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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过后韩子绪仍双目如炬未见丝毫醉意。
倒是那些灌他酒之人不知几杯黄汤下肚也开始脸色微醺席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莫离见到韩子绪这般风采卓然知道他定是在重重危机之中化险为夷心中压着的大石也顿时落了地。
不知那酒席何时才能结束好让自己也能与那思念了多日之人说上几句话。
刚想着便听到那贾孟齐道:“韩兄果然好酒量好酒量!我贾孟齐本以为自己千杯不倒总也能在这方面略胜韩兄一筹今日看来真是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哪!”
李肖也笑道:“虽说韩贤弟与我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但论起足智多谋临危不惧的本事来连我这愚兄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韩子绪并未多言只是举杯道:“兄弟谬赞了韩某愧不敢当愿自罚三杯。”
说罢举杯便饮身边的人齐声叫好。
韩子绪虽是自谦之人但在受到盛赞之时眼中也难免流露出淡淡的欢喜之色。
那贾孟齐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酒杯唤了声韩兄却欲言又止。
韩子绪是何等机敏之人便道:“贤弟有何疑虑不妨直说。”
贾孟齐道:“我对韩兄身份自是深信不疑但我担心苍龙门的人定不肯轻易作罢。”
李肖放下手中酒杯正色道:“没错。他们定会死抓着你手中没有御龙令之事兴风作浪实在不妙。”
贾孟齐道:“韩兄也不像是疏忽大意之人对外界所说的不慎将御龙令丢失之事我看其中背后定不只是那么简单吧?”
李肖见贾孟齐将旧事重提赶紧看向韩子绪。
只见韩子绪神闲气定面色并无不愉。
“小老弟自可放心韩贤弟做事定有他的分寸。”
那贾孟齐知其说错话便也爽快地自饮一杯道:“也是韩兄向来莫测高深非我能望其项背小弟却是问了不该问的事了。”
李肖见席间气氛稍僵便想起另一话题来。
“说起韩贤弟不仅是才华过人就连那天运也是旺于他人。”
贾孟齐见李肖转开话题知道其是为自己圆场便也立刻将话接上。
“对对否则一般人又如何能将那龙晶弄到手呢?”
李肖大笑道:“那是。这游龙晶可是能开启天下第一名器——游龙剑的关键。”
贾孟齐道:“没错虽然世人皆知那游龙剑是绝世名兵也知道其长年收藏在静禅寺之中。静禅寺主持早已说过只有持有龙晶的人才能得到这柄名剑而且如果没有那龙晶就算得到了游龙剑也无法在剑上凝聚功力那剑便也与一堆废铁无异了。”
李肖道:“当时我接到贤弟的飞鸽传书要向我讨要那醍醐丝之时我尚有一丝疑惑今日看来那醍醐丝是发挥了应有之用吧?”
说罢便与贾孟齐大笑起来。
显然在座的三人都知道那醍醐丝的功用。
韩子绪面无表情只是仍旧谦恭有礼地拱手道:“今日我虽幸得龙晶但毕竟尚未去那静禅寺取剑。虽然此事只有内部少数人得知但我想被他们知道是早晚之事。而以一言堂之狼子野心他们定不会轻易让我们上静禅寺取到宝剑。”
其他两人点头通道:“没错。”
韩子绪道:“届时便要依仗二位帮忙与我一起协力抗击一言堂顺利拿到游龙剑。”
李肖道:“我们自是义不容辞。”
贾孟齐道:“眼看黑道势力日益做大而且那一言堂堂主文煞竟然从灏王手上得到落雁八式的武功秘籍加之其手中握有兵器谱中排名第二的吟凤剑气焰何等嚣张!可恨那苍龙门与其勾结我们却苦无证据否则我定要将那些狗贼杀个片甲不留为正道清理门户!”
韩子绪道:“正是如此所以此次上静禅寺取剑直接关乎我白道各大门派的生死存亡请两位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三人说罢又对饮一杯。
商议完大事本应散席但那贾孟齐毕竟年轻气盛好奇心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那被韩兄下了醍醐丝的是哪门佳丽会不会以后就成我嫂子了?”
喊韩子绪听言脸色一沉。
李肖年长稳重深知个中缘由便喝斥贾孟齐道:“真是胡扯!此事休得再提!堂堂天道门门主怎可能与一男子一起?”
贾孟齐惊到:“原来那人竟是一男子?这……”
转念一想贾孟齐道:“如今韩兄你名满天下他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果那男子有朝一日发现你当日对他……呃只是为了他手中的龙晶岂不会来找你麻烦?”
李肖听贾孟齐说得有理也担忧道:“小老弟说的也是。我听说那男子身边也有不少奇人异士若他能劝说那些人来帮他复仇这……”
贾孟齐酒过三旬说话也不经大脑便直嚷嚷道:“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把那人先除了为了我们正道基业就是牺牲一两个无关之人也无妨……”
贾孟齐在一边慷慨激昂地胡说八道韩子绪尚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隔墙那边似乎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隐隐的似乎是一声哽咽?
韩子绪操起佩剑大喝一声:“什么人?”
