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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心灰(1 / 1)

“这一年多的时间,前辈都经历了什么?”陈景元忍不住脱口而出。

“唉!”黄如英一声叹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人生在世,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四个字。年纪越长,越能体验这个‘病’字的威力。”

“……”陈景元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进屋吧,别站在这里说话了。”黄如英拉着陈景元的手腕,领着他进了屋。

两人分宾主落座,陈景元将手中的礼盒奉上,黄如英欣然接受。

仆人献茶,陈景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地说道:“前辈,您身上的人脸疮,怎么样了?”

“早就痊愈了。”黄如英淡淡地说道。

“痊愈了?”陈景元微微一愣,好奇地问道:“如何痊愈的?”

“我儿不念,帮我治好的。”黄如英答道。

“喔,叶不念是前辈从小带大的。”陈景元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自然不会对前辈的痛苦袖手旁观。”

“你说得没错。”黄如英说道。

“前辈的人脸疮除了。”陈景元吞吞吐吐地说道:“曲游拓的人脸疮该怎么办?”

“现在的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黄如英对着陈景元报以抱歉的微笑,开口说道:“我是叶不念的养母,我的黄大仙庙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太多的价值。所以,不必再受人脸疮的折磨。曲游拓是曲阳的独子,寿安堂的少堂主。叶不念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个……我爱莫能助。”

“前辈,您可知,叶不念在寇家庄的所作所为吗?”陈景元问道。

“略有耳闻。”黄如英一脸漠然地答道。

“他每天晚上,杀一个人,保守估计,现在他的手下,有三四千人的信徒,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陈景元正色说道:“若是不能有效阻止,只怕将来,望舒县会有一场大的祸事。”

“景元,我且问你,当初,若是你们留下叶文青的性命。现在的叶不念,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黄如英忽然间说道。

“……”陈景元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黄如英对叶不念的立场好似发生了改变。

“一个孩子,从小没有父亲的关爱,寄人篱下。他的内心深处,一定很痛苦吧。”黄如英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地说道:“后来,母亲过世,他的那个混账爹爹终于现身了,不念从抵触到接受,一定又一次经历了痛苦。刚过了几天叶家大少爷的舒心日子,你们便带着胭脂林的狐兵,围了他爹的城隍庙,他那个混账爹爹,就死在了他的面前。景元,你想过没有,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早早体验了父母双亡的痛苦,体验了一次又一次的幻灭。经历了这样的人生轨迹,他变成什么诡异的模样,我都能理解。”

“……”陈景元一时无语。

“叶不念有今天,他的爹爹叶文青有责任,我这个做养母的有责任。即便是你,也是有一定的责任。”黄如英一脸痛苦地说道:“我这个做养母的,时常在反省,若是当初,多给他一点温暖与关爱,他会不会走上今日这条路?有时候,我在想,每一个走上斜路的人,真的是他自愿选择这条道路吗?”

“前辈,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有了这般不同寻常的见解?”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吗?”黄如英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微笑。

“晚辈十分的好奇。”陈景元说道。

“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与不念见过数次面。”黄如英说道:“一则,这个孩子是我从小抚养成人的,我心中对他十分的挂念,二则,我身上的人脸疮,症状越来越明显。我也想这个事情,早一点解决。”

“如此说来,前辈对叶不念的所作所为,一定了如指掌喽。”陈景元略带情绪地问道。

“那是自然。”黄如英一脸的平和,开口说道:“开始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孩子每天晚上杀一个人,非常地震惊,心中便萌生了替天行道,大义灭亲的想法。后来,待我与不念深入地沟通之后,我开始慢慢地理解他了。”

“……”陈景元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黄如英继续说道:“我第一次去寇家庄,不念那孩子将一个中年男人五花大绑,送上了高台,那个男人是个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之前,已经娶妻生子,后来,考取了功名,被一位大户人家的员外相中,想把自己的独生爱女许配与他。那个读书人见利忘义,便抛妻弃子,迎娶了富家小姐。这个读书人的前妻心中不忿,求到不念的门下。于是,不念便派出手下人,将这个负心人捉到了寇家庄。

我问不念:孩子,你想如何处置这个人,难不成要取他的性命吧?

不念望着我,开口说道:干妈,您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像不像我那负心的爹爹。

这一句话,把我呛的无话可说。但是,我不死心,仍然想救那个人的性命。便开口说道:即便是抛妻弃子,也罪不至死。

不念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干妈,《铡美案》中的陈世美,也是抛妻弃子,为何到头来会被包黑炭用龙头铡铡了脑袋?

