱在怀里哄！！”
圣诞节的这场求婚，很多人都有看到了。
圣诞夜晚本来就是高峰期，他又选择在市中心的澜羌江上无人机求婚，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水晶球戴着圣诞帽，穿着精致昂贵的衣服，跟奚亭还有封祈里沿着江边散步，抬头看到天空上的无人机，兴奋道：“嗷嗷嗷，求婚！求婚！”
奚亭笑着戳他脸：“你还懂那是求婚？”
“当然了！上边都写着！”水晶球在大球球的怀里，软乎乎的一团，骄傲道，“球球懂字的！”
奚亭笑着随着他：“是是是，你厉害。”
他望一眼身旁的封祈里，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让他整个人的气息显得更加冷漠，仿佛融入黑夜里，神色淡然地望着天空上求婚的无人机。
封祈里自从水城回来后，话很少，对他疏远的态度，奚亭自己并非感觉不到，就算答应了跟他们一起过圣诞节，可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奚亭有时候想跟他说几句话，可看到他神色淡漠，有意疏远的态度时，都会下意识地闭嘴。
心里抽疼。
奚亭盯着发呆的他，叫了声：“祈里……”
封祈里望向他，奚亭笑道：“圣诞节快乐。”
“……嗯，圣诞节快乐。”封祈里又望向天空。
奚亭眼睫毛轻颤，苦涩弯一下嘴角，敛去情绪笑道：“今年圣诞节没有下雪，我记得当初我们在一起那一年，圣诞节下雪了，特别大的雪，白皑皑的，铺天盖地笼罩这个城市，那晚上你约我出来，可你迟到了，我在原地等了你许久。”
封祈里鸦羽般又黑又长的眼睫毛一颤，深邃漆黑的双眼突然间好像透过时光，望眼欲穿多年前，大雪纷飞的圣诞节，那站在树下等他的人，等到他来时，他头发沾满雪花，脸都被冻白了。
可他却没事人一样笑：“圣诞节快乐啊。”
那天雪很大，很冷，十八岁的封祈里怔怔地看着那站在大雪下等自己的人，心疼得红了眼。
他急忙上前将人抱紧在怀里，一边心疼地拍去他身上的雪，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严严实实盖在他身上：“你怎么不走？万一我不来呢！”
那时的奚亭笑得眼睛弯弯的：“可你来了。”
封祈里红着眼瞪他，又舍不得说什么凶他的话，对他也凶不起来，只能紧紧把人抱在怀里揉着让他暖和点，一遍遍询问他冷不冷，冷不冷。
“不冷，少爷的外套很暖和，不过比起外套，”当时的奚亭任由着急心疼红了眼的少爷抱在怀里蹂躏，笑着将自己那被风雪冻白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还是少爷的怀抱更加暖和。”
当时刚年仅十八岁，青涩的少爷根本就不经逗，瞬间就红了耳朵，小心翼翼地抱紧怀里人，有些忐忑不安道：“奚亭，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奚亭在他怀里笑了起来，蹭了蹭：“好。”
如今回忆起来，恍若隔世。
奚亭看他：“你还记得吗？”
“太久了。”封祈里垂下眼皮，“……我忘了。”
奚亭一怔。
“嘭——”的一声，天空放起璀璨的烟花。
地上的人欢呼起来：“求婚成功了！！”
“还真是，不过这语气也太欠揍了！！”
有人笑骂：“你才单身狗，你全家都单身狗呢！有老婆了不起啊，求婚成功了了不起啊！”
奚亭与封祈里抬头，无人机上是一句话——
“恭喜我自己，求婚成功了，单身狗们！！”
周边都是欢声笑语与调侃，基本都是在祝福这对求婚成功的恋人。奚亭与封祈里并肩站着，看着天空求婚成功的字眼，离他们很远，很远。
“嗷嗷嗷，别人求婚成功了！”水晶球昂着小脑袋看着天空，开心地鼓掌，小爪子拍在一起。
他兴奋地扭过头看封祈里：“嗷，大球球！”
封祈里低头看他：“嗯？”
小孩子天真无邪，双眼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道：“大球球什么时候向亭亭求婚，娶亭亭！”
奚亭：“……”
原本两人就微妙的气氛，变得尴尬又沉默。
奚亭忙拍一下他屁股：“……别乱说话。”
“球球才没乱说，你看别人都求婚成功了！”水晶球奶声奶气，“亭亭不想大球球像他们这样，也向你求婚吗，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奚亭尴尬地想捂住他嘴，“你看你烟花就行了，小孩子懂什么，过你的圣诞节就行！”
水晶球不开心地哼了一声，抬头看大球球，可大球球只是沉默着，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水晶球在他怀里蹭了蹭：“大球球……”
封祈里捏了捏他稚嫩的小脸，什么也没说。
水晶球看了看大球球，再看看亭亭，他们都是沉默着，气氛古怪，让他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他觉得大球球跟亭亭好像变得不亲密了。
