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飞舞的灰尘里,凌琛缓步,想她这边走来。
一步,两步。
待到走的近了,阮银才稍微看清凌琛的表情,他唇角下压,上翘的丹凤眼已经不仅仅是凌厉,而是鹰眸一样的锐利,带着惊人的气势,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将阮银整个包裹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照来的灯光,将阮银整个人照的明亮,从黑色衣领中露出的皮肤白的亮眼,那双黑色的眼睛在光芒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仿佛一眼就能看见底。
阮银站在原地,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这算什么,大棒加甜枣,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忽冷忽热,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就很好玩吧?
“你好?”颜放向前走了两步,保护一般的,将凌琛的注意力拉过来,“请问您有事情吗?“
凌琛没搭理旁边的颜放,下巴扬起来,但是眼皮却半垂着,他对着阮银问道:“这谁?”
阮银下意识回答:“家教小朋友的哥哥。”
刚刚说完,意识到她刚刚回答了什么。
颜放是谁关凌琛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阮银抿紧嘴唇,开始暗恨自己这个有问必答的毛病。
“哦。”凌琛向后仰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句话在嗓子眼打了个转,才对着颜放伸出手,声音沉下去,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阮银的发小,来接她回家。”
凌琛看了一眼他眼皮子底下的阮银,对着颜放笑了笑,那股子邪气收的干干净净,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邻家哥哥模样,“多谢你照顾我们家阮阮,还特地出来送她。”
凌琛这话,表面看是道谢,暗里则是将他和阮银归在一起,说颜放是个外人。
颜放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难看,随即,他笑着回握过去,“不用谢,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都是我应该的。”
言下之意,凌琛之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现在却突然冒出来,现在开始关心,之前干嘛去了?
“嗯,有道理。”凌琛理所当然的点头,收回手,揣进兜里,“所以以后,我会亲自来接送阮阮的,之前劳你费心。”
凌琛微微一颔首,随后,他看向阮银,压下深沉的眸色,挑眉询问她的意见,“我们走?”
阮银只感觉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于是在一旁沉默着不出声。
听到凌琛的询问时,阮银微微回神。
“嗯,走吧。”阮银心里乱糟糟的,她胡乱地应了一声,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就连跟颜放告别都忘了。
身后传来阮银关车门的声音,凌琛僵硬的后背微微松懈,他周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得意张扬的笑。
“回见。”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
颜放站在原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晦涩。
在接下来的日子,阮银跟凌晨请了好多天的假期。
每天除了早上的练琴和晚上的家教,阮银几乎天天跟凌琛呆在一起,和他一起修改论文。
阮银放弃了和凌琛刻意交好,一直对凌琛保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们大部分时间的交流,都是一本正经的论文相关,凌琛说什么,阮银就改什么。
偶然凌琛对她露出一个笑,阮银也当做没看到一样,视线飞快地略过,低头看论文。
阮银真的很想结束,她和冷毅这种,用修改论文维系的短暂关系。
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修改论文到很晚,第二天又和凌琛一起讨论完善。
经过阮银长期坚持不懈的自我努力,再加上凌琛拔苗助长。
终于,第三稿,过了。
现在只需要论文查重和修改字眼。
听到凌琛说出:“没问题了。”这几个字时,阮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肩膀塌下来,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合起笔电,然后将桌面上散落的纸张收起。
为了这个考试,阮银已经接连几天都熬夜到很晚,严重睡眠不足,她垂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想,等会儿回去,一定要睡一大觉,把前几天缺的都补回来。
但是,虽然阮银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但是和几天前相比,她竟然长胖了。
这还要归功于凌琛的投喂。
每天一个酒店赠送的小蛋糕,咖啡奶茶连着喝,中午还有各式各样的大餐。
脸颊终于被养的有了些软肉。
现在是中午的十二点整。
不知道是不是马上改完论文的原因,今天的凌琛没有帮她带小蛋糕。
就在阮银收拾东西的时候,凌琛坐在阮银的对面看着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滞。
但是在阮银这里,她只感觉浑身轻快,心情舒畅。
终于要解放了。
在改论文的这一段时间,其实不仅阮银自己感到别扭,同样的,凌琛应该也不喜欢和她天天见面,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态度才会诡异又多变,忽好忽坏的。
所以说,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们马上就要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于她,于凌琛,应该都是一件好事。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阮银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将纸张收敛到一起。
凌琛看着她收拾东西,薄唇紧抿。
东西尽数收进包里,阮银迫不及待地和凌琛告别。
他们隔着桌子遥遥对视:“唔,既然改完,那我就先走了。”
凌琛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陡然一动,随后被他放在桌子下藏起来,他面色不变地抬眸,说道:“吃个午饭再走吧?”
