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素来强健的姜秀梅忽然病倒了,把一家人都吓得不轻。
虽然医生说了,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但姜小满还是慌乱不已,一心只想陪在姥姥身边,哪儿也不去,怎么还有心思去海边旅游呢?
事已至此,俞清时也没什么兴致,行程也就暂时搁置,不提了。
姜小满特别愧疚,来找他道歉:“对不起啊,说好了要和你一起去海边的,但现在要鸽你了。我姥姥以前从来不生病,身子骨强壮得很,她这一次病倒,我怕有事。”
俞清时默默把准备好的各种知识小手册藏回去,不动声色道:“嗯,在家陪姥姥吧,我也不去了。”
他太好说话,也不生气,姜小满更加愧疚了。
想了想,就像平时和姥姥撒娇那样,拽着他的手臂摇了摇,“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
俞清时用力摇头,脸色爆红。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生气,不着急。
姜小满就离开他家之后,又在忧心姥姥的病。
好在姜秀梅的身体素质好,病了几天就好转,没有太折腾。即便如此,姜小满还是不放心她,非得要看着才行。
一合计,那不如一起搬到农庄养猪吧。
其实这是姜秀梅的主意。
她惦记着有一头母猪要生猪崽了,放心不下。
姜小满只能陪着一块去。
农庄空气好,悠闲,种啥有啥,确实挺适合养病。也很适合修身养性,不容易动怒,人的心情都会变好了呢。而且离市区也不是很远,比起回镇上要方便得多,也不折腾。
一进农庄,姜秀梅就活了,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全然不见踪影。
她切南瓜,择菜,煮猪食。这里的猪卖得贵,养得也精贵。猪饲料增肥养出来的猪不好吃,不喂饲料,她就按照自己的法子来,对这些猪崽十分上心,跟养崽似的。虽然有工人帮忙,但是姜秀梅也不乐意休息,非得要亲自看着。姜小满劝她休息,她也不乐意,就喜欢忙活。
姜小满当天晚上就和姜星打电话诉苦:“舅舅,我感觉在姥姥心里,我还不如那一窝猪!我说什么她都不听,但是那窝猪一叫,她就心疼了!”
姜星安慰道:“我以前也是这样觉得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前也比不上家里那一窝猪,习惯就好。”
姜小满想了想,平衡了,也不吐槽了,开始专心帮姥姥养猪。既然她开心,那就让她更开心好了。
祖孙两人度过一段悠闲快乐的假期……
才怪。
姜小满想了想,觉得大概只有猪是快乐的。
与此同时,b市,闻家。
家庭医生这些天频繁的出入,整个闻家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紧绷的气氛之中。
闻家的男主人已经垂垂老矣,现在躺在病床上,看样子是要病危了。一旦等他咽气,这个家,怕是要变天。
人有生死,有悲欢离合,这都很正常。
然而有人想他死,有人想他活。
一旦闻老先生去了,那么这个家就剩下他的老妻和他的独女,外加一个女婿梁元庆。
实在放心不下啊。
闻老先生一双手动了动,似乎想抬起来,但连抬手都没有,只是颤了颤,然后又摔回去。
闻老太太看着病床上带着氧气罩,明显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的丈夫,一双老眼泪眼朦胧,哭道:“医生说,你只要放宽心,安心养病,这病就一定能好。等你以后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旅游,再也不管事了。或者让小惠再生一个娃娃,我们老两口带着娃娃,这日子也就一天一天过去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千万别……别就这么去了。”
“放……放不下……我这……心里……”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说起来十分费力。
闻老太太立即握住他的手宽慰道:“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不放下,但……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你要是想孩子,我一会儿让思雨过来陪你说说话。这孩子刚刚考完中考,还考了个第一名,她很优秀,是你的骄傲。”
闻老先生摇摇头,似乎是无力再说什么了。
停了片刻,他从缓过劲来,拉长了声音问:“那孩子……那孩子……现在有消息了么?我……我派人,再去找找。”
“你呀,这个时候了,还瞎操心这些干什么?”闻老太太重重叹口气,低声道:“你只管安心躺着就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现在已经在查了,有结果我会告诉你的。你安心,别瞎想,把身体养好再说。”
两个老夫妻说完,闻老先生似是累极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闻老太太给他掖好被子,然后退出来。
丈夫一夜之间病倒,不过短短时日,就苍老成那副样子。在丈夫面前她不敢表现出来,此时此刻就呜呜哭出声。
他们一起大风大浪走过大半辈子,感情甚笃,如今心里不免戚戚。
不久后,闻老太太哭声一顿,拿出手机来给梁思雨打了个电话。
“思雨呀,你在哪儿呢?”
