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面对如此恐怖的污染症状,也绝对会受到相当的精神创伤。汪星燃展现了他绝佳的身体素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过柯啄手中的两块白布,重新覆盖两名死者死状凄惨的尸体。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皮肤上也会出现这种污染症状,汪星燃做人的道德底线都拉低了。为了尽快结束这该死的副本,和视他为猎物的垃圾通力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汪星燃诚恳地对柯啄提出建议,“柯南,我们今晚熬夜爆肝吧!”
柯啄握了握空掉的手,刚才汪星燃抢走白布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白布就覆盖在尸体上了。如果汪星燃的目标不是遮盖尸体,而是割断他的喉咙,他运气再好也很难做到毫发无伤。
汪星燃非常难缠,他已经出手两次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如果再继续出手,他无法保证汪星燃不会察觉到异常。调查员在副本中是不需要讲道理的,一旦汪星燃认为他有可疑之处,直接对他展开追杀,他得折损多少运气才能应付汪星燃?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那……他要放弃这个猎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每次遇到危险就退缩,柯啄也活不到今天。只不过,他现在需要更加小心地、不留痕迹地引导汪星燃达成条件。
做好决定,柯啄嘴角扬起弧度,露出他的招牌痞笑,“我们其他的六个队友,放弃交流会导致他们的调查效率大大降低,夜行是他们现在能采取的最有效的调查方式。我猜他们今晚会盯上岛长家,我们另选目标吧。”
“唉?我们要放弃岛长家吗?”汪星燃有点不情愿。
月影岛的生活状态非常原始,唯一有点现代化气息的地方就是使用了发电机和照明设备。通过网络查找情报是别想了,想要找到点有用的书面资料,也就只能去岛长家了。如果没有“不要交流”这个占卜结果,把岛长家让给他们就让了,就怕他们拿到情报后不愿意进行交换。
“其他人家里找不到书面资料也没关系,靠对话来凑不就得了。你不好奇为什么不交流就能抵御污染,为什么他们要把皮肤肿瘤给我们吃吗?我不觉得岛长会老实到把这些秘密写进资料里。”柯啄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汪星燃在心里疯狂辱骂柯啄,运气好真了不起啊,什么死都敢作。以他连着两个副本都能遇到陆厌的仇人的倒霉运气,他敢像柯啄这样作死吗。
好吧,他还真敢。
汪星燃想象着自己的皮肤肿瘤到底会随机到哪种器官,眼神已经死了,“行吧,到时还能顺便问问月影岛背面那片海什么时候能平静下来,我们得去一趟崖底。”
汪星燃十分擅长逃避,离开祠堂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强行遗忘两名死者恐怖的死状后,他又可以了。感谢特调科免费赠送的副本必备工具包,工具包里有项内容物就是三个月分量的干粮和饮用水,让他不至于在副本里饿肚子。
深夜。
所有调查员都行动了起来。汪星燃和柯啄再次披上偷来的黑斗篷,踏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岛民为医疗团队准备的住宿点。
下午时他们分头踩点,综合双方意见,挑选出三个备选目标。
一个是汪星燃推荐的,那户岛民拥有全岛最大私人渔船,渔船就是他们掌握海上气象变化的象征,什么时候能探索崖底,问他们准没错。
另外两个目标都是柯啄挑选的,一户寡居老人,一户寡母带着尚在襁褓的孩子,都是很容易得手的目标。这目标选得就很孤儿,不愧是你,人间之屑!
