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之指尖一顿,触碰到司怀腕间的皮肤。
不复平时的温暖,透着丝凉意。
陆修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轻轻握住司怀的手腕。
他没有感觉错。
司怀等了几秒,发现陆修之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慢慢抬头,下巴抵在陆修之的肩颈,偏头看着他凌厉的眉眼,重复一遍:“我没力气了。”
“走不动。”
陆修之眼睫颤了颤,抬手环住他的腰,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司怀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不用自己走路就是舒服。
他被抱进副驾驶、调整座椅、系好安全带……
司怀什么都不用干,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
等陆修之坐到驾驶座,司怀把剥了一半的橘子递给他,面不改色:“这个橘子有点难剥。”
陆修之接过,剥皮,撕掉橘络。
橘子不难剥,是司怀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见陆修之剥完了橘子,司怀张嘴:“啊——”
陆修之喂了一瓣。
司怀嚼吧嚼吧:“太少了。”
不瘾。
“我可以一口气吃一个。”
见他精神尚可,陆修之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下来,继续投喂。
橘子很大,陆修之没有理会司怀的豪言壮语,一次只喂两瓣。
司怀张嘴、闭嘴、再张嘴……
吃到最后,他看向陆修之:“不吃吗?”
陆修之把最后两瓣塞到他嘴里,顺势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带着橘子味儿的浅吻。
“吃了。”
司怀理解了字面意思。
他腮帮子微微鼓起,嚼着橘子,含糊不清地说:“难怪你不吃。”
陆修之沉默片刻,抽了张湿巾,帮他擦拭双手。
从指腹到指甲盖,细细地擦拭橘渍。
司怀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瘫痪病人的待遇吧。”
陆修之:“……”
司怀夸道:“不会当护工的总裁不是好总裁。”
陆修之:“……”
警局到陆家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开了十几分钟,司怀打了数个哈欠。
陆修之:“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现在睡不着。”
司怀语气淡定,嗓音却染上一丝疲惫的哑意。
陆修之偏头看了眼,司怀嘴唇微微颤了颤,接着眼里蕴出一丝水汽。
明显在强撑,憋着哈欠。
“嗯,快到了。”
到陆家的时候,司怀困得都神志不清了。
他趴在陆修之背上,迷迷糊糊地说:“陆先生,现在要是想对我做什么的,我肯定随便你折腾。”
陆修之:“……”
“可以做想做的事,爱做的事,都不用憋着,反正我肯定会睡得想死猪一样……”
司怀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着。
没过多久,他感受到自己被放到床上,柔软熟悉的被窝,泛着阳光的味道。
司怀终于坚持不住了,脑袋一歪,死死地睡了去。
陆修之掖了掖被角,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方道长的电话。
他拿起司怀的手机,走到门外。
很快,电话那端响起方道长担忧的声音:“司观主?到家了吗?现在感觉……”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是我。”
听出是陆修之的声音,方道长很快就反应来了,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司观主一开始因为术法愣了会儿,然后就狠狠地揍了一顿六道观那两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司观主揍得那么狠......”
愣了会儿?
陆修之眉心微皱,打断方道长:“六道观的人说了什么?”
电话那端安静了会儿,似乎在认真地回忆。
“没有说什么。”
“您不用担心,我刚刚问过师父了,师父说这个青龙赤血术是由阵法改编来的——”
“我知道。”
陆修之淡淡地说了句,挂掉电话。
术法对司怀身体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修养几天就能恢复。
陆修之放轻脚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回原处。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司怀的睡颜。
…………
司怀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人都是软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摸摸屁股。
不痛不酸,没有任何感觉。
司怀叹了口气,看来陆大和尚没有把他的放在心上。
他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地套上衣服,慢吞吞地下楼。
司怀刚走到楼梯,陈管家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立马跑到他面前:“水果粥已经煮好了,您要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吃?”
“现......”
喉咙干涩,司怀清了清嗓子,慢慢说:“现在。”
他摸了摸肚子,饿得没等陈管家端上粥,就先把桌上的小菜吃完了。
小菜很少,越吃越饿。
等粥放到他面前,司怀饿得恨不得端起碗直接喝,但碗很重,手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只好用勺子一口口舀着喝。
他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手机,微信消息99+。
司怀看了两眼,好几页的消息,几乎都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懒得一条条回复,司怀发了条光盘的朋友圈。
“陈叔,再来一碗。”
“消化会儿再喝。”陆修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司怀愣了下,这才发现刚才给自己递粥的人不是陈管家,是陆修之。
“今天不上班吗?”
