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离开京都当天,京都沈府。
“你说,见过谁?”沈婉吟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拉侍女小莲进了屋关上门,“小莲,你说仔细些,你见到的是谁?”
小莲扶沈婉吟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是陈公子,小姐,是定远侯府的陈三公子,他回来了!我正午从京郊回城的时候,正巧见到陈三公子架着马车进城,去了校场方向。”
“你确定是陈潜?莫不是你看错了?”几年不见陈潜,在京都一度失去了陈潜的消息,此番小莲回来说见到了陈潜,倒叫沈婉吟不敢相信了。
“是啊小姐,好说我也陪您去校场看陈公子那么多回,他还在咱家书塾读过书,陈三公子气度非凡,纵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决计不可能认错,那就是陈三公子!”
“他去做什么了?可回侯府了?这么多年他都去哪了?”哪怕是匆匆一面,自己也定能认出来陈潜,小莲跟自己这么多年,他绝对不能认错陈潜,沈婉吟信了,陈潜真的在京都出现了。
“陈公子行的匆忙,我没能赶上,只是进城后发现守城的刘统领带着将士们在医馆查些什么,可能是有什么联系。”小莲知道自家小姐这些年是如何爱慕着陈潜的,自然有了陈潜的消息便第一时间来通知小姐。
“医馆?校场?”沈婉吟把玩着茶杯思索着,“阿潜自京都消失是因着当年傅泾投毒一案,或许并不似传言所说阿潜已死,只是定远侯借此事将他藏了起来,以免再涉朝堂纷争也说不定。”
“只是被投毒是真,若阿潜还活着,那身体有恙去医馆也说得过去。校场的医馆...”沈婉吟慢慢梳理着自己所得的消息,逐渐有了眉目。
“对!前段时间听校场的人说山草堂的冯先生医术高明,救死扶伤,自他去了校场的伤患痊愈的速度更快了,那有没有可能,阿潜去了山草堂找冯先生呢?”
沈家嫡女沈婉吟近几年在京都一直都是声名在外,身份显赫又才学兼备,纵使前些年有过一些不好的传闻,也不影响求亲者踏破了沈府的门槛,据说太后还有意赐婚沈婉吟与当朝太子,不过让沈桉以胞妹尚小给拒了。
“走,去山草堂看看。”说罢沈婉吟便要出门去,却被小莲拦住。
“小姐,若是被老爷和大公子知道,恐怕又要......”想起几年前的事,小莲唯恐沈婉吟再次冲动作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她也知道,小姐好容易有了陈潜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听自己劝的。
“无碍,既下了决心,何必顾虑颇多。备马车吧小莲。”沈婉吟心中清楚,自喜欢陈潜,决心要嫁给陈潜开始,自己便没了后路,管他王公权贵,风流多金,除了陈潜,自己谁也不嫁。
自四年前沈婉吟当街穿嫁衣拦了陈潜的马车之后,沈家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人人都只陈潜是当时好儿郎,叫首辅大人的嫡女都倾心。
沈家女竟愁嫁至此,偏要身穿嫁衣去拦陈潜。
然而在沈婉吟的心中此时却无可厚非,不过是告诉全京都爱慕陈潜的女子,陈潜是她沈婉吟的未来夫君,别人勿做她想。
自那之后沈婉吟被关在家中两年,害了一场病,细细的养着。又听说了陈潜得了哑疾险些死了,便以死相逼父亲要见陈潜一面,沈易明几次不应,但看女儿坚决,有事绝食又是寻死,只能无奈答应。
可陈潜不出门又能如何,沈易明便难得的拜访了陈渊,鲜少地踏入了陈府。为了女儿,沈易明也不得不这样做,却在陈府听得傅泾下毒一案使陈潜病重命不久矣,如今已不在京都,陈府也不知其下落。
沈婉吟得知消息后,派人多方打探,得出的结论确实是病重且下落不明,全国上下多少知名的医师半年内不断进出陈府皆是无果,陈潜多半是死了。
