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连鬼都不如,我只是一缕执念。
呸。
我只是变成了别人的执念的样子,本质跟鬼差不多,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也谁都能够穿过我,也不知道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会不会灰飞烟灭?
六神无主的我,不知自己下一步该飘去哪里,于是不知不觉中,我就跟着那个穿过我身体的小女孩回了家。
“爸爸,我今天考了一百分,老师奖励了我一朵小红旗。还有,明天是周末,你能不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呀?”一进家,小女孩就把试卷找了出来,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爸爸邀功去了。
呵,小孩~
一抬头,我就愣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孩子她爸是谁?
阴弢啊!
这一张脸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而且,这世上哪怕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那死鱼表情是不可能如出一辙的。
好你个阴弢,坑自己的女儿,却在外面养另外一个孩子?而且,而且这孩子看上去有七岁了吧,比小罗卜还大呢!
难怪一直不来找我,原来是早就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生了那么大的女儿!
“渣男啊!”我气得大骂!
阴弢冷冷地说:“不能。”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能?你渣了我,我还不能骂你了?渣男!”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小女孩不高兴地跺跺脚:“为什么呀?前天不是说好吗?如果这次期末考我能考一百分,你就给我一个奖励吗?我什么奖励都不要,我就要你带我去游乐园玩。”
阴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到小女孩手里,面无表情地说:“卡给你,密码是990618,拿去和你默默哥好好玩吧,玩得尽兴点。”
990618,那不是我生日吗?
小女孩一巴掌拍飞银行卡,气呼呼地说:“我不要默默哥带我去玩,我就要你带我去!默默哥那么懒,他要是去了游乐场,那就是直接趴在游乐场长椅上不动了,到时候我拽都拽不动他!”
说完,她朝沙发上看了一眼。
我也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如一滩液体一样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那个气啊……
阴弢,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女人?生了几个孩子?我头顶是几株青草,还是一大片青青草原呀!?
“可我一个瞎子,去游乐场又能玩什么呢?只怕会扫了你的兴。”阴弢低低地说。
瞎子?
我这才注意到,阴弢一是闭着眼的。
我伸手去晃了晃,明明知道人家是闭着眼,也不可能检查得出什么的,可我还是很愚蠢地去试了试。
他真的没睁眼。
瞎了?
对了,他把自己的魔眼给了小罗卜。
唉,就是坑!活该变瞎!
也许是这个古装的宽袖让挥手的动作太大了,阴弢似有所觉,低声问:“罗卜,你是不是带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罗卜?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小女孩。
我脑里浮现出来的是我家那七个月大的小宝贝,怎么都没办法把宝贝和这女孩联系起来。
但是我真的没有听错吧,阴弢叫这孩子叫罗卜?
大罗卜四下看了看,目光穿过了我,这时候我注意到这孩子的眼眸和人有些不同,她的瞳色不是黑的,而是暗紫色的,若不仔细看,很难察觉出这瞳色的不同。
“书包脏了。”大罗卜拿起了沾了泥巴的书包,以为爸爸说的“脏东西”是书包脏了。
阴弢:“放到洗衣机去洗。”
“哦。”大罗卜抱着书包,转身走了几步,这才想起什么来,回头说:“明天带我去游乐场!”
阴弢:“不去。”
大罗卜说:“我带你去,保证不会把你弄丢!”
阴弢:“……好吧。”
大罗卜这才高高兴兴地把书包抱到阳台洗衣机处洗,她打开洗衣机,倒洗衣粉,打开开关——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平常就没少洗衣机。
也对,我也没法想象阴弢照顾小孩子的画面……
那这大罗卜也真是太辛苦了,恐怕从小的尿布都是自己洗的……
洗了衣服,大罗卜回到客厅里,拿起电话就叫外卖:“一份儿童餐,还有加一根鸡腿和炸鱼块。”
真是自力更生的好孩子啊,不仅自己洗衣服,还自己叫外卖……可是这点餐的量好像不太对呀?
我扫了一遍这房子,一二三……这里是有三个人,却只点一份儿童餐和加鸡腿,够三个人分吗?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大罗卜就捂着电话问阴弢:“爸爸,你真的不点一份饭吗?”
阴弢:“不点。”
大罗卜问:“爸爸不用吃饭的吗?”
阴弢:“不吃。”
大罗卜:“爸爸从来都不吃饭,你真的是人类吗?”
阴弢:“不是。”
哎哟我去,大哥你这有点实诚啊,对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呢,你就不考虑一下哄哄她吗?
阴弢这个人甚是无趣,不问他话的时候,他就真的不开嘴多说半个字。大罗卜毕竟正处于孩子最活泼好动的年纪,她一分钟都坐不住,点完餐就去打开电视看动画片了。
而那八九岁大的男孩子还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浓浓的“懒劲”的孩子呢?八九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正皮得要命的时候吗?
过了十来分钟,外卖送到了。
大罗卜接过外卖,进屋吃饭,那另外点的鸡腿和炸鱼块却是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儿,那慵懒的男孩子才爬起来,自己打开加餐盒吃了起来——原来鸡腿和炸鱼块是为他点的。
阴弢这是怎么带的孩子呀?八九岁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吧?只吃肉,不吃米饭,真的能长得大?
吃完鸡腿和炸鱼后,男孩子擦擦嘴巴,又躺下了。
怎么这么懒呢?
而大罗卜则是熟练地打包快餐盒,扔进垃圾桶里。
这孩子真懂事,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再看阴弢。
他一直杵着盲人杖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尊塑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