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穆浅语恼羞成怒,抬起素手催动真元幻化出一尊龟首四足方鼎,冲着朱启青就要砸下去。
龟首四足方鼎迎风见长,眨眼间就从人头大小变成四方桌大。
四只青铜蛇龟高昂着头张开獠牙,把放放正正的鼎身高高拱起,鼎内像是盛满了淡黄色的液体,光芒内敛,在外看不出分毫。
“嗡!”
阵阵嗡嗡声传进王子默耳朵里。
“极品灵器!”
王子默顿时惊愕万分。
要知道极品灵器比初阶圣器还要珍贵,虽然是灵器,一旦迈入极品,杀伤力呈几何倍增长。
相传若是机缘巧合,极品灵器还会升阶为圣器,直接变成仅次于神器的极品圣器!
所以,很多人宁愿选择极品灵器,甚至是宝器来培养,也不愿选择初阶的圣器。
龟首四足方鼎悬在半空,却被薛青衣伸手拦住。
“你们不要相信他,家父在昆虚与天神为敌,我又岂能和他们为伍呢?”穆浅语慌不择口,越说越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从昆虚来的?”
“骗子,穆浅语你个大骗子!”
“奉天神教与昆虚不共戴天,岂能由她做大祭司?”
“不,我不是骗子,我不是骗子!”
穆浅语双目赤红,摇着头极力解释。奈何下方人声鼎沸,她急忙催动真元,大声怒吼:“住口!”
“我虽是从昆虚来,却与中原鲁家鲁子昂成亲,我丈夫是九黎人,我儿鲁都天是鲁家血脉,也是九黎人,我岂能做出勾结天神的事情,置亲人于不顾?”
“你是鲁家的人?”
汉王笑了,眯起眼睛,龙威不怒已发。“鲁氏叛国,当诛!”
这穆浅语,感情是里外不是人。
“汉王,这是我奉天神教的内部事务,还请汉王旁观。”
薛怜珠与汉王对视不卑不亢。
“薛青衣,大祭司!”
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下面人声鼎沸,像是煮开了的油锅喧闹起来:“薛青衣,大祭司!薛青衣,大祭司!”
…………
朱启青眼看着大势已去,想要做垂死挣扎。
奈何前有薛氏姐妹,后有刑断天,汉王虽然暂未开口,但肯定不会容忍眼皮子底下出现投靠天神人。
他在心里默默衡量着,衡量着自己有几分把握能逃出生天。
但朱启青绝望了。
他越衡量越觉得机会渺茫。
奉天神教所有高手都聚集于此,恶虎架不住群狼,况且他还算不上一只饿虎。
真个斗起法来,他充其量是一只饿狼斗不过群虎。
横竖都是一死,要死索性大家一块儿死。
他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穆浅语说道:“穆祭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丈夫自不量力去挑战天神,却败北而归,如今魂魄还攥在天神手里,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换回亡夫的残魂!”
“朱启青,你给我闭嘴,休得栽赃!”
穆浅语挥舞着龟首四足方鼎就要砸下去,却有人比她还快。
“轰!”
恰逢此时,王子默的第一把剑从高空落下,朱启青抬手掐住蛟龙的脖子,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裂开,一根根血管粗的裂痕沿着手掌直接蔓延到胳膊上。
“妈的,刑断天,你敢给老子使阴的!”
直到这时,朱启青才发现自己被刑断天用刑舵特有功法封住半数修为。
这半数修为还在他的丹田里,并非不能动用。
而是若强行施展超过五成的功力,将会遭到封元术的反噬,将功力强行降至五成,多出的功力将会作用在自己身上,越是反抗,封元术的反噬越厉害。
“穆祭司,你和我早就站在了一条船上,我死了,船就翻了,你也逃不掉!”
“轰……!”
这时,第二把蛟龙神剑接踵而至。
朱启青急忙用左手去接。抗住一把蛟龙神剑已经调动了他三成功力,若是再抗住第二把,势必要遭到封元术的反噬。
朱启青不敢尝试反噬的后果,只能用两成功力去硬抗这第二把金剑。
剑手相碰,朱启青瞬间半边身子塌了下去,他吃力地撑着第一把剑,张开嘴巴看向穆浅语,刚开口,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顿时卸掉浑身元力,右边肩膀也跟着“咔嚓”一声塌陷下去。
“噗!”
朱启青又喷出一口淤血,裂开嘴巴露出惨笑:“穆祭司想必是不知道吧,你的亡夫残魂早就被天神捏死。”
“你胡说!”
朱启青看着穆浅语脸上的表情变化,待到那张俊俏脸露出惊慌,他又狞笑起来。
“哈哈哈……”
“天神已经找到降临九黎的方法,不久的将来,秩序将重新洗牌,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改变!我死不了,即使你们把我的肉身磨灭又如何,天神会给我找一幅更好的身子,我只不过是换张脸罢了,哈哈哈……”
朱启青越说越兴奋,“倒是你穆浅语,你死了能得到什么?不如早听了我的话,跟着本尊亏不了你!哈哈哈哈,来吧,来呀!杀了我吧,杀了我,很快我就会再回来的!”
