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也知道,这两名暗卫比自己早到不了多少,打听到的消息肯定有限。
但他心里依旧烦躁得不行。
“走,先去衙门看看。”
衙门门前灯火通明,衙役早换成了姜方硕率领的军士,他们站岗、巡逻,个个精神抖擞,完全不是那些普通衙役可比。
“王爷,您瞧,我们到了之后也是先来这儿看过,这里戒备森严,想要靠近,要花费一些功夫,属下等不敢妄动,请王爷明示。”
云景没来的时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做得对,本王这次来,先不见姜方硕,看清情况再说。”
云景想,即便是见到了姜方硕,他也未必会说出事情全貌。
他们绕到衙门后门,这里也有人把守,防备一点也不松懈。
“走,先回住处。”
他们的住处是一家偏僻的客栈,虽然偏僻,但很干净,人也少,正符合他们的要求。
云景简单的洗漱之后,稍微吃了点东西,听属下汇报情况。
他们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一些百姓间流传的,李家赌坊彻底被抄,李家的人也被抓了起来,李明达本人更是因为不服,几欲逃跑,有一次还差点就成功了,结果被姜方硕一箭射死。
至于公孙昭,也被关了起来,倒没听说有逃跑的意向,但肯定也不好过。
“李明达死了?”云景轻声冷笑。
“是,这一点可以证实,他逃跑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他甚至还抓了一名士兵为人质,但最终被姜方硕射死,当场身妄,绝无虚假。”
“本王并非质疑他是真死假死,而是觉得,他死的蹊跷。”
几名暗卫面露疑惑,云景眸光微闪,“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姜方硕的手下个个精神,这深夜时分都不曾出现懈怠疲倦之色,何况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大牢?李明达是怎么跑出来的?又为何能把士兵当做人质?”
暗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您是怀疑,李明达是姜方硕故意……”
“不是怀疑,”云景抿了口茶,干躁的嘴唇都有些起皮,“是一定。姜方硕此人老谋深算,心思缜密,他断然不会出现如此漏洞,让李明达能够逃出来。
他一定是故意,给了李明达机会,李明棕这个蠢货,还真的以为是什么逃命的好时机,根本不会想到,他踏上的不是求生路,而是鬼门关。”
“就算是如此,李明达也是该死!”暗卫咬牙,“属下查到,李明达身为地方守卫,不但不保护百姓,反而嚣张至极,经常无故伤人,欺压百姓,死在他手上的普通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还纵容李家的堵坊用如此恶劣手段敛财,实在是罪大恶极!”
云景偏头看他一眼,暗卫惊觉,顿时单膝跪下,“属下失言!请王爷责罚。”
云景沉默片刻,“打探消息的时候,把心摆下,切莫要带上个人的情绪,让偏见蒙上了眼睛。李明达虽然罪有应得,但也不该由他姜方硕来出手,否则,要朝廷干什么?”
“是!”
“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是。”
暗卫们退出去,云景却没有睡意,赶了一天的路,他也很疲倦,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推开后窗,夜风迎面拂来,今天晚上的夜色深沉,不见月光,只有几颗星子暗淡的在天边明明灭灭。
他想起苏南衣前一阵子竟然就在这城里,还用一双手搅动这里的风云,让姜方硕带兵来到这里,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
他怎么想都觉得,苏师玉那个二等商户,培养不出这样的女儿。
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没有这个本事。
苏家……苏南衣……天医府的苏南衣,她们……究竟有没有联系?
还有,花夏。
那个歹毒的女人。
云景想到她,眼睛里就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母妃落在她手中……会遭受什么?
云景根本不敢去想。
无论如何,这边的事情要尽快调查,尽快取得进展,不能耽误得太久。
他拿出城中的地图,展开就着灯光仔细看,搜索着每一个可以无声无息藏人的地方,猜测姜方硕会把人放在哪里。
忽然,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查看地图时,一道轻微的风声从窗外掠过。
他顿时偏头看过去,只见一道极快的影子掠过,好像奔向了东南方。
夜色幽深,但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是什么人?
月黑风高,能够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出行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立即吹灭了灯,提着剑从后窗翻出去。
他眯着眼睛顺着影子离开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看到那条影子极快,几跃几纵就往前奔,轻功颇佳。
云景在后面追赶,他记得,这个方面是衙门的方向。
难道是姜方硕的人?
可追着追着,方向就有点偏了,而且房子也越来越矮,越来越少。
云景心里缓缓升起警惕,手始终握在剑柄上。
恰在这时,前面的黑影翻身落了地,竟然停住了。
云景也在屋顶上隐下身形,看看这个人准备干什么。
没成想,对方站定了转回身,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云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在向他招手吗?
被发现了?
云景按捺住没动,万一这家伙是在诈他呢?
此时就听那人轻笑了一声,“王爷,既然跟了我这么久,就下来见一见吧!”
云景心头惊骇,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被发现了,还被人点明了身份,云景没办法再藏着。
他干脆现身,纵身跃下。
离近了,借着天上惨淡的月光,云景这才看出来,对方头上戴着发箍,竟然还是一个头陀。
这人瞧着得有四五十岁,一双眼睛很亮,隐约透着几分凌厉。
但脸很生。
云景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王爷,今天在这遇见,也算是缘分,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情您别掺和得太深,否则的话,会对你自己造成伤害。”
云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对自己的来意知道得很清楚。
“你是何人?”
“我呀,我就是一个闲人,”头陀笑笑,看上去亲切友好。
但云景却不吃这套,“闲人?本王看你的确是够闲的,还有功夫查本王,管本王的闲事。你想让本王听你的话,也得让本王知道你是谁吧?”
头陀轻轻摩挲着下巴,“我没什么名气,说了王爷您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本王不知道?”
“那好吧,我叫张三儿。”
云景挑眉嗤笑。
“你瞧,我说了你又不信。”
“好吧,我叫李四儿。”
“王二麻子。”
云景转头就走。
懒得再和这个头陀废话。
头陀见他真的要走,也不再开玩笑,绕到他身前伸手臂拦下他,“王爷,别急嘛。真不记得我了?”
云景听他这话,缓缓舒了口气,又仔细打量他半晌,摇头。
头陀也叹了口气,“看来,你这病是好了。”
云景眸子微缩,“你知道本王病过?”
头陀短促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里,慢吞吞的掏出一个鸡腿,咬了一口,这才说:“当然知道。你生病的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啊。”
“你是从京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