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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流星吗?”他笑眯眯问李举一。

李举一站了起来:“没看到。我回房间了。”

陆鸿昌碰了个软钉子,只能摇头笑,对李砚堂说:“他还是不太喜欢我。”

李砚堂说:“怎么会,他是你儿子。”

陆鸿昌挺满足的笑:“给我讲讲将他以前的事。”

李砚堂想了想,说:“……他很乖很懂事,很少叫我操心,蛮小的时候我就不用管他了,他自己的事情管得很牢,相反我的事情他都常常替我着急……谁家有这样的小孩,都是家长的福气。”

陆鸿昌靠近了些,凑在他脸边说:“很抱歉要你一个人抚养他。”

李砚堂说:“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他也是你的儿子。”

陆鸿昌觉得这话有些绝情,笑着打圆场:“你这话说的……”

李砚堂一点不像说笑:“我确实没把他当你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

陆鸿昌看了他几秒钟,只好说:“对,他是你的儿子。”

·

陆鸿昌发现一旦话题涉及到他们共同的孩子李举一,李砚堂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就非常较真,这常常使得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没有任何亲密感,似乎像是敌对的竞争对手,这不好。他很快换了话题,聊些以往两个人还在学校里的事情,比方说伙同全班同学考试作弊后来差点被处分之类的往事。

李砚堂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记得陆鸿昌读书时候的样子,这样的谈话很容易就勾起了他的回忆。他们聊了几个同学和老师,并且为当时教导主任是片儿秃还是光头争执了起来,后来李砚堂不得不承认,那老头是念三年级才开始掉光仅剩的一小片头发。

他认输:“我的脑子不行了,要是十年前,我一定记得比你清楚。”脑细胞缺氧带来的后遗症。

陆鸿昌笑说:“你还脑子不行,哪回考试你不拿第一。”

李砚堂说:“怎么能以此判断呢,我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是你的几倍,成绩理所当然应该比你好,要是我们付出的同样多的努力,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陆鸿昌说:“未必。”

晚风渐渐大了起来,李砚堂停下来扇他的扇子,只闲散的躺着。陆鸿昌盯着他静谧的脸庞看,虽是人到中年,李砚堂却依然有着像年少时那样白皙光滑的皮肤,因为消瘦所以两颊微凹,眼角处也有了些细纹,但总体看来与实际年龄还是有些差距,且身上的气质柔和,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那样粗糙邋遢野蛮。陆鸿昌觉得李砚堂与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样子差不了多少,他把年少时的那份纯真与清秀一直保持现在,这很奇妙,陆鸿昌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男人还能像他这样充满诱惑力,起码是对他而言。

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当局者迷,直到李砚堂去了美国那些年,陆鸿昌才不得不承认,他心里一直就有这个人的位置,无论后来身边有过多少漂亮的情人,无论他们多么的妖媚性感,耳鬓厮磨亲密缠绵时,陆鸿昌总会恍惚听到十八岁的李砚堂在他耳边哭泣求饶的声音,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憋了火,而李砚堂又温顺的让他无须忍耐压抑任何欲望。

他在他怀里挣扎得无力,求饶的声音也像是小猫叫一样微弱,那和他青涩的身体一样只会让人更加失去理智。陆鸿昌吃准了李砚堂不敢弄出大动静,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差,很容易惊动其他人。

他进入他身体时力道很猛,以至于李砚堂一下子就被顶得磕到了桌子,好几秒钟都没有声音,在他开始大幅度动作时他才哭着他,好痛啊,你轻一点,痛……

连哭声都隐忍得像在撒娇。

陆鸿昌想这些往事想得快要走火入魔,眼前就是旧时人,他难以自制的吻了过去。

可碰到嘴唇的一刹那,他便被推开了,李砚堂一下子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警惕察看四周。

陆鸿昌跌在地上哭笑不得:“没有人看见。”

李砚堂瞟了他一眼:“举一。”

