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算什么呢。
席梨芝低眸,默默的想,也许对于薄原来说,最多算多管闲事吧。
她慌张的说了声:“抱歉。”
丢下这句,席梨芝转身匆匆跑走。
在没出学校前,她还想着,要劝薄原改邪归正。
方才也确实给了她这个机会,但薄原没明确接受的态度,就让她落荒而逃了。
没勇气。
面对薄原,因为太在意,所以,她没想象中那么多的勇气。
席梨芝从台球店出来时,正好遇到买烟回来的董辉。
董辉愣了愣,擦肩而过之后,他进了台球店,侧头去点烟,嘴上还不闲着,对温胜荣和赵磊含糊说:“遇到了个小美人,你们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温胜荣波澜不惊:“一班班花。”
赵磊跟着补充:“席梨芝。”
“???”董辉惊得连打火的烟都差点掉地上,问:“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赵磊摸了摸台球杆:“她想学打台球。”
温胜荣这次直接懒得搭理他了,嘴里叼着烟,回答:“来找薄哥了啊。”
这两人说的……
董辉结合了一下,觉得真特么玄幻。
班花想学打台球,然后来找薄哥。
教她?
…
席梨芝到奶茶店的时候,马丽霞刚买完,正在柜台前接着装了袋子的两杯奶茶。
马丽霞递来一杯,开心笑眯了眼:“芝芝,店里新出的冰镇荔枝口味,多加了珍珠和椰果,喝进嘴里就是双倍的快乐。”
“嗯,谢谢。这是章鱼小丸子。”
“哇,太棒啦。”
隔着才封住的塑胶封口,多余的奶茶甜冷香味很快飘散干净。
席梨芝摸着手里的温度,觉得和她的心情差不多。
凉凉的,冒不出半个快乐的泡泡。
就算是这样,路过台球店的时候,她依旧没忍住,抬眸望了望二楼的方向。
进了校门,马丽霞在她旁边快乐的说个不停,说为席制作的演唱会准备了条幅和应援灯。
两个人上了楼梯。
经过二楼,遇到许多眼熟的同学,也不奇怪,高三年级的五班到八班都在这层。
以前没分班前,有的还是以前的同班同学。
“席梨芝。”
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停住回头看过去。
是高三五班的班长,李明泽。
他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很整洁,中等的个子,长相还算顺眼,从学习上来看,典型的好学生。
席梨芝对他不算完全陌生。
高二下半学期时,她跟李明泽一起参加过作文比赛,因为决赛要去指定考点,学校特意安排了辆公车,两个人坐在车子后座,简单的讨论过可能会出的题目。
考完再一起坐车回来,说了说自己的发挥和感想,后来也在走廊或办公室偶尔遇到,点头打个招呼,也仅此而已。
“我想问问你关于黑板报的技巧,你是美术生,听说你负责的班黑板报总能加分。你现在方便说会儿吗?”
毕竟是同一年级,也一起参加过比赛,席梨芝虽然没什么心情,但看他这么紧跟着询问,还是点点头,跟他简单说了几个画黑板报的要点。
可如果她知道五班男生会起哄的话,就不会跟李明泽停下来说话了。
“欸!是班长和一班班花!”
“班长,你跟一班班花郎才女貌啊。”
“但学校禁止早恋啊,哈哈哈。”
“你们约会去别的地方呗,非在这,太显眼了啊。”
五班男生起哄喊着,其中还有个胆子大的,把李明泽往前推了推。
差点就扑到席梨芝身上。
席梨芝躲了一步,完全是下意识,而后反应过来后,接着又往后退了些安全距离,是她内心的抗拒。
“你别生气,他们闹着玩的。”李明泽有些紧张,也不问黑板报的事了,只顾着满脸通红跟她解释。
席梨芝眼睛别开,她觉得这样可以表现出自己拒绝:“不好意思,我回班了。”
李明泽迟疑了下,张张嘴:“等等……”
“芝芝,班里有同学找。”这时候,前面的马丽霞这么喊了一句。
她借此脚步不停直接上楼。
三楼小阳台树影婆娑,遮住几分阳光。
马丽霞咬着奶茶吸管,愤愤不平嘟囔:“五班班长是不是喜欢你啊,他们班男生可真讨厌,别的班男生最多嘴欠八卦,这五班的都动手往身上推人了。”
席梨芝眼睛都没抬,只走神听着。
其实只要经过这个小阳台,她就会想起薄原。
他平时就在这里。
回到班里,按照惯例,新的一周有新的主题,旧主题的黑板报要擦掉。
临擦之前,席梨芝出神的盯了一会儿。
然后打开手机相机,她拍了张照片,留存纪念进相册里。
马丽霞疑惑:“拍这个做什么啊?”
