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吟震惊抬头,若不是没有了办法,她也绝不会想着来靖北候府找陈潜,一夜之间,沈家从四大世家之首沦为了阶下囚,满门都落了狱,只剩下沈婉吟一人。消息传来说沈家谋反,他的兄长他的父亲与太子合谋皇位,她是怎样都不信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在来找陈潜之前,沈婉吟先后去了曾经交好的世家小姐、夫人的家中,可他们不是闭门不见,就是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沈婉吟心中止不住的感慨,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她还是沈家嫡小姐的时候,这些人都上赶着来求她做事,只要是她参加的茶会,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前来,无非是想要借着茶会与沈婉吟套近乎罢了。
如今沈家败了,这些人便对她敬而远之了。
沈婉吟其实也能理解,沈家犯得是谋逆大罪,人人都怕牵扯其中,他们对沈婉吟敬而远之也可以理解,在这个世道,他们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不错了。
真的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沈婉吟才前来寻了陈潜。
尽管知道陈潜从没有喜欢过她,但她还是害怕,怕陈潜拒绝,怕陈潜如同其他人一般,对自己避而不见。
陈潜这人一直是面冷心热的,可是他对所有人都很冷,只有对荣晚月的时候心才是热的,沈婉吟心里早有打算,陈潜不会帮自己的,他完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那三年的夫妻情谊,也只是对沈婉吟来说才算情谊吧,陈潜哪里放在心上过。
可是听到陈潜说不会帮自己的时候,沈婉吟的心还是冷了一下,就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无间地狱一般,再也看不到希望。
沈婉吟看着陈潜怔怔道:“侯爷...”
陈潜别过头去,“你父亲与兄长犯得是谋逆大罪,陛下铁了心要你沈家亡,当今世道保不齐下一个就是我陈家,我陈潜无能为力。既然沈小姐有幸留住一条性命,就该好好珍惜,莫辜负你兄长的一番心血。”
“心血?”沈婉吟愣住,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留下性命如何与兄长有关。
阿千接过沈婉吟的话道:“沈小姐身在钟胥寺的药师殿,这药师殿本就与你父亲有些渊源,你兄长早就知道沈家所谋之事危险重重,才千方百计将你送去了药师殿保你平安。”
沈婉吟忽然恍然大悟,从靖北候府出来的那些日子,沈桉总是有意无意提到药师殿,钟胥山,还说哪里风景好,不似京都这般繁华嘈杂,适合沈婉吟养身体。钟胥寺内不杀生,凡是进了钟胥寺的人都会受到保护,就算是陛下想杀了沈婉吟,也要顾忌天下人的看法。
沈家的结局沈桉不是没有想到过,他们谋划的事情原本就是你死我活,谁又能真的确定自己就是生者呢,就连陈潜都在做着最坏的打算。
沈婉吟原本是不相信沈家谋反的,父亲与兄长一直为国尽忠,此番定然是被愿望的,可以听阿千这么说过,沈婉吟又确认了几分。
这些年说沈家专权,沈氏奸臣的话,沈婉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不大往心里去罢了,在朝为官,这些话倒是也正常。
此番沈婉吟才算是明白,原来一早父亲与兄长就已经谋划着了,所以才会将自己送到钟胥山去。
陈潜看沈婉吟的样子,冷冷道:“沈小姐回吧,你父兄用心良苦,莫辜负了他们,药王殿满院子的海棠花是你父亲此生的遗憾,你替他守着吧。”
说罢陈潜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婉吟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刻钟,才回过神来,由阿千送着出了靖北候府。沈婉吟知道此时她做什么都没有用,唯有好好活下来才不算是辜负了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但凭借她的力量,是不可能将父兄救出来的。
出了靖北候府,沈婉吟才对阿千道:“阿千,想必跟着我的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看到我就这样回去,一定会杀了我的。”
“沈小姐放心。”阿千笑笑,“侯爷早就想到了,这一路上都会有人在暗处护沈小姐安全,直到沈小姐平安到钟胥山。”
沈婉吟笑笑,若是从前,她一定会十分感动陈潜这样护着自己,一定会爱他爱的更深。只是现在再也不会了,她已经明白了,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都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送走沈婉吟后,阿千到了揽月看到陈潜在更衣,才想起来昨日陈潜吩咐了,今日约了秦成傅与江柏舟在善贤斋议事,因为送走晚月,沈婉吟又来了的缘故,已经耽搁了些时辰,想必几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走了?”陈潜看阿千进来,问阿千道。
阿千点点头,“路上会有咱们的人护着沈小姐的,侯爷放心。”
“嗯。”
阿千接过下人手中的外袍,让他们下去了,给陈潜披上,细心地将头发梳好。这些事情从前都是他做的,去了洛城之后,陈潜就不让他做了,只是他伺候了陈潜十几年,别人怎么能放心呢?
“侯爷,沈小姐也是可怜,若不是沈大人打点好一切,又将钟胥寺中不杀生的说法越传越烈,想必沈小姐如今也是性命不保。”阿千有些忧心道。
陈潜没有说话,沈家的事情他早有预料,他不能帮而且也不会帮,沈家与陈家原本就是敌对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沈家遇难对于陈潜来说绝对是好事。
只是沈婉吟无辜,而且在陈潜的心中,总觉得是对不起沈婉吟的,所以无论如何既然沈婉吟留下了一条性命,陈潜也会尽力去保住她。
与沈家无关,无非是陈潜于心不忍罢了,男人的战场,女人向来是无辜受累者。
自从出了城之后,晚月一直是惴惴不安的,就连含杏都看出了晚月有心事。
“怎么了姑娘,回洛城你不开心吗?还是说你舍不得侯爷啊?”含杏打趣晚月道。
晚月摇摇头,“不是,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时元为何这样着急叫我回去。”
含杏无奈:“今日午后就回的话,不是今早你自己说的吗?侯爷何时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