陆修之嗯了一声。
司怀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没吃饱。”
陆修之收起他的碗,起身走向厨房:“睡了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看了眼他的背影,司怀慢吞吞走到客厅,瘫在沙发上睡,挑了个小苹果,慢吞吞地啃。
陈管家从前院走来,对他说:“快捷酒店的老板想见您。”
“就是这位。”
陈管家指了指院子。
司怀望去,前院有不少香客,正在排队上香,其中有几个穿着快捷酒店的员工制服,正在往功德箱里放钱。
他们之中有一个矮个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现金,一把一把扔功德箱。
“您要见他吗?”
看在钱的份上,司怀点了点头。
很快,陈管家把人领屋,矮个男人自我介绍道:“司观主,我是一如快捷酒店的老板,越旗。”
司怀应了一声。
矮个男人继续说:“是这样的,因为那两个道士的事情,酒店现在一点儿生意都没了。”
“可以请您算一算酒店的运势吗?我在犹豫要不要将酒店转手。”
司怀疑惑:“那两个道士还对酒店做了什么?”
矮个男人苦着脸说:“他们不是死在大堂了么。”
“咱们酒店在大学城附近,平时生意再差,也是会有一些小情侣入住,可现在死了人,消息又传得快,现在只有在门口拍照的人,根本没有客人——”
他音一顿,幡然醒悟:“对!”
“我可以拿凶杀案的事情当噱头,酒店开不下去了,还能改成鬼屋、密室逃脱等等,现在沉浸式密室逃脱很流行……”
矮个男人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激动地对司怀说:“司观主,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从头到尾只问了一个问题的司怀:???
矮个男人拿出一张卡,塞到司怀掌心:“司观主!我这就回去准备,重新开业的时候请您来剪彩。”
陆修之坐下,见司怀一直看着矮个男人的背影,问道:“他是谁?”
司怀收起卡:“散财童子。”
陆修之:“......”
司怀啃完了一个苹果,想起拿第二个,陆修之直接把果盘撤了。
司怀幽幽地看着他:“我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指的是我睡死去的时候。”
“不是现在。”
陆修之:“......睡了三天。”
司怀愣了愣,看了眼手机的日期。
刚才他一直没注意具体日期,只看了时间。
现在被陆修之提醒,才发现日期了三天,
司怀恍然:“难怪我这么饿。”
等他喝上第二碗粥,董大山急匆匆地跑来。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司怀:“看我像有事的样子么?”
董大山坐到他边上,上下打量了会儿,看他气色正常,才松了口气。
“我看到你朋友圈就直接赶过来了。”
司怀疑惑:“赶过来干嘛?”
董大山:“探病啊。”
司怀挑了挑眉:“两手空空还叫探病?”
“果篮呢?”
董大山:“……我这不来的匆忙。”
他点开外卖app,问道:“想吃什么水果?”
司怀:“果篮。”
董大山茫然:“果篮?”
司怀瞥了他一眼:“看病人不得用果篮?”
董大山小声嘀咕:“我怎么不知道有着规矩。”
司怀淡定地啃了口苹果:“因为你少见多怪。”
董大山:“……”
能怼人了,肯定没什么毛病。
董大山点了两个果篮,对司怀说:“前两天警局的人好像去找过辅导员了。”
“应该是说了见义勇为的事情。”
“辅导员说如果之后的期末考试去不了的,他会帮你上交证明的,就不用你自己跑去学校了。”
司怀面露惊喜:“可以不考试?”
董大山:“不是,缓考。”
缓考,就是晚一点考试,商阳大学的缓考都是在下一学期的期初,和补考的同学一起考试。
司怀:“……”
“那我还不如去考试。”
董大山点点头:“行,那我等会儿和辅导员说一声。”
“对了,我听白云观的方道长说,那天遇到的是邪|教?”
“到底怎么事啊?”
董大山听司怀说起几次邪|教,仅限于邪|教两个字,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点都不清楚。
喝完粥,司怀放下勺子,懒懒地说:“就是几个月前出现在商阳的那个邪|教。”
董大山更茫然了:“哪个啊?”
司怀:“就是那个教主迫害众鬼,所到之处寸鬼不留,没有鬼敢靠近,还有个专门吃鬼的护法......”
听着听着,董大山总觉得这个邪|教怪熟悉的。
余光瞥见院子里的小青,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拍了下大腿:“卧槽!”
“司怀没发现么?!”
“这邪|教和咱们道天观很像啊!”
陆修之指尖一顿。
董大山斩钉截铁地说:“这个邪|教肯定是故意盗版咱们!想搞坏道天观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