席梨芝抿了下唇,面不改色,胡编了个理由:“这期黑板报主题挺好的,拍下留念。”
马丽霞愣了下,也去看黑板报,然后赞赏的笑:“有一说一,薄原虽然不学习,这字还挺好看的。”
席梨芝认同。
是啊,好看。
可好看的,岂止只是字。
学习并不是评判一个人好与坏的标准。
高考是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其中,也包括了她。
所以她也自私的想,薄原也能这样就好了。
可终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如果不是那个人心甘情愿,那么谁也无法干预选择。
第三节自习课上,席梨芝桌上摊开着习题册。
而习题的进度,丝毫不前。
旁边的马丽霞注意到了,伸手用笔杆敲了敲她的桌面,小声:“你这走神都快一下午了,在想什么呢。”
席梨芝回了神,笑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马丽霞只当她太辛苦:“你专业课那么好,学习不要太累了。你要是累病了,席制作的演唱会我跟谁一起看呀。”
她坦诚:“演唱会,就算病了也会去的。”
哥哥的演唱会,又是他亲自送来的票。
只怕只有十级台风才能阻止席梨芝。
临近黄昏,光线温柔了几分。
只是最近天气温闷闷的。
让人感觉夏天根本就没有走,秋天的凉爽迟迟不肯施舍。
自习都上了一半了,后门有了响动,席梨芝回眸,看见最后空着的座位,那人疏离散漫的坐下了。
她呼吸一滞。
没想到,他会回来。
薄原坐在位置后,随手摸出本英语书,手上翻开,眼眸却抬起,隔着安静的大半个教室看向斜前方。
女生看到他抬头怔了怔。
她的表情有些意外,纯净的眼神和他视线在空气中相碰,又赶紧挪开。
无法掩饰的是发红的耳朵。
停顿两秒,薄原很低的笑。
虽然坐下了,但他微蹙着眉头看了两眼书,很快觉得不耐烦。
没一会儿就扔到旁边,怠倦感重新涌上来,伏在桌面睡觉。
直到下课,教室的光线暗了几分。
席梨芝收拾着桌面的习题,才偷偷看去一眼。
他在睡觉。
尽管如此。
席梨芝还是笑了。
起码,证明她在他世界里,并非多管闲事的存在。
晚上到家。
席梨芝回了房间。
窗户关着,阻隔外面的热意,房间台灯光线柔和,很安静。
只有空调和电脑鼠标发出轻微的声响。
查完这期黑板报要用的科技创新相关资料,席梨芝关了网页,乖顺拿出美术笔,习惯性进入画画时间。
但拿出来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道该画些什么。
美术老师布置的作业,早已经熟能生巧了。
静默了一会儿。
她微微垂下眼眸,动笔,决定为薄原画一幅真真正正属于他的。
跟哥哥席知州无关,只是薄原。
当天晚上,画就画好了。
但她犹豫片刻,并没有勇气送给薄原。
送这个给他,意图就太明显了吧。
虽然,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也并不是完全没戏。
只是不愿冒险。
一旦表白,做不成共同奋斗考同个学校的预定情侣,那就只能是失魂落魄的尴尬关系。
虽然,失魂落魄的人,大概率只会是她。
而且那天她说要画画给他,他也说了不要。
那就……
席梨芝咬了下唇,把画像夹进了画册里。
就当是个小秘密好了。
夜里就开始下雨。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阳台挂着学校统一配发校服的白袜子。
席梨芝心情不错,所以睡得熟,没有起来。
直到早晨闹钟响了,她才睡眼惺忪起来,换了校服,跑到阳台摸了摸还没干的纯白袜子。
她只好回房间,在衣柜里换了双平时在家穿的同色袜子。
也是白色,但上面有花纹,很细致。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袜子的奢侈logo也绣在很靠鞋跟的位置,并不张扬。
因为下雨,中午啦啦队的练习都挤在走廊。很多别班的男生都特意跑来观看,青春靓丽的舞蹈和女生,看着心情都变好了。
姜芸站在最前面,温习了之前学的舞蹈,然后就开始排队形的变化。
平时学校不要求必须穿校服的日子,姜芸爱穿高调的名牌,连书包都是印着巨大logo的高价品,也有自己的小团体,班里有两个女生一直跟在左右。
直到练习结束解散,姜芸伙伴之一眼尖,发现了席梨芝脚下那双特别的白色袜子。
这个风靡欧洲亚洲,牌子奢侈,也低调。
价钱更是对得起低调不低品的态度。
席梨芝穿着的那双袜子,是夏季限定系列里最低调,又好看限量的一款。
那女生凑到姜芸耳边,往她的方向指了指:“你看看她的那双袜子,是不是夏季限定款啊。”
姜芸顺着方向去看,不远处,席梨芝穿着啦啦队服,一双白色洁净的袜子和鞋子,和平时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区别。
如果仔细辨认那双袜子的花边与纹路……
姜芸愣住了。
的确是夏季限定款,而且还是其中自己最喜欢,但托了很多关系,因为限量太少,怎么都没买到的那双。
所以,席梨芝到底什么来头?
姜芸错愕惊慌,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回到班级的席梨芝拿了校服,和马丽霞一起到卫生间换下啦啦队服。
经过走廊的小阳台,薄原刚收起打火机,他穿着黑色的半袖长裤,依旧不是校服。
她快速偷瞄了一眼,他收起打火机的手纤长骨节分明,黑色衣角下,是很窄很无声勾人的腰。
短暂的心跳与安静。
她不敢多看,怕被发现,就装作很平常的状态和马丽霞走过。
而薄原听见声音辨别出来,他抬眼,目光随着她消失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