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腔调,但是此时说起来,却是格外的意味深长。
云太妃虽然只是太妃,并不是太后,却是后宫的执掌者。即使是贵如皇后,在她面前也只能保持着毕恭毕敬的姿态,更不用说后宫的其他人。
南初月虽然不是后宫的人,却是皇家的媳妇,自然是不能有任何的逾矩行为。
她微微一笑:“太妃说笑了。”
说着她对着身侧的橘秋一个眼神,示意她下去。
橘秋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但是这里根本没有她说话的机会,自然只能行了一礼之后,退步离开。
此时,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南初月、云太妃和君耀寒三个人,周围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尤其是云太妃,此时面上不再有方才慈爱的神色,她看向南初月的眼神很是冰冷:“你还真的是胆子够大的,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孤身一人过来,哀家是不是要好好夸夸你?”
“太妃谬赞了,”南初月面上依然覆着一层笑,好似不因为周围的事情受到任何的影响,“所有人都知道初月陪着太妃回来,王爷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有什么可怕的?”
云太妃不怒反笑:“你是料准了,哀家不敢对你下手?”
“太妃怎么会不敢?只是太妃若是对我下手了,王爷定然会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未可知了吧?”南初月不紧不慢的说完之后,视线转向了君耀寒身上。
她看着那张很是苍白而病态的脸:“现在四殿下身体如此虚弱,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结果。”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好似撅住了云太妃的心脏。
她也曾有三男二女,只是活到成年的只有君耀寒一人。
现在君耀寒由于南初月的暗算,变得体弱到此,她恨不能将南初月碎尸万段。
一张脸阴冷到了极致,她的嗓音里好似夹杂了碎冰一般:“你不会认为,你和南昕予做的那件事,哀家就这么算了吧?”
再度听到南昕予的名字,南初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与南昕予之间的感情错很复杂到了极致,前世的她将南昕予当成妹妹一样疼爱,得到的却是对方处处加害。这一次,她重活一世,步步经营,让南昕予没有了前世的机会。
也没有想到,最后南昕予为了杀死君耀寒,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南初月微微抿唇,面上的笑容消散:“当然不能。南昕予生前是我南家的女儿,死后葬入了宁王墓地,与我有着牵绊不断的血脉关联,这件事自然不能就此作罢。”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肃杀的味道,看向云太妃的眼神也很是冷然。
云太妃看着这张脸的时候,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很是怯弱,连自己的利益都不敢争取,可是最后为了旁人,却不惜一切代价。
被南初月那么盯着,云太妃突然有一种偏头逃避退却的冲动。
但是她没有逃避,更没有退却,语调里更有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从容和镇定:“南初月,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和南昕予的感情这么深。毕竟之前,你们姐妹互斗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
“当热,人死了,难免想到的都是好。不过,人死了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还是得顾着活着的人。你说现在的南战野,还能和当年相提并论吗?两个女儿之间的争斗,他都没有看透啊。”
一直神色淡然的南初月,面色在此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云太妃看到她面上神色的变化之后,语调更加的缓慢:“他中年丧妻,现在晚年丧女,真的是人生不幸。现在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你说,他会不会利用整个南家换你的一条命?”
南初月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在她转身的瞬间,云太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现在能做什么呢?君北齐已经封宫了,现在什么人都不可能离开皇宫。至于西离会发生什么,怕是无人得知了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南初月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她心里太了解自己父亲了,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对亲情的渴望就影响了正常的思维。
所以,这样才让南昕予一次次的成功欺瞒。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如果真的一切都是云太妃设计好的,他们的目的是南家,那么现在西离南家是怎样的情况?
难道她努力了这么久,南家上下一百一十四口人,还是无法逃脱残酷的命运吗?
针扎般的疼痛在她心上蔓延,却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这时候,君耀寒走到她面前。
此时的他无比的瘦弱,还在不停地咳嗽,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咳嗽,就此殒命。
“月月,”他强忍着咳嗽,一张脸上有着妖异的红色,“我知道之前我做了一些让你难过的事情,但是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你现在背叛我,我还是不忍伤害你……”
不等他说完,南初月就笑出了声音。
只是那笑声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
“不忍心伤害我?那你告诉我,现在西离发生了什么?南家发生了什么!”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不会觉得,整个南家抵不上一个君北齐吧?”君耀寒说话的声音里伴随着无数的咳嗽声,预示着他命不久矣。
南初月眯了眯眼睛,突然不明白面前这母子俩究竟在唱哪一出。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云太妃扶植二皇子上位,成为了一代帝王。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不过是让二皇子替君耀寒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君耀寒取而代之。
现在,君耀寒的模样随时都会故去,云太妃却在这里和她周旋,究竟想做什么?
她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了云太妃:“太妃,现在四殿下已经是强弩之末,你该不是觉得你还有时间扶植自己的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