“不,不可能,子昂还活着!他在鲁家,他还活着!”
穆浅语歇斯底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俏丽的脸蛋变得惨白,声嘶力竭道:“子昂还活着!”
“哈哈哈,他死了,来吧!用你的龟首鼎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杀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听完朱启青的话后王子默果断放弃拔出第三把蛟龙神剑的想法。
他用孝鞭把朱启青捆起来,交给刑断天扭头说道:“每天用这鞭子抽他一百下,封住他的所有修为,防止自刎。还有,不能让他死了,抽鞭子之前喂他一粒金疮药丸,要百草堂见效最快的灵药!天神不来,他不能死!”
一百下,对于阴阳大境淬过体的修者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朱启青噱笑。
“老子不需要金疮药,还不如给老子塞个糖丸吃!”
他想激怒王子默,但是错了,还错的很彻底。
却听王子默不温不火的说道:“既然你嘴巴不干净,那金疮药丸就没必要干净了。把药丸裹上蜂蜡,喂给他自己吃,什么时候从他肚子里拉出来,什么时候再去掉蜂蜡塞他嘴里!”
“公子,恐怕那个时候就没有蜡膜了,金疮药也已经被他吸收大半,只能拉出一小半。”
“一小半就一小半,你们不会把蜂蜡加厚一点吗?”
“呕~!你!啊……!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呕……!有本事杀了我,杀了我!”
朱启青彻底被王子默折磨疯掉,“穆祭司,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穆浅语自身难保,冷着脸看向王子默。这个当初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小孩子,没想到成长如此之快,不仅修为上增长迅速,更是在心眼上让人惧怕。他总会抓住别人的软肋,给予心灵上重击!
情感圣手,名不虚传!
确实如此,朱启青有重度洁癖,白衣一尘不染。
刚才王子默发现,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他都忘不了拂去嘴角的污血,便因此判断他很爱干净。
爱干净的人,别说是看见,就是听到描述很脏的事情时也忍不住干呕。
蓝蓝的天空一碧如洗。
金色步辇随着头顶的骄阳渐行渐远。
汉王悄悄的走了,临走之前传音给王子默:“今日,子揭开天神阴谋,朕甚感欣慰,明日在永安宫设一等国宴,款待奉天神教众英雄!”
“鸿门宴!”王子默撇嘴。
“青衣,默儿,浅语是穆太师的独女,她不能死在九黎!”
穆浅语大祭司的职位眼看着是保不住了。
薛青衣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任大祭司,王子默终于坐稳了少主的位子。即便仙师回来,他也奈何不了。除非把王子默和薛青衣都杀了,但那个时候仙师就成了奉天神教的罪人,永远不会当上教主。
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昆虚,被仙师知晓。
他想不到,想不到当初那个坐在房顶上不敢迎战的孩子,竟然这么快就成为教主,而他这个神教护法见了面还要行礼。
昆虚人皇镜的争夺已经接近尾声,殷都的穆太师带着那帮老家伙竟然也去了人皇故里凑热闹,一帮不出世的老骨头相继冒出来,他竟然插不上手,眼睁睁地看着人皇镜落入穆太师手中,被他送给了鲁都天。
新的人皇从昆虚诞生,却城池破败,子民哀鸿遍野。
一切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但归朝途中,在金城仙师却遇到了白云观的一帮身世诡异的暴徒。
神兽攻城的速度越发加快,殷都已经被破,唯有皇城还在苦苦支撑着。
薛怜珠带着穆浅语去了昆虚,她们不知道殷都消亡,皇城孤立无援四处都是天神的地盘,两人穿过裂天痕必然会被天神发现。
谁也不知道天神统治的新秩序是什么样子,或许,苏三婆和即将进入昆虚的薛怜珠跟穆浅语会知道。
黎民百姓不会去关心谁来统治。
在他们眼里,生存,活着,做人,繁衍,这便是大多数人应该去做的。
那些打打杀杀的修士,他们看来就是无事可做,好好活着岂不是更美好?
此间事了,又是一个新王朝罢了!
殊不知,在他们眼中疯狂的人,恰是看透了这世间险恶,不甘于被剥削,才会奋起反抗,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天下苍生不被奴役。
这时,远在九黎的王子默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倚窗凭栏而立,望着秋风中渐渐盛开的菊花,似有所感。
那一条一条淡黄色的花瓣互不干涉,各自吐着芬芳向外伸展着。朵朵菊花如丝,恰似那安于现状的黎民百姓,殊不知有人正拿着剪刀,悄悄地从根端剪下。
等到它们枯萎了,便又觉得应该叶落归根。丝毫想不到为什么会枯萎,甚至在它们的世界里,根本不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这便是格局!
拥有大格局的人会看到更多的真相。而格局小的人只会看到眼前,被生活的琐事纠缠的不可开交。
或许这就是鸿沟,一条不能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