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见那枚靛青色香囊，回去的路上，星澜记起另一件事。
“小亭，姐姐随香囊带来的另一封信，你看了吗？”她低声问贺声亭。
贺声亭闻言也放轻了声音：“嫂嫂是指火药么，看到了，我还找柯济他们让信得过的工匠试着做了，说是已经成功了，但是柯济说赵国没有硫磺矿，不能大规模的制造。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怕泄露出去了，就没有跟嫂嫂在信上详细说。”
“嗯，没事，缺硫磺粉的话，梁国和卢国都有几处大的硫磺矿，足够用，河舟山脉上也有，到时姐姐来调配。”星澜对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好，以后火药有大用处。”
“辛苦嫂嫂了。”贺声亭把她的手又拉得紧了些。
虽说是成功了，但这几句话下来，星澜也发现到赵国并没有把火药的研制当做很重要的事来做。
贺声亭还小，连战争都没亲眼见过，不知道火药的威力和作用。她要和柯济几人私下谈谈，务必把制作火药提上日程。
现下各国都有火药在手，虽然齐国和晋国的火药威力不如星澜手里的这种，但也具备很强的杀伤力了，如果赵国不跟上，以后就成了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储备火药，并不是一定要拿去侵略他人，更重要的是威慑他人不来侵略自己。
弱肉强食，成为强者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途径。
两人很快回到贺声亭的宫殿，就互相告别，回去歇息。
接待星澜的宫女还在原处等候，手上提了一只灯笼，星澜借着光亮看清了她的脸。
“廖晴？”她记得这个宫女的名字。
“予怀夫人万福。”廖晴发现星澜还记得她，面露喜色。
廖晴是星澜当初被贺圣朝带回赵宫后，安排服侍在侧的大宫女。
无论是之前的澜妃娘娘，还是后来的予怀夫人，都是廖晴勤勤恳恳的在身边服侍，眼观鼻，鼻观心，从不多说一句话。
后来星澜决定回梁国的时候，也问廖晴，愿不愿意跟她去梁国，廖晴也诚实的说想回家乡，星澜便也很爽快的放她回来了，没想到如今再到赵宫，还是她来服侍。
“不是说要回来嫁人的吗？怎么还没嫁，还在宫里？”星澜打趣她。
廖晴这姑娘和她的另外两名大宫女相比，没有霜月机灵聪慧，也没有若敏严谨规矩，但人很老实，对主子的吩咐也是说一不二。
星澜当初就是把香囊和火药的制造方法交给她，要她交给贺声亭的，专门叮嘱了不许给其他人看，如今看来，也是完成的不错，所以星澜看了她更有几分欢喜。
“奴，奴才什么时候说要回来嫁人了。”廖晴磕磕巴巴道，“只是说舍不得家人。”
“哦，原来是‘家人’，不是‘嫁人’啊，是我当时听错了。”星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夫人不要打趣奴才了！”廖晴急道，“还是快跟跟奴才回宫吧，奴才伺候您梳洗歇息！”
“好，好。让你久等了。”星澜笑道。
“奴才没那个意思！”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很快到了住处。
廖晴给星澜简单梳洗了会儿，就服侍她睡下了。
其实这会儿都已经快天亮了，星澜忙了一晚上，廖晴也等了一整晚，但廖晴一点也不觉得困倦，一个人蹲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星星。
因为予怀夫人入宫一事还不能声张，所以这偌大的宫殿，服侍的宫女暂时只有她一人。毕竟这宫里见过夫人的人还是挺多的，虽然离开了两年，认出来也未可知，四处传就不好了。
下午皇上身边的公公来内务府，点名只要她一人跟去，她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担心的路都走不直，没想到是予怀夫人回来了，命她来伺候的！
她一直是个很安分守己的宫女，知道要想在宫里生存，本分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情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她都当做没看见，只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
她知道予怀夫人的很多秘密，但她从来没有说出去过。
皇上大概也是发现她很本分，所以这次夫人回来，就又要她来伺候了。
廖晴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予怀夫人。
她一直觉得夫人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分别的时候虽有不舍，但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回宫后才知道，夫人给她留了一大笔封赏，足够她和她的家人花几辈子的，还嘱咐了柯侍郎要好生安顿她，不要让她因为是她的旧仆而被连累，真真是让她又惊喜又愧疚。
后来皇上知道她以前是侍候夫人的，就让她和其他几名宫人一起去照顾先皇。那时她才知道先皇还活着……当然了，也没有对其他人多说一个字。
总而言之，就是因为跟着夫人，她过得比从前顺遂舒心多了。
相较予怀夫人，她不过是再渺小不过的一个存在，夫人的一句话，一个命令，都能左右她的一生。
偏偏夫人就记得这么渺小的她，说了那么一句话，一个命令，让她的后半生过的平稳惬意。
如今再相见，更要尽心尽力的把夫人服侍好才行。
夫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要做什么事，她都不关心，让夫人在赵宫里这段时间住的舒服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但如果有她一些私心的话……
那就希望夫人能在宫里多留一阵吧，至少……留到先皇醒过来的时候。
要是他们没法见一面，夫人就不会知道她在先皇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了。
廖晴回想着皇上和太医他们试图唤醒先皇时的场景，默默的祈祷着。
……
和廖晴不同，星澜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原本还想睡前捋一捋今晚讨论的内容，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的，结果居然直接睡过去了。
她心里郁结了一阵，起床准备更衣，才这里并不是她以为的一般用来招待宾客的行宫，而是她从前住过的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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