我说:陈世美不光抛妻弃子,他还派韩琪要杀妻灭子。

不念摇摇头,开口说道:但是,韩琪最终没有下手,只是杀人未遂。

我说,你这孩子,满嘴歪理。

不念说道:干妈,你可知《铡美案》为何在民间流行了几百年,还长盛不衰?

我问:为何?

不念说:因为,在现实生活中,陈世美那样见利忘义的人,永远不会得到法度的惩罚。韩琪那样的重情重义之人,永远做不成大人物的心腹。秦香莲那样无依无靠的人,永远不可能受到法度的眷顾。人们只能在戏台之上,才能看到那些道德败坏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在现实生活中,道德败坏之人总能做法度的漏网之鱼。

我说:孩子,你才多大?为何对世界如此的悲观?

不念说:干妈,孩儿请教您一个问题。永乐大帝朱棣的生母是谁?

我说:正史中,都说永乐大帝是马皇后的儿子,野史中,有人说,太祖爷攻打大都时,俘虏了元顺帝的妃子,据为己有,之后,这个妃子生下了朱棣,人们都是,朱棣一生戎马,喜欢御驾亲征,就是因为血管里流淌着蒙古人的血统。

不念说:我更倾向于相信朱棣是蒙古妃子所生,他篡位之后,将史书改得乱七八糟。为了证明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他故意将自己的生母身份掩盖,把自己说成是马皇后的亲生儿子——为了皇位,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抛弃。这个世界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说罢,手起刀落,砍掉了那个负心书生的脑袋。”说到此处,黄如英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后来呢?”陈景元问道。

“第二日,我不死心,又去了寇家庄。”黄如英说道:“那一天半夜,不念绑了一个中年商贩。我问不念:这个人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不念说:这个人是开杂货店的,在他的隔壁,有一家新开的杂货店,生意兴隆,这个人气不过,半夜三更,一把火烧了隔壁的杂货店,还设了一个局,将那家杂货店老板的哥哥送进了县衙大牢,最终,死在了里面。

我听了不念的话,心中一下子想起了叶文青烧了我的庙,设局害我哥哥的往事。

后来,我没有出手阻拦,那个中年商人被杀死在高台之上的时候,我的心中,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唉……”陈景元长叹一声,眼望着黄如英,什么都没有说。

黄如英看透了陈景元的心思,忙开口说道:“那时候的我,仍然觉得不念的行为过于偏激。我对他说:民间的纠葛还是应该交给官府,你不能将惩恶扬善的权力攥到自己的手中。

不念笑道:干妈,你可知道,制定规则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弱者,维护公平,保持朝代的持久。可是,钱规则的出现,最先淘汰的都是弱者。

干妈,您读过《水浒传》吧,里面的潘金莲与西门庆,勾结王婆,害死了亲夫武大。武二郎出公差回到阳谷县,听闻哥哥被害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手刃仇人吗?不不不,他搜集证据,寻找证人,去官府请求县太爷断案。可是,那个狗官收了西门庆的银子,并不受理武二郎的案子,这才有了武二郎的亲自出手。

前一段,望舒县出了一桩案子,一个人借给朋友二两银子,那朋友口头承诺,半年还清,可是,过了两年,这二两银子,硬是不还。那个人着急用钱,便去告官,可是,当初没有写欠条,欠钱之人死活不承认,县太爷也没办法断案,最终不了了之。腊月二十八,那人又去讨债,跪在欠钱之人的门前,哀求还钱,说是要给孩子看病。但是,欠钱之人硬是一个铜钱都没有给他。结果大年三十这一日,那个人拿着一把刀,闯进欠钱之人的家中,将他的父母,老婆,连同两个弱冠小儿一并杀死。之后,挥刀自尽。后来,官府的差役去了命案现场,从那欠钱之人的家中,寻出了八九十两银子的家财。偌大的一座望舒县,家产上百两银子的人家有多少?这样的富裕家庭,竟然为了二两银子,被灭了全家,谁之过?

干妈,这个世上,总有一些道德败坏之人,钻法度的空子,坏事做尽,到头来也不会受一点惩处。”

说到此处,黄如英顿了顿,开口问道:“景元,你说,不念的话,有道理吗?若是没道理,该如何反驳呢?当时的我,想不出该如何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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