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会儿,我想说两句话。”
呼吸机里透出来的声音,嘶哑暗沉,完全没有她平时的清丽。
梁丰没动,尚茜又要伸手,月歌看不下去,低声道,“就摘两分钟吧。”
梁丰抿起唇,几秒后,帮她拿掉了呼吸机。
呼吸机一摘,尚茜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呼吸的声音非常粗重,她缓了好几秒,呼吸才慢慢平稳,然后将视线落在梁丰脸上。
“昨晚,那个孩子,救了吗?”
“死了。”梁丰如实回答,月歌在旁边直想踹他,就不能撒个谎,这人还在病床上,听见“死”该多难受。
果然,尚茜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嘴唇发颤,嘶哑着嗓子质问,“你不是说可以救吗,为什么死了?怎么会死掉!他在我怀里的时候,还有呼吸,咳咳——他喊救命,他喊疼,他喊了那么多遍,你为什么不救他!咳——咳咳——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激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声音像是老风箱被拉动发出的嘶叫,听得人心里发颤。
“救不了,孩子太小,抱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尚茜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
因为哽咽,让她呼吸更加困难,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梁丰迅速将呼吸机又给她戴上。
尚茜身上弥漫出来的巨大悲伤,溢满了整个病房,谁见了心里都不落忍,月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说什么都太过虚伪,
她站在原地,好久,才轻声道,“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月歌……”她红着眼圈叫她。
沈月歌走过去,弯腰握住她的手,“你说,我在听。”
呼吸道的灼伤,让她每一下呼吸都痛苦不已,她用了几秒,将那股疼痛压下去,隔着呼吸机,低声道,“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月歌心口一震,对上尚茜的眼神,那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熄灭了,暗淡的只剩下平静。
“……我知道了。”
尚茜闭上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头,“你们走吧,我想休息。”
“好。”
月歌抬起头,“梁警官,我们走吧。”
从病房出来,梁丰突然道,“等她身体好些,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月歌困惑的看向他。
“劫后余生,又历经死亡,对她心理侵略特别大,调节不好,容易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她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我只是建议。”
月歌深呼吸一口气,点头,“谢谢,我会转告她的家人。”
队里来了电话,梁丰跟她道了别就离开了。
月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上了电梯。
一下楼,就撞见找过来的乔聿北,他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却丝毫不影响帅气,一见她,就埋怨,“你怎么起了也不叫我?!”
“你这不自己起了,”月歌打了个哈欠,“走吧,回家。”
上了车,乔聿北才问,“没事了?”
“嗯。”
“尚茜怎么样?”
月歌抿起唇,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刚醒。”
“她状态不太好,昨晚救的那个小孩儿没活下来,她知道后,特别难过,人很激动。”
乔聿北闻言沉默了几秒,“尚茜……以前打过两次胎。”
沈月歌系安全带的动作猛然一滞,脸色沉了下来,难怪,难怪尚茜情绪会那么激动,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打掉的孩子,自责后悔交织在一起,才会得知那个孩子去世的时候,那么伤心吧。
这个人渣!
“你又联系到傅景安了吗?”
“没有,我醒来就去找你了。”
月歌瞥了他一眼,“这件事不许跟傅景安说!”
乔聿北皱起眉,“为什么?”
“为什么……”月歌冷笑了一下,“一个只会让女人去打胎,只管享受,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觉得现在的尚茜,还需要吗?你猜,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说,不要告诉傅景安她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一定没有告诉过傅景安?难道她也知道傅景安关机找不到人吗?你猜,尚茜在里面最绝望的时候,有没有打过傅景安的电话?”
乔聿北哑口无言。
月歌闭上眼睛,“对于女人来说,如果我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那么以后你也就再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既然都已经分手,就各自安好吧,我不管你跟傅景安关系多好,这件事,你不许插手,不然就从我家搬出去!”
乔聿北……
他不满的反驳,“傅景安造下的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嘛判我连坐!”
月歌掀开眼皮,“我是给你敲个警钟,你要是敢学他那样,我有的是法子治你,我可不像尚茜,委屈自己,养出个混蛋,使劲儿的往自己心口上扎窟窿。”
乔聿北磨牙,“你能不能别胡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要是怀孕,老子现在就去扯证,明明次次都要避孕的是你!说到这儿我还想问,你他妈是不是不想给老子生孩子?”
“生你个头!”月歌一巴掌拍开他,“要生你自己生去!”自己都还是个小鬼,生个鬼的孩子啊。
“我自己怎么生?你要不先生个玩玩?不然再过两年你可就成高龄产妇了。”
沈月歌黑了脸。
你才高龄!你们全家都高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