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老夫人身体仍旧不舒服,钟氏一早便得去侍疾。
钟氏先看了女儿,见女儿脸色如常,没有什么事情,才放了心.
苏沅儿知道母亲前世今生都把苏老夫人当好人呢,侍疾一站就是一天,其实苏老夫人这也是在拿母亲出气!
苏沅儿心疼母亲,可是她和父亲已经定下来,不得不先劳苦些母亲了。
苏沅儿自己也得装病几日,她其实是个活泼性子,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便觉得气闷了。
正无聊呢,哈,她那“完美无双”的姐姐苏蘅便来了。
苏蘅一间屋,就见苏沅儿躺在床上,看到她进来,就眼泪婆娑起来。
苏蘅经过昨日,对苏沅儿流之不尽的眼泪可是有点怕了。
忙上前道:“六妹,别哭了,咱们好生说些话!”
说着苏蘅故意露出的两只手来,手心虽涂了一层厚厚的药膏,但仍是红肿着。
这是特意给苏沅儿看呢。
苏沅儿心道句:活该!
便也抽泣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姐姐,昨日妹妹连累你了!”
苏蘅看着苏沅儿的手,掌心是一片青紫。
哟,看来昨日嬷嬷真的是用力打了她,她晕倒和吐血看来也不是装的。
苏蘅哪里知道,苏沅儿肌肤娇嫩,平时就是拿指甲轻轻滑一下,都会留下红痕。
昨日苏沅儿虽然躲的快,但是戒尺还是打上些,所以掌心便青紫起来。
但只看着吓人,实际上是没有伤到里面的。
苏蘅自觉苏沅儿也受伤了,心里舒服了许多,:“六妹,说什么连累的话,我们是姐妹,是一体的。”
苏沅儿感动:“姐姐,妹妹自回了这个家,姐姐一直待我一片真心,妹妹都是记在心中的!妹妹以后定以姐姐马首是瞻。”
苏蘅听了苏沅儿这话,舒心的笑了。
示意身后自己的丫鬟,把带来的东西交给苏沅儿的丫鬟:“妹妹,昨日祖母虽然惩戒了你,但是打在你身,疼在她老人家心里。
祖母今早病着,还特意嘱咐我来看你,还给你带来这些!”
丫鬟忙把东西递到苏沅儿眼前,苏沅儿看去,有些人参、燕窝等补品,还有她上一世熟悉的一些瓶瓶罐罐。
苏沅儿感激涕零:“姐姐,祖母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苏蘅忙道:“没生气、没生气!”又压低了声音:“妹妹,你看,那玉罐便是祖母交代我带给你的,那里面装的护肤膏子是皇后娘娘专用的,外面是根本买不到。
你也看到皇后娘娘是多美啊,所以啊,这护肤膏你是一定要用,用上了你便知道好处了!”
苏沅儿受宠若惊:“你说这是皇后娘娘用的,祖母给了我?”
“是啊!妹妹,你看祖母多疼你啊!而且这家里只有你、我在用,你可一定要保密哟!”
苏沅儿忙点头:“姐姐,我记下了,我一定保密!
你也一定替我告诉祖母,说等我好了,去给她老人家磕头!”
苏蘅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
苏沅儿看着苏蘅离开的背影,两世她刚回苏府时,都是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
前世时苏蘅就是这样,常来她的房中嘘寒问暖的。
她从小只有两个哥哥,身边也没有同龄的女伴。
另外父亲身边只有母亲一个,后宅安宁,也没有勾心斗角的事情。
她便天真的把苏蘅真的当成了亲姐姐一般,把苏老夫人也是当做亲祖母敬爱,是掏心掏肺的的对这些人好。
今世她回到苏府病倒时,苏蘅也像前世一样常来看她。
但她重生了,是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就愿意理睬她。
苏蘅见她不冷不热,也不领情,便也就不怎么不理她了。
但今天怎么会又热情的来给她送这些呢?
苏沅儿让知书把那玉罐拿来,知书笑道:“小姐,这玉罐好漂亮!”
苏沅儿嗤笑,俗话说好鞍配好马,这玉罐的一看就不是凡品,那里面的护肤膏自然就会让人觉得是珍贵的了。
苏沅儿打开盖子闻了闻,膏子的味道与前世倒是一样的。
她用手指粘了一点,在灯下仔细的看去,就见膏体细腻洁白。
别说这护肤膏子还真是有点名堂,她前世用后,就觉得滋润效果极佳,还特别美白。
女孩子家都是爱美的,另外这护肤膏还是苏皇后专用的,她就真的把它当成宝贝一直用到她死。
还因这护肤膏是苏老夫人常年私底下送给她的,她便当苏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她,也孝敬了苏老夫人不少好东西。
“小姐?这护肤膏您用吗?”知书见小姐在拿着玉罐发呆,便出声唤她。
苏沅儿摇头,哼,重生后她就开始穿白、素的衣裙,今日又闹了这么一场,就是想让苏老夫人露出狐狸尾巴,她也分明看出苏老夫人是气得已经装不下去喜欢她了。
可是过了一夜,苏老夫人为什么又让苏蘅巴巴的给她送来这护肤膏子?