最终决定权在柯啄手上,表面说是柯啄的经验更丰富,实际上大家都懂,在硬核运气的加持下,能被柯啄选中的目标,那绝对是情报价值最高的。
结果原定的三个目标都没派上用场,路还没走到一半,柯啄就被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蹲在后院借着月光浆洗衣服的黑斗篷吸引,他用手势示意汪星燃,他们今晚的目标就这人了。
捕获目标的行动柯啄没掺和,放手交给汪星燃。汪星燃身披黑斗篷融入夜色中,脚步轻得听不见一点声音,他从背后袭击目标,压着目标的肩膀和一边胳膊,将其摁倒在地。
目标被摁倒之后,一声不吭,瘦得能清晰摸到骨头的躯体只出现一瞬间的反抗,随后竟渐渐放松下来,温顺地趴在汪星燃掌下。
目标的表现,让汪星燃想到动物的强制静止。许多小动物感受到生命危险时,会本能地进入到假死僵直状态,如果幸运的话,就能靠假死在掠食者的面前捡回一条命。
但这不该是人类的本能。这个女人面对暴力表现出来的温顺,恐怕是反复学习的成果,教会她这种求生方法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汪星燃。
柯啄在汪星燃对女人进行控制时,也并没有闲着。后院晾衣绳上挂满的衣服,他大致看了看衣服的体型差异,很快做出判断,“这家至少还有一名成年男性、一名七岁儿童和一名三岁的儿童,我们尽快把人都控制起来吧。”
柯啄逮住两只没什么威胁的小崽子,使用了一点小小手段让三岁男孩陷入更深的睡眠后,他一手抱三岁男孩,一手提溜醒着的七岁女孩来到客厅。
那名成年男性,汪星燃是在主卧找到的。对方比汪星燃高出一大截,身材魁梧,汪星燃却半点不虚,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他就怒火中烧,对着男人一顿铁拳制裁。
把这座二层小房子上下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第五个人后,他们终于可以进入今晚的正题,和目标岛民进行友好交流。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扒光斗篷和绷带的一家四口。
男人手脚都被捆住,嘴上牢牢贴住几层胶带,狼狈地侧躺在地。在微弱的照明下,他脸上布满的褶子清晰可见,年龄怎么看都得有五六十岁。
他一大半的皮肤都被酒糟鼻所覆盖,这些鼻头通红的酒糟鼻和长在他脸上的酒糟鼻如出一辙,而且还以相同的频率剧烈呼吸,声音响得就像是在拉破风箱,看起来诡异又恐怖。他身上有四道今天才割开的新鲜伤口,看伤口的形状,正好和酒糟鼻吻合。
七岁女孩抱着她沉睡的三岁弟弟,瑟瑟发抖地依偎在女人怀里。两个小家伙的皮肤上长着许多耳朵,覆盖面积也相差不多,都在一半左右。他们身上同样都有四道新鲜伤口。
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也许实际年龄还要更小一些的女人,汪星燃把她从后院带进屋,她就顺从地待在原地,不跑不闹。孩子们被带过来之后,她麻木地抱住他们,眼底一片虚无。
她瘦骨嶙峋身体上,密密麻麻地长满紧闭的嘴唇,更悲哀的是,她所剩无几的正常皮肤上,也没一块好肉,全是青青紫紫的殴打伤。而找遍她的全身,都找不到一道切割伤。
每个岛民能上交给屋的肿瘤都是有数的,柯啄摸到的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三块胸脯,这家的其他三人身上都有四道伤口,女人身上消失的伤口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交谈尚未开始,情报就足够丰富了。
柯啄点燃壁炉,拉过一张椅子在一家四口面前坐下。他从异空间取出一把匕首,刀尖挨个点向他的四个猎物。
柯啄的目光落在汪星燃身上,心中默数着“五”这个数字,他语气十分平和,“拷问的脏活就让我来吧,我很擅长这方面的工作。”
“好啊。”汪星燃答应得很干脆。
既然决定和柯啄通力合作,就意味着要直面柯啄的能力。即使会很危险,却也暗藏转机。汪星燃接触过的道具,绝大多数都有副作用,威力越大副作用也会越大。柯啄使用能力时,也正是抓住能力弱点的好机会。
无声的交锋告一段落,柯啄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一家四口身上。
“我们隶属特调科,调查和解决特殊事件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掌握了不少有趣的情报,比如你们把身上的肿瘤割下来给医疗团队吃,又比如你们依靠减少交流来缓解病情。现在我们有一些问题,你们想怎么回答都无所谓,我会自己做出判断。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沉默。”
柯啄这个没有心的家伙,矛头指向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长期遭受家人虐待的女人,“吃了你们肿瘤的人,会怎么样?”
女人木然呆坐,没有丝毫反应。即使柯啄割下她手臂上的一双嘴唇,把它扔进壁炉里烧毁,她也无动于衷。
柯啄手中淌着血的匕首,指向女人怀里的女孩,重复了同样的问题。柯啄轻描淡写地给予女人残酷的惩罚,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究竟还藏着多少情报。
殊不知柯啄只是玩了个小把戏而已。
岛民宁愿背负一身沉重的肿瘤,也不愿意割掉它们,总不能是觉得它们长在身上很好看吧?于是就简单地得出一个的推论,割下的肿瘤必须妥善处理,否则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女孩怎么看得透整颗心都是黑的柯啄呢,她啪塔啪塔地落下眼泪,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沙哑无比,“我们割下的肿瘤,会双倍转移到那些吃掉它们的人身上……”
柯啄对女孩的回答没感到多意外,比起回答的内容,他更关注女孩身上肿瘤,在女孩作出回答时它们并没有发生变化。
“很好。”柯啄撕开男人嘴上的胶带,“你们是怎么发现肿瘤可以转移的?”
男人汗如雨下,柯啄的这个问题可太致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