便一掌推破墙板闯了过来。
在墙的另一边一字不漏地听着谈话内容的莫离起初是担忧而后是震惊再而后却是泪流满面。
他身体僵硬止不住地颤抖。
到了后来莫离不得不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才能将那就要倾泻出口的哭声阻挡住。
待到最后在贾孟齐向韩子绪提出要对他“先下手为强”的建议时他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了或者是本能地不想听到韩子绪的回答终于哭出了声来。
程久孺一见莫离发出声音立刻将其扯着向后退了数步。
才刚站定韩子绪已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墙而入。
一阵尘土飞扬。
韩子绪一时间只看到对面有两个人影却看不清人的脸。
韩子绪道:“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做偷听这般下作之事。”
那李肖与贾孟齐也跃了过来立在韩子绪身后浑身杀气。
程久孺将莫离护在自己身后笑道:“说起卑鄙下作我等又如何能与你韩门主相比?”
韩子绪听到熟悉的人声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想到刚才说的话不知被那人听去多少一时间紧握的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动。
“放肆!何等狂徒竟敢侮辱韩兄!”
贾孟齐听出程久孺话中的讥讽之意勃然大怒便要拔出腰间玉箫。
韩子绪伸手将其拦住。
“贤弟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莫要插手。”
贾孟齐见韩子绪脸色肃然也不敢造次只能站在原处对程久孺忿然而视。
程久孺身型宽大挡在前方韩子绪也看不清其身后究竟是何人。
但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哽咽便也大约猜得出来了。
韩子绪轻声唤道:“莫离?”
放下手中的剑便要走过去。
程久孺却举起了手中的剑虽然依旧笑面迎人但眼中尽布森寒之气。
“韩门主请留步我家莫离似乎不是很想看到你。”
韩子绪虽有满腔言语但碍于在场尚有外人也只能憋在肚里。
“莫离我……”
双方仍旧对峙着空气也凝结起来。
莫离躲在程久孺身后一手紧紧抓着程久孺背后的衣裳一手则揪着自己心口。
他不想哭他不想的。
但是心好痛好痛痛得什么都想不了痛得喘不过气痛得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死去。
眼泪不由自主地流。
不长的指甲却将自己的掌心抠得血肉模糊。
再忍受不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氛莫离只是想逃。
只是想远远地远远地逃离这个人身边永远不用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想也不想地莫离夺门而出。
韩子绪见莫离跑开心急便要追去。
程久孺即刻挡在他身前。
韩子绪脸色也未比程久孺好到哪里他举剑道:“还请神相让路。”
程久孺道:“想见莫离那便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韩子绪知程久孺不会善与提剑相搏。
剑光闪烁刃尖相碰蹦出火花。
两大高手对决自是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百招过后二人不相伯仲在化开对方的剑招之后韩子绪道:“这是我与莫离之间的事情还请神相让我与他亲自道明。”
程久孺见韩子绪罢手便也收了势。
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只要莫离同意我没意见。”
韩子绪见程久孺态度有所软化心中暗喜拱手道:“还请神相行个方便韩某感激不尽。”
程久孺冷笑道:“莫要高兴得太早若莫离不愿意见你就是与你天道门为敌我也不会再让你碰他一根寒毛!”
说罢程久孺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21诀别1
程久孺回到客栈见到莫离的房门紧闭。
轻敲三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
叹了口气程久孺直接推了门进去。
莫离正坐在床上收拾着本来就不多的东西。
见程久孺进来莫离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久孺我们回去吧。”
程久孺在一旁的八仙桌旁坐下道:“莫离韩子绪想亲自见你一面。”
莫离一听到那人的名字脸色即刻暗沉下来。
也不给程久孺回话莫离只是一边将已经叠好的衣服弄出来又重新拾掇回去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程久孺转过身来压住莫离来回忙碌的手。
“莫离我觉得你有必要与他亲自谈一谈虽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但逃避始终不是办法。”
过了半晌莫离也没有回话。
程久孺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没有松开。
良久之后一滴滴的水珠落到程久孺手背上溅开朵朵泪花。
程久孺看着这样的莫离心疼不已便将他扯进怀里抱着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背。
将脸埋在程久孺怀里这个像大哥一样一直照顾他帮助他的人让莫离不由得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
想起当时父母抛下年幼的他撒手人寰他多想便跟着他们去了。
因为他实在承受不了自己一人孤单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孤寂。
虽然后来学业与工作的忙碌让他暂时忘了这些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温馨甜蜜的过往都难免泪湿衣襟。
经历那次医疗事件之后他又孤身一人来到这更为陌生的时空。
害怕、无助但也要假装坚强。
一直一直到他遇到药郎与久孺还有三娘他们。
如漂泊的船终于靠岸亲人的抚慰让莫离的伤感一发不可收拾莫离便倒在程久孺怀中大哭起来。
起初只是默默地流泪。
后来肩膀也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大。
直到程久孺说了一句:“哭出声来你有资格任性。”
莫离便再无形象可言地大哭出声了。
不知哭了多久莫离哭得累了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听到程久孺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说:“如果你真不想见韩子绪也没关系我与药郎是无论如何也要护你周的。”
莫离稍微清醒了一点从程久孺的怀里爬了起来擦掉眼泪摇了摇头。
“我也想见他一面。”
程久孺道:“你可想清楚了?”
莫离道:“当日我未听你言选择救他当时就说了自己不会后悔。今日的这个局面可以说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莫离低下头道:“见他一面也好把话说清楚以后便再没什么交集他当他的门主我就回去继续呆在我的小破客栈里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程久孺抬起手揉了揉莫离发丝柔软的头顶低声道:“莫离你实在没必要时时刻刻都那么懂事。”
莫离笑了笑道:“没办法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毛病想改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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