说不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没安好心啊。
“不用,但这玉罐留着,里面换上我们自己的护肤膏!”苏沅儿在知书耳边轻声的嘀咕了几句。
她这院子里可是有她祖母的人呢!
一会儿守在门口的司棋便听到里面传来知书大声欣喜的声音:“小姐,老夫人这护肤膏子真好,你脸抹上立刻便白了几分!”
然后是小姐得意洋洋的声音:“那当然了,祖母最疼我了!快把我原来用的都收了,以后就用祖母这个了!”
司棋就看到一个扫地的小丫鬟从窗根那边拿着笤帚出了院。
“诶,小姐,看来与她们打交道真得长无数的心眼!”知书指了苏老夫人的正房感叹。
苏沅儿点头,是啊!就得和她们演戏斗心眼。
否则就像自己前世,被苏蘅等人设计成了宁玚的侧妃,还是蒙在鼓里的,把当她们是好人呢。
后来还是宁玚提点她,她才知道了真相。
不过宁玚那人是好话也不会好说的,只会嘲笑她笨得像头猪。
苏沅儿咬唇,她不是下定决心要忘了他嘛。怎么又想起他了!
……前世她嫁给他时多委屈啊!
只能做侧妃,只能穿粉红色的嫁衣,是被一抬小轿抬进谦王府的。
而且他那人克妻的名头那么响,她也是早早便死了。
若是以她苏沅儿的花容月貌,不嫁他,嫁给谁都是做正妻的。
今生她定要穿大红的嫁衣,坐八抬大花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人。
而且要和父母一样,与她的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儿育女,一直活到一百岁……
过了几日,苏老夫人和苏沅儿病都好了,苏沅儿又去上课。
这一回那两个嬷嬷,对她可是冷淡至极,就差把她当成空气了。
但是架不住苏沅儿自己冒出来,就像一块木头似的,教什么不会什么,别人一刻钟就能学会的礼仪,她得学半个时辰,还做不好。
而且还娇气的很,动不动就喊累啊,渴啊,腰酸背痛啊!
两个嬷嬷气得私下里吐槽,这人脑袋是浆糊做的,身子是纸糊的。
但是也不敢惹她,怕她再晕啊、吐血什么的。
其他人实在看不惯苏沅儿作人的行事,有时难免会刺她两句。
但刺苏沅儿的话,若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苏沅儿定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但若明着呛,轻则苏沅儿是哭天抹泪的,找苏老夫人给她做主,重则一下便又晕倒了,是闹得大家极不安稳。
苏家也有两个庶女是走这卦小白花路线的,看了心里不服气,便也和苏沅儿暗中比试了,你哭我也哭,你晕我也晕。
但奈何哭得没有苏沅儿眼泪多,晕得也没苏沅儿快,几个回合下来是甘拜下风。
只十几天,苏沅儿便作出了草包美人和泪罐子、病秧子的名声了。
苏老夫人被她烦的都不行了,恨不得直接把她撵出苏府去。
连钟氏也奇怪了,自己好好的女儿,怎么回了苏宅就变成了这样了。
她和苏季远抱怨,苏季远早就已经和女儿定好了,便道:“也许,之前沅儿一直在江南,一是不适应京城风土人情,二是,原来家里就她一个,到这里这么多姐妹,难免会有摩擦的。
我这几日也想了这事,不如我们把沅儿送回岳母那里!”
“送回杭州我娘家?”钟氏惊讶道:“可是沅儿还得学规矩,而且她也十二岁了,也得在京城里相看人家了!”
苏季远劝夫人:“可是你看沅儿在这里如此不适应,如今传出来泪罐子、病秧子等名声也是不好的,谁家敢娶这样的女孩。
况且想学规矩、学问,杭州的女学梧桐苑也是极好的,可以让岳母把沅儿送到梧桐苑里念书。
另外岳母家里女孩子少,沅儿也与她们相处起来,也会容易些!
等沅儿在梧桐苑学习一年,也大一岁,更懂事了,再回京城考凤鸣苑,不是更好吗?”
北凤鸣、南梧桐,是大祁的两所极有名的官办女学,也是天下女子向往之地。
钟氏就因曾在梧桐苑学习过,才能鲤鱼跳龙门,以商户之女的身份嫁给考中进士的苏季远。
钟氏知道丈夫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沅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况且刚回来就要走,婆母那里会不会不愿意啊?”
其实苏季远也是舍不得苏沅儿,可是他是知道苏老夫人的狠厉的,他当初能在苏家活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
就像女儿说得那样,如果苏老夫人对女儿并不是真心好,可能会把女儿送进宫或者拿去联姻的话,莫不如把女儿送到岳母那里,让岳母帮着挑选一门亲事后,就留在江南了。
可这话却是不能与妻子说的,妻子是直肠子,而且现今觉得苏老夫人还是好的。
苏季远出主意:“母亲是疼爱晚辈的,定会理解的,而且你也别直接讲,总得想些说辞!”
钟氏思来想去的也觉得丈夫说得有理,这一日便找了苏老夫人。
只是皇城御书房里,祁肃帝看着站在下面的宁玚也是头疼,儿子在边关不见面时,还挺想的,这回到京城,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简直是烦死了,
诶,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还是找个地方让他祸害别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