“回来陪你爷爷说说话,他身子不好,想你了。”
“不方便回来?干什么呢?”
“和同学一块写作业?”
“你都毕业了,你写什么作业?”
“暑假课题吗?”闻老太太轻轻叹口气,“那行,你忙吧。”
孙女不在,闻老太太只能去找女儿。
至于那个孩子……闻老太太心知怕是凶多吉少,丢失这么多年,就算能活下来,也不知道活成什么样了。
这是闻家的心病,碰也碰不得的。
闻老先生病倒之后,公司的事物都由女儿和女婿接手,如今这两人忙得脚不沾地,闻老太太也很少瞧见他们。一时半会儿想要找到闻惠,还真不容易。
正念叨时,闻惠先打电话过来了。
“妈,孩子有消息了。”
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把闻老太太给震住。
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结巴问道:“你、你说什么?什么孩子有消息了?”是她想的那个孩子吗?
闻惠说道:“在家等我,我回去当面说。”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闻惠不仅通知了妈妈,还通知了丈夫。
一家人都在这儿了。
闻老先生现在不宜操劳,没个定数暂时不好和他说,至于梁思雨……这件事不好跟她说。
“小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在哪儿呢?”老太太捧着心口,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
梁元庆同样也是,他不安到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此时三个人的面色都不算平静,是以他这点异样倒也没人绝得不对。
如今的梁元庆已经不复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面容也不再俊朗。
他前些年出门一趟,说是出差,结果被拘留了三个月不说,回来还带着一身的伤,脸上破相了,看着多了几分凶狠暴戾。就连脚都有点跛,走路姿势不对劲。这两年,他开始柱起了拐杖,一副老爷的做派。就是不再面善,特别是那道疤,看着有点犯怵。
这些年,闻惠对他是越来越没好脸色,而梁元庆则是更要笑脸迎人,更加不能在这个家挺直腰板。
本以为,老头子病倒之后,这个家轮到他当家做主了。闻惠一个女人,能顶什么事情?
哪想曙光在即,老头子这口气咽得不彻底,还没撒手归西呢,孩子居然找回来了……
梁元庆一只手不安的点点拐杖,稳住。
闻惠说道:“说是有消息了,有个女孩,特别像,特别像……”
她喃喃说了几句,然后站起来,激动道:“我之前也做梦梦见,可能是母女连心,这么多年都没消息,这不就有了吗?我现在先去看看,确定了再告诉爸爸。”
梁元庆眼睛一敛,心下快速的盘算着。
如果这个时候,闻惠不在家,老头子出了什么事情,老婆子又不管事,那么就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到时候,这个家就随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惜……他绝对不能让闻惠先他一步找到姜小满,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梁元庆想起之前的事情,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他笑了一下,“这……我觉得不太妥当,这么多年,每次都说是有消息了,可结果还是空欢喜一场,如果这一次也是个误会,到时候还劳你白跑一趟。”
闻惠看着他,本想反驳,但没说什么。
的确,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她有强烈的直觉,一定是真的了!
“不如这样,我现在过去看看,等确定了,我就把孩子接回来。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在一时半会儿。”
“可是——”
“别可是了!”梁元庆义正言辞道:“你别忘了,现在爸爸更需要你,要是你走开,爸爸这里有什么……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不就遗憾了吗?”
闻老太太也劝道:“元庆这个主意不错,先别急躁,是真是假还说不定,还是你爸这边更要紧点。”
闻惠的面色衰败下去,想了想,觉得只能让他跑一趟了,“那就辛苦你。”
梁元庆这才轻舒出一口气。
可此时,闻惠又突然道:“你到了地方,和管家联系一下,他会带你去的。”
“什、什么?”梁元庆怔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让他先去吗?他得在闻家人到达之前把事情收拾干净啊!
闻惠抬眼看他,说道:“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让管家先去了。”
闻管家去了……他居然去找姜小满了!
梁元庆刚刚浮现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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