“你们两个好奇怪……”水晶球缩在大球球怀里，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球球不喜欢你们这样……”
天空中的烟花声太响，人们欢呼声太大，他小声嘀咕的话语散在风里，两个大人都没听到。
夜色更深，这个圣诞节就快要结束了。
两人抱着孩子沿江边散步，路上有卖气球，奚亭买了一个把绳子塞进水晶球的手里给他玩。
“饿不饿了，”奚亭说，“从傍晚吃饭出来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饿的话我们去吃东西？”
“球球不饿，”水晶球被他们两个人带着过圣诞节，一路上买各种好吃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自然不会饿，抬头问，“大球球你饿不饿了？”
封祈里：“不饿。”
奚亭笑了笑：“我也不饿。”
奚亭不想回公寓里，回去了他与封祈里更多时候也是沉默着，让他觉得很沉闷，想再逛逛。
圣诞节的晚上很热闹，路边都是各种玩闹项目，一开始时，水晶球玩得很开心，可渐渐的，他也不玩了，就缩在大球球怀里低头舔着不久前大球球给他买的棒棒糖，情绪似乎有一些低落。
奚亭摸了摸他头：“球球是不是玩累了？”
水晶球摇了摇头：“不是，球球不累。”
他觉得大球球与他爸比可能更累。
突然有人叫一声：“哇，又有人告白了！！”
“大家都是把圣诞节当情人节过了吗！”
他们寻声音看过去，是十八九岁的青少年，男的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向女生告白，因为太紧张，男生说话都结巴了，而女生害羞地捂住脸。
“哇哦！！”周边都是起哄声，“快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答应他！答应他！快答应他！”
被告白的女生也是喜欢男孩的，耳根都红透了，即便人多害羞，可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赤裸裸的，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接过了男生的花。
众人起哄鼓掌：“哇哦，恭喜恭喜！！！”
奚亭看着这充满青春美好又甜蜜的一幕，忍不住笑起来，有些怀念似的感叹：“青春真好。”
封祈里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可羡慕的。”
奚亭弯了一下嘴角：是啊，我们也有过的。
就听封祈里漫不经心道：“也不会长久。”
奚亭一愣，嘴角浮现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
在众人恭喜的欢呼声，那对青涩的小情侣笑得幸福而甜蜜，脸庞是红的，紧紧相拥在一起。
恨不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封祈里仿佛被这一幕烫到似的，眼角一抽，收回视线，淡漠地抱着怀里的水晶球往前走了。
“祈里……”奚亭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一眼人群中那青涩的小情侣，鬼使神差买了一束玫瑰花。
奚亭将新鲜的玫瑰花藏在自己身后，走在他身后，澜羌江的晚风似乎带着湿意吹上来，脸上凉凉的，等封祈里停下来时，奚亭笑着将鲜红的玫瑰花送到了他的面前：“给你，圣诞节快乐。”
封祈里一怔。
耳边是烟花声，满天的烟花纷纷扬扬落下，奚亭笑着抱一大束玫瑰花，对他说圣诞节快乐。
封祈里那一颗宛若在走钢丝般的心，被湿凉的凉风吹得一颤，他好像又看到那一年，他爱得死心塌地的人，眉眼弯弯地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他想接过他的玫瑰花，想抱住他，想对他说句圣诞节快乐，可寒冷的江风一吹，他又醒了。
也许是抱着黏在他怀里的水晶球太久，手麻了，已经抬不起拥抱他的力气，反反复复挣扎许久，徘徊不定，一次又一次的动摇，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狠下心撕裂了他们两人之间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虚假表面，闭上了眼：“奚亭，我累了。”
奚亭一怔，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我累了。
不想接受你的鲜花，也不想再去拥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