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嫌体直说得是谁?
我们文昌帝君,应该最有发言权。
一面表现出无限厌烦的态度,一面又吭哧吭哧地抱着醉酒的胡落落,缓步走向阳景宫深处。
而他的心中,却还在因为越山平跟紫菀不在,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宫中,而感到沾沾自喜。
“帝君?”
怀中的胡落落无意识地动了动,柔软的发髻轻轻划过文昌的下颌,闹得他有些痒。
“嗯。”
文昌随口应了一声。
可两杯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的胡落落,似乎却变本加厉起来。
“帝君!”
“嗯。”
“帝君?!”
“嗯。”
“帝君……”
“别吵。”
文昌终是被耳边的聒噪,弄得有了脾气,可凶过她之后。低头瞥见胡落落闭着眼睛,还撅着小嘴儿的委屈模样,顿时软了心。
“帝君呐……”
朦胧中,胡落落在文昌的胸口处慢慢摸索着,尔后拉着一绺青丝,轻轻地晃动着。
“你再这样叫了本座还不说话,小心本座……”
“又亲我?”
胡落落只三个字,就让文昌的怒气瞬间熄了火。
文昌开口还想狡辩,胡落落却伸出她的小手,一弹一弹地戳着文昌的鼻尖:
“可别想诓我,别以为我闭着眼睛不知道,我心里可清楚得很呢,你亲我的次数,最起码有这个数!”
胡落落说着,迷迷瞪瞪地张开手掌,摆出了一个“五”。
“哪有?”
文昌看着胡落落晃动的小手,坚定地走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了一丝笑意。
“明明就有!”
“那天你淋了雨回来,我晕过去之前,嘴巴上明显有点凉凉的!”
“还有我掉进你的什么池子里!”
文昌默默地望着胡落落那闭着眼睛还在说瞎话的模样,眼角忽而多了一层宠溺。
她呀,倒是酒醉心明得很。
“是这样吗?”
胡落落的唇上再次传来一丝微凉,她却无法确定,刚刚的这一下,到底是亲吻还是指腹的按压。
“不是……我刚刚没尝出来。”
胡落落大大方方地诉说着自己的疑惑,挣扎着想要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文昌怀里跳下来。
“嗯?你这是……”
胡落落还是努力着,睁不开眼睛,双手挥舞着在文昌的脑袋两边摸着什么东西。
突然,胡落落兴奋地大叫起来,笑得格外猖狂地揪住文昌的耳朵,拼命踮起脚尖,歪过头张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瞧她那张开血盆大口的架势,似是要咬住文昌的耳朵。
“你这是要干什么?!”
文昌看着胡落落不要命的样子,惊恐万状地推开胡落落,双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确保胡落落始终跟她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别动!”
这下,轮到胡落落让文昌不要乱扑腾了。
“再动我吃了你!”
喝了酒的胡落落就是不一样,跟文昌叫嚣的底气都是能够拍着胸脯跟他叫板的那种。
面对胡落落的威胁,文昌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而是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豪迈地说道:
“来啊,本座怕你?”
随即,文昌低头,看见胡落落原先穿着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此时正光着脚,踩在光溜溜的石板上。
“老东西,不要以为我不敢!”
胡落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猛地一仰头,顺手抄起文昌那小小的两瓣耳朵,一边来回在他的耳垂上来回摩挲,嘴里一边还念念有词地说道:
“啧啧,没想到,这老东西的耳朵,这么软,还这么小!”
文昌眯起的眼中,已然包含着一丝杀气:
“你再说一个老东西试试看?”
胡落落仰起脑袋,显得一脸骄傲,抬起脚背踢了文昌膝盖一脚:
“你叫我小东西,我叫你老东西,我俩扯平!”
文昌听罢,忍无可忍,松开握住胡落落的肩膀上,而下一秒,站在台阶上的胡落落,重心不稳向后倒下的时候,他又开始万分后悔起来。
“小心!”
文昌顺势用双手拎起胡落落腰间缠绕的衣带,将她的脚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脚背上。
“疼。”
胡落落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烦躁地甩开文昌紧紧拽着她,不让她再次掉落的手。
“别动!”
文昌见胡落落挣扎得厉害,也突然加重了语气:
“你还想第一天来天界那样,再把脑浆子摔出来吗?”
说着,文昌拦腰将胡落落一整个地抱起,向寝殿走去。
刚跨过门槛,文昌低头看着那鞋尖上沾着的些许泥泞,穆然想起那日与胡落落的初见。
满是血污的脑袋,还有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缓缓看向怀中已然安睡的人,皱着眉用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眉眼。
是她吗?
文昌已经在心中问了千遍万遍,他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羲和。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控制地想要去靠近她。
他想抱紧她,想亲吻她,甚至……
也想拥有她。
他对此,感到羞赧,但又从未提起,只敢放在心中。
那日,他从天帝处回来,带着他觉得她肯定会喜欢吃的糯米桂花糕,遇上了那只龙首猫身的怪物,没有元神的加持,文昌如同手无寸铁的妇孺一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用一场天界从未有过的瓢泼大雨,掩盖二人的厮杀。
好在文昌的那一身几十万年的修为,只是小腹上多了一处久治不愈的伤口罢了。
时间越久,他也越来越清楚,他对于她那些无端靠近时引起的脸红心跳,是因为什么。
只是,他文昌帝君,不愿意承认罢了。
但同时,天帝对这个凡人的重视程度,还有周遭那挥之不去的对她从未放弃的虎视眈眈,都让他感到不解。
文昌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地望着那枕在他膝上沉沉睡去的小人儿,面色凝重。
“帝君。”
睡得极为安稳的胡落落,懒洋洋地在文昌的怀中翻了个身,文昌现今已经由着她胡闹了。
除了她醒着的时候。
“嗯?”
文昌难得温柔地应了一声,可眼中的光芒却未增添一分。
他的心,还是冷的。
宛如他那缺了元神,冰冷刺骨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