“他迟早都会知道。”

李砚堂说:“知道跟接受是两码事,你别一下子就毁了他的两个父亲。”

陆鸿昌无奈起身:“好好好,是我的不对。”

李砚堂站了起来:“起风了,早点睡吧。”

·

陆鸿昌不知道李砚堂的慌张,如同李砚堂不知道李举一的紧张,亦如同李举一不知道陆鸿昌的挫败,父子三人虽然沟通不良,和睦相处的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李举一也并未从心底真正堤防厌恶他的亲生父亲,陆鸿昌很疼他,短短几个月已从物质上带给他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世界。他们的性格有些相近,李举一单纯直率甚至有些鲁莽,但也不免有些小小的狡黠,陆鸿昌却因为岁月的历练很好的修饰了自己性格中的这些不完美,为人处世更加圆滑且带着一个商人特有的精明果决,他的处世技巧或许有一部份对李砚堂用过,但对于他的儿子李举一,他是全身心投入的,全凭直觉去讨好那小孩,以弥补自己在八年前错误的放弃了他。李砚堂对李举一的影响根深蒂固,乍一接触会让人觉得八岁的他早熟隐忍,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不会随便亲近什么人,但几个月的相处之后,陆鸿昌还是发现这孩子继承了李砚堂身上更多的优点,灵敏博学大气,甚至还有一种文人书生才有的悲天悯人似的善良。

假期很漫长,李举一闲散得真正像个纨绔子弟,每日睡到自然醒,打游戏看电视,在大房子里晃来晃去,晚上就跟陆鸿昌在一起研究拳脚功夫,这位父亲不但教他如何一招便克敌制胜,还教他如何道貌岸然的伪装自己的蛮力,李举一觉得很受用,这方面他们交流得相当愉快。李砚堂不知道忙些什么,有时候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人影也不见,父子之间像从前那样鲜少语言交流,除非是李举一想讨论他新看完的什么书。陆鸿昌有桩生意正忙,暂时抽不出身带他们出境旅游避暑,他心里却紧记着,李举一的生日快到了。这是他在他身边过得第一个生日,陆鸿昌很重视,想给孩子一次难忘的回忆。他嘱咐秘书不惜丢掉任何生意务必腾半个月的时间给他,而后便在晚饭时宣布全家将一起去避暑旅游,先是欧洲,而后转到太平洋上的某个小岛。

李举一从来没有去过异国他乡,因此对此安排有些小兴奋,喝汤的时候都发出了不淡定的声音,李砚堂则相对平静,只在看到儿子特别高兴时才微微笑了笑。

陆鸿昌等李举一睡下了才去敲李砚堂卧室的门,问对行程安排有什么意见。

李砚堂说没意见。

陆鸿昌站在门口很有耐心:“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砚堂退了一步,默许他进入。

陆鸿昌见他房间里都是科学期刊杂志,床头还放了些书,开玩笑问:“你这是准备攻博士后呐?”

李砚堂答得很敷衍:“闲着没事,打发时间。”

陆鸿昌翻了翻那些深奥的专业书,似乎在想事,好一会儿才问:“有没有想过回原单位?”

李砚堂看他的眼神很荒谬,继而便摇头:“我落下太多,回不去的,算了吧。”

陆鸿昌展开手臂抱他:“要不是因为举一,你也不用放弃这么多,是我欠了你。”

李砚堂压下了所有的惊慌没有抵抗,任他抱着,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僵硬的抬起来轻拍他的背,说:“没有谁欠谁,我是自愿的。”自愿留下你的孩子。

难得的亲密接触像是一个缓冲剂,似乎所有的隔阂和抵触都暂时不存在了,陆鸿昌没有更多的动作,李砚堂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并没有闻到陆鸿昌身上想象中会令他神魂颠倒的味道,两个人都洗了澡,只有干净清爽的浴液香味,看起来是马上准备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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