之后沈婉吟便又重重的病了一场,卧床了两年多才有了好转。奈何此时沈易明同意了女儿嫁给陈潜也没办法了,陈潜如今下落不明,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些年沈婉吟因为陈潜的事一直病着,这两年好容易看上去像是放下了心结,身体也好转了不少,沈家上下更是对她百依百顺,万千宠爱于一身。
沈婉吟不想嫁,哪怕是太后说了赐婚,沈桉也是照拒不误。理由?家妹尚小,且常年卧病在床,久治不愈,身体素质之差实在难当太子妃重任,更难为国嗣绵延效力。
太后一听也觉得言之有理,纵使沈家女才学兼备,相貌出众,奈何是个病秧子,绵延国嗣尚且不论,日后太子登记,一个病恹恹的国母如何旦得大任,此时便暂且作罢吧。
山草堂这边,沈婉吟到的时候陈潜已经离开了京都,两人自然没有碰面。
“姑娘。”山草堂距离校场较进,来的多是将士,冯先生日常也无需坐诊,不是在点药材,就是在记账了。眼下看一个身份不凡、打扮贵气,头戴斗笠遮面的小姐过来,倒有些诧异。
“我家小姐日日心悸头痛,夜不能寐,食之乏味,先生可给看看。”小莲搀扶着沈婉吟到坐诊台,沈婉吟款款落座,悠悠然从衣袖中伸出纤纤玉手放在就诊台上,小莲就拿了手帕盖住。
冯先生把着脉,来回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半天没做回应。
“先生,我家小姐脉象如何?”他们本是来打探陈潜的消息,冯先生医术高明也早有耳闻,此时诊脉这复杂的表情,倒是叫小莲担心起来。
“敢问姑娘此症状有多久了?”
“三四年了吧。”沈婉吟软语轻答,典型一副世家小姐的模样。心悸难眠是老毛病了,大概就是在陈潜下落不明之后吧。
“嗯。”冯先生收回诊脉的手,写了个药方,“姑娘是执念太深,忧思成疾,肺气上行心口郁结导致,此疾积年而成,短时间内无法根治,老夫只能暂开一方,缓解姑娘现有症状,最主要的还是姑娘自己,要放下执念,少些优思。”
说罢恰巧冯先生也写完了方子,便去柜台抓药了。沈婉吟自嘲般笑笑,“我这病怕是药石无医,唯心念之人能救。”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还望姑娘珍重,年纪轻轻切勿为虚无之事熬坏了身子。”
说着白及便从后院进来,手上拿着一块玉佩递给了冯先生。
“这是?贵人所赠?”冯先生细细端详着这块玉佩,材质上价,整块玉晶莹剔透,上绘祥云图案浑然天成,看上去像是贵族人家的东西,这段时间来过的也只有陈潜了。
白及点点头,“刚刚收拾东西,在枕下发现的,应该是公子特意留下的。”冯先生说过不用陈潜付医药费,只当是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可陈潜偏偏在走之前,还留下这么贵重的玉佩,已报这几日药石之恩。
冯先生的救命之恩与陈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没有理由因此堂而皇之的享受冯先生对自己与晚月实实在在的恩情,不予回报。与陈潜而言,一块玉佩完全不足以报。
“这块玉佩可与我看看?”白及一拿出这块玉佩沈婉吟便觉得眼熟,经得同意后小莲接过玉佩递给沈婉吟。
果真,上好的整块和田玉,特定的祥云标识,这确定是陈潜从小到大都戴着的那块。幼时陈潜在沈家书塾读书时,沈婉吟便观察到陈潜日日不同衣,却每日都佩戴同一块玉佩,可见这块玉佩与陈潜而言意义匪浅。
当年沈婉吟特意绘过玉佩的样子,命人打造过一块相似的,如今再见这玉佩,她怎会不眼熟?
------题外话------
沈婉吟知道陈潜来了京都,两人再不能蜜里调油了嘤嘤嘤~
说实话我很喜欢沈婉吟这个角色,一生为情所困,家人宠爱,嫁给陈潜以为自己愿望成真,到头来一场空,自己以为父亲的成全也不过是一场深谋远虑的政治联姻。
沈婉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恶毒女配,我也不会把她写成恶毒女配,她反而是朝堂之下、侯门之中的一个可怜人形象,深宅大院多谋略,没有夫君的宠爱,偏偏自己一腔热忱付东流。
我从不认为义无反顾的喜欢一个人是错,不过是缘分未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