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他反省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重了点。
万一小姑娘真如霹雳所说伤心了,该怎么办?
叠到第十七只纸鹤时,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手中的纸鹤随手一扔,他站起来,大步走出办公室。
正值午饭饭点,大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影,只有那个愿意花两百万买蚊帐的大款还在。此时大款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真被他气到了。
他犹豫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扣了扣桌子,语气依旧冷而硬:“还不去吃饭?”
骆蒙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是面色苍白,神情虚弱,满头大汗。
他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骆蒙摇摇头,又重新将头埋在臂弯里,声音瓮瓮的:“没事,就是胃疼。”
昨天薯片到底是吃伤了,加上一整夜没怎么休息,今早又被唐煜生批评。此时内疚气愤交加,导致胃病复发,大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唐煜生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臂,“来,我送你去医院。”
骆蒙拒绝道:“不用,过一会儿就好。”
唐煜生没松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如哄小孩般,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唐煜生:老婆胃疼,心疼。
第十九颗糖
唐煜生扶着骆蒙,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然后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他刚发动车子,骆蒙忽然开口说:“先送我去嘉业大厦,今天有个约好的采访。”
这次采访之所以安排在中午,一方面则是她不愿意耽误实习的时间,想趁着午间休息完成采访工作;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媒体人的工作时间,不忍让他们加班来迁就自己的时间。
正是因为她这种尊重对方、为对方考虑的态度,因此大部分媒体都很喜欢她。
毕竟明星不提各种要求就不错了,而像骆蒙这样不仅不提要求,甚至自己上门参与采访的更是少之又少。
见唐煜生不说话,她又解释:“这个采访本来想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去,所以没跟你请假。”
望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唐煜生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采访。先去医院再说。”
他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出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外,阳光明媚。
下一秒,右手传来轻柔的触感与温度。
他垂眸,看见骆蒙的手正覆在他的右手上,微微地颤抖。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低低的,像是小猫在呢喃,柔柔地灌进耳朵:“这个访谈是很早之前约好的。不去的话,他们要说我耍大牌了。”
说不清为什么,唐煜生心底有无名的火涌上来,声音冷然:“身体不要了?”
唐煜生自然不会明白,在娱乐圈,身体永远排在工作之后。毕竟名利场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随便的一出谣言都能置人于死地。
小姑娘的手紧了紧,眼神殷切,“拜托你。”
唐煜生默默转头看她,她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似在哀求:“求你了。”
骆蒙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今连“求”字都说出口了,他又怎么忍心。
也罢,就顺从她这一次。
唐煜生心里的坚冰化成了一汪水,调转车头去了嘉业大厦。
一路顺畅。
半小时后,车停在嘉业大厦停车场。
唐煜生搀扶着骆蒙下车,走进电梯。
电梯里,骆蒙的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火在燃烧。
唐煜生揽着她,她整个人靠在唐煜生的怀里。
他的胸膛坚硬而宽广。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鲜活而生动。
沉稳的雪松气息萦绕在她四周,不知为何,她蓦然一阵心安。
“还撑得住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骆蒙微微仰头,看见他下巴上的点点青须,然后点了点头。
小姑娘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颈上,细细碎碎地,痒痒地,像是小猫在挠。
唐煜生盯着跳动的电梯数字,喉结上下滚了滚。
二十二楼,岁岁已经在工作区等骆蒙。
马上就到约定的采访时间,骆蒙还没有出现。她给骆蒙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昨天骆蒙说今天会自己过来,不让她去接。她现在有些担心,骆蒙不会迷路了吧?
那边报社的工作人员问:“骆蒙小姐还没来吗?”
岁岁献上歉意,“快到了,麻烦再等一等。”
几分钟后,骆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却是被唐煜生搀扶着,面色苍白,很是虚弱。
之前岁岁和赵云为骆蒙安排实习的时候,和唐煜生打过照面,因此并不陌生。
岁岁快步迎上去,问:“蒙姐这是怎么了?”
唐煜生言简意赅地解释:“她胃痛,我送她过来。”
“蒙姐,还好吗?”岁岁扶住骆蒙。
骆蒙摆摆手,气息有些虚弱:“还撑得住。别耽误时间,快化妆吧。”
她用不惯外面的化妆师,因此这些年出席大大小小的活动和采访时都是岁岁给她化妆。
岁岁了解她的皮肤状态和长相,懂得如何用妆容扬长避短。因此每回的妆面不仅适合她,而且自然美丽。
多亏岁岁一双巧手。此时在妆容的映衬下,骆蒙的气色瞬间好了不少。
骆蒙喝了口热水后,采访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