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冯氏五公子爱慕妙善坊的媚娘,这件事基本上京都人人都知道了。冯楚澜不差钱,冯氏是江阳出了名的富庶家庭,一句富可敌国丝毫不过分。晚月今日见了冯楚澜才知道,这不就是典型的风流公子吗?
一双柔情的凤眼,看谁都是含情脉脉的样子,一把折扇哪怕是大冬天也不见离手。
按理来说,妙善坊的青檀姑娘一舞动京城,怎么不见冯楚澜点过青檀姑娘一次,而是日日都来点媚娘呢?
于是晚月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冯楚澜以扇遮面笑笑:“都是青檀姑娘一舞难求,在这妙善坊中那就不是有钱能看到的。也就是上次侯爷来了,我有幸看上一看。再者说,我来京都无事可做,学士公子们吟诗作对我又不对,我是个顶了天的俗人,只能来这妙善坊消磨时光罢了。”
“这媚娘啊...”冯楚澜笑笑继续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听说是江阳的,我们是同乡,怎么说我也要支持她一下。不过也点到为止了,实在不必她来拜谢我,我出钱,她卖艺,公平交易嘛。”
青檀与晚月相视一笑,没成想这冯五公子倒与别人不同,是个性情中人。
他虽说着自己是个俗气至极的人,但去不见一点点的俗气,反而是十分通透,十分理智。
他不过是念着媚娘是她的同乡,孤身一人来京都不容易,便日日都点媚娘的曲子,叫媚娘多赚些银两,哪怕日后冯楚澜不在京都了,媚娘也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寻常来说,一般向冯楚澜这种大客人,在妙善坊为一个姑娘花了这么多银子,便是叫上这姑娘来雅间陪一陪酒也是无可厚非的,这样的事在妙善坊也是比比皆是。虽说这里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但若是就此碰上一个有缘人,哪里不算是一桩姻缘呢。
但是冯楚澜不同,他就想的很清楚,他来花钱看媚娘唱曲,两人是公平交易,媚娘既不需要拜谢他,更不需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相交于那些整日里吟诗作对的贵公子,冯楚澜是显得俗了些,可这种俗偏偏带着人间烟火气,更让晚月欣赏。
三人投缘,一直聊到了天黑,才出了妙善坊的门。
晚月喝的醉醺醺的被周翊搀扶着出了妙善坊,原本今日与陈潜置了气的不痛快,如今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不翼而飞了。
周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晚月,同样醉了酒的冯楚澜在她身后跟着。
“晚月兄,无碍吧。”自己就不是很清醒的冯楚澜看着醉的七昏八倒的晚月道。
晚月指着冯楚澜摇摇头,这一出门子一吹风,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头此刻只感觉更晕了,眼看着要朝墙走过去,多亏了周翊眼疾手快。
“姑娘,马车在这边。”周翊小心翼翼地开口。
晚月看着周翊略带红晕的小脸,白净又细嫩,一双眼睛不敢直视晚月,这孩子怎的还这样的羞涩呢。
晚月抬起手勾了勾周翊的小脸,傻傻笑着:“不坐马车,走路回去。”
就这一笑,周翊更是不敢看晚月,一张脸直接涨红到了耳后。
冯楚澜大笑了两声,遣散了身后跟着的丫头,让她们先回府去:“晚月兄,今日聊得十分尽兴,不如趁着月色正好,漫步回府。”
“好好好。”晚月连加了三生好,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壶酒,就这就灌了一大口,接着就递给了冯楚澜,“楚澜兄,喝!”
冯楚澜的丫头们自然是不放心自家公子的,既然公子吩咐了,便留下了两个家丁,其余人回府去了。
据冯楚澜所说,他们在京都有院子,距离陈潜的靖北候府还不算远,此番正好也顺路。
“晚月兄。”冯楚澜看着被周翊搀扶着的晚月道:“你觉得京都好,还是苏杭好。”
晚月傻笑良久。
“洛城好。”
冯楚澜疑惑,“洛城?洛城有什么好,是有珍馐美味,还是有青山绿水。”
晚月扶额想了想:“洛城好,洛城有小哑巴时元哥哥,嘿嘿~”
看着她傻笑的样子,周翊也不禁摇了摇头。
忽然感觉面前一阵冷气,不等反应一支冷箭便朝着射了晚月过来。
“当心!”周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晚月护在身后,腰间拔剑挡住箭势。只听得“铛”地一声,箭尖碰到周翊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晚月猝不及防被周翊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冯楚澜也清醒了过来,两个家丁连忙护着两人。
一时间整条街道静的可怕,周翊提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晚月醉的抬不起头,就这样瘫倒在地上。
忽然之间一支箭再次朝着周翊的面门袭来,周翊提剑再次阻断,不等下个动作,一旁房檐之上便跳下来三人。
此三人尽数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周翊不敢掉以轻心,眼下晚月醉的厉害,自己断后让她跑定然是不可能的了,身后的冯公子又是一个没有功夫的。
周翊镇静地看着三人,换了个拿剑的姿势,便朝着三人刺去。
周翊的武功不算是抵了,但奈何一人难以挡下三人的攻势,还要顾着身后这两人。渐渐占了弱势,身上也落下了伤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总有精疲力尽的一刻。
周翊心一横,生生用手臂抗下一人的攻击,转身便朝着其中一人的胸口刺去。
此番也算是打倒一个了。
另一人瞅着空挡,谁知转身持剑朝着晚月刺去。
“主子!”周翊大喊一声。
晚月被这叫声惊醒,迷迷糊糊一睁眼便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的剑要朝着自己落下。但晚月只觉得此时全身无力,头也昏沉,中剑是什么感觉她不是不知道。
难道此番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想到这晚月忽然后悔自己还没对陈潜说过爱他。
正当晚月闭上双眼的时候,忽然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手上。
晚月再次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黑衣人如定格住了一般,在仔细看去,看到了他胸前的一根长竹棍,生生刺在了他的心脏,此刻他的心口、口中正涓涓流出血来,落在晚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