“不用了吧……”
他们这些天,也没什么美好回忆,这散伙饭其实也没必要。
阮银扶着桌子站起身,正准备离开,手腕就被凌琛手拉住。
凌琛没有用力,只是将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手心,热的发烫。
阮银微微愣住。
这分明是好聚好散的结局,分明是凌琛也格外的讨厌她。
阮银还记得凌琛曾不止一次的,咬牙切齿的叫她小混蛋。
怎么终于要分开了,反倒难过起来了呢?
阮银木讷的想,难道是要说点分别感言什么的?
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凌琛便抬起头和她对视。
凌琛眼眶周遭好像有点微微泛红,本来是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不知道怎么回事,阮银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可怜巴巴的委屈感。
可是等她眨眨眼再仔细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双目深邃,仿若幽深到极尽黑暗的深渊,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因为姿势的原因,阮银只稍微低了点头,凌琛的整张脸便暴露在她的目光下。近乎天造神刻的五官,从上而下的角度。
仿佛阮银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造物主,正垂眸欣赏她最得意的杰作。
阮银的大脑一空。
“好。”
她听到自己回答说。
凌琛站起来,握着阮银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他面上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他唇角提起,又很快落下去。
“走吧。”凌琛率先向前走去。
留下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
他们今天讨论问题在的是凌琛所住酒店的咖啡厅。
凌琛带她走到了楼上的包间。
五星级酒店就是有五星级酒店的牌面。
房间的桌面上鲜花点缀,在房间中央摆着一个只有两个人坐的桌子,墙壁上是刻画着暗纹的米白色壁纸。
阮银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后坐在凌琛为她拉开的椅子上,桌面上除了鲜花,空空如也,既没有菜单,也没有餐具。
只在两个人的面前分别立着一个鎏金的白瓷杯。
他们相对而坐。
凌琛今天难得沉默。
不是那种高冷寡言的沉默,而是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事,想着念着,却迟迟说不出口。
从阮银的角度看过去,凌琛神色淡淡,纤长的睫毛垂下,将整个眸子遮住,敛去所有的情绪。
此时的凌琛,其实较平时冰冷没有表情的他,几乎没有差别。
但是阮银好歹和凌琛朝夕相处十几年,所以她一眼就能从那个冰块脸中看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情绪。
阮银看见了,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看见。
有这个纠结的功夫,安安稳稳吃顿散伙饭才是正事。
“我们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凌琛反问,“澳龙,贝壳,鹅肝还是牛排其他什么?”
凌琛举例的菜乱七八糟,阮银连带着感受到凌琛的心也在乱着。
“都想吃。”阮银笑笑,伸出圆润的指尖碰了碰面前的茶杯,“就要看你请不请得起了。”
随后,各色菜肴被放了整整一桌子。
阮银低头切下一块鲜嫩多汁的牛排放进嘴里。
负责上菜的服务生微微躬身,“菜齐了,请慢用。”
随后便退出房间。
凌琛靠在椅背上看阮银吃,没动面前的餐具。
银色光亮的汤匙将凌琛的脸映在上面,房间安静,只有阮银手上刀叉的轻微碰撞声。
凌琛他沉吟一瞬,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向她,说道:“阮银,我们和好吧。”
“嗯?”阮银有些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凌琛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阮银,“往事都是过眼烟云,各退一步,不要再惦念那场意外了。”
“好么?”
阮银低头看向她手上的疤痕,没说话。
“四年前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要向前看,一直缅怀过去没有意义。”
凌琛的声音沉稳而正经,掷地有声,却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想听这些。”阮银的声音低下去:“你别说了。”
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小推车率先从门外进来,上面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面插着正在燃烧的蜡烛。
阮银的目光被蛋糕吸引,她愣愣地看着蛋糕被推到两人身边。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蛋糕,没有动作,乌黑的杏核眼里倒映着拉住跳动的火焰。
晶亮地正泛着水光。
“还有一件事要说的。”凌琛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柔下来,经过空白而沧桑的四年,仿佛穿越时空般,缱绻而深情。
“阮银,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个坦白局
1感谢年糕不甜的营养液*4(我想凑个整,于是给自己灌了
2下章回忆杀,杀完之后开始变甜(手上疤痕23事
3这些天一直日六没成功,三次元原因,只有晚上几个小时写的下去,给大家道歉。
4or2俏屁嫩咕躺平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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