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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说:“宫里人气旺,它们喜欢山野,屋子里灯火太明亮了,公主要把它们放在阴凉的地方。”
赵如裳愉悦的表情瞬间凝固,灯笼里的流萤轻轻扑腾着,带起轻微的颤意:“这么娇气么?那我把它们困在宫里,是不是太心狠了?”
裴渊侧脸隐没在黑暗里,廊下的灯火在他墨色的官袍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见赵如裳犹豫,还是实话实说:“它们长了翅膀,就是要飞到天上去的,困在这灯笼里,也活不了多久。”
“这样啊……”她忽然觉得难过起来,这些小小的东西,活得也不容易。
“裴渊,我们把它们放了吧?”赵如裳有点失落,指戳了戳灯笼,语气惆怅:“我出不了宫,总不能让它们也失去自由……”
那一声“我们”,叫裴渊心里生出阵阵涟漪来,他应了一声好,赵如裳去开灯笼,却瞥见灯纸上绘的仕女图。
那个是女子的侧影,衣袂飘飘,娉婷袅娜,同样执花灯,与此时此刻的场景,如出一辙。明明没有勾勒五官,她却看出了一股熟悉的意味来。
略一晃神竟觉得这画之人,与自己有些神似。
赵如裳仔细端详了一阵,又觉得不大像了,转头问裴渊:“这灯笼是你在外头买的吗?我总觉得这画上的人和我长得有点像!”
裴渊目光微转,含蓄的笑了一下:“是很像。”
赵如裳眼前一亮,甚为惊奇:“那真是巧了!”
她打开灯笼,无数的流萤喷涌而出,霎时间与天上星月融为一体,犹如绽放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烟火。
赵如裳看着漫天飞舞的流萤,化成一声声欢快的赞叹。
裴渊就在她身边,如松如竹的身形被灯影晃得更加颀长迷离,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有了温柔的弧度,衣袖下的指轻轻一捻,把那尚未洗净的墨迹,氤氲成模糊不清的乌云。
一轮明月悬挂树梢,映着恢弘奢华的皇城,喧哗的人声在黑暗渐渐飘散,犹如太阳似的消失,明日复而升起,在这波澜壮阔的重重宫阙,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马车出了皇城在大道上摇摇晃晃的行进着,端静公主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盯着面前的驸马。
驸马如坐针毡,被端静公主看得发毛,但如今彼此撕破了脸,他没有和她逢场作戏的心思,狭小的车厢里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索性闭着眼扭过身子直接无视她。
尽管彼此不待见,也不能在进宫的时候分开乘马车,天气燥热难耐,每相处一刻,都是煎熬,端静公主满心想着要回去找月疑,看到眼前的人,脸色更不怎么好看了。
马车戛然而停,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端静公主险些磕在车壁上,愤怒掀开帘子看到外头的人,脸上的表情蓦然一僵。
这里是辰王府大门口,而辰王站在马车前,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公主府距辰王府不远,进出宫是一条道,能遇见辰王也不稀奇,端静公主好奇的是兄长拦下自己,到底是想说什么?
她扶着沉碧的,跳下马车,屈膝行了一礼:“五哥。”
驸马紧随其后,还没来得及下马车,辰王忽然看过来,冷冷道:“不必跟下来,我和端静有话要说。”
驸马一愣,拱一揖赶忙退回了车厢里。
端静公主斜眼看着,心嗤笑,暗骂一声蠢货。
辰王瞥见她面上的嘲弄,不悦的皱起眉,端静公主性子桀骜不怎么怕他,红唇微动,展颜一笑:“大晚上的五哥不让我回家睡觉,在这里拦着是何用意啊?”
“睡觉?”辰王冷漠一笑,对端静公主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和谁睡?驸马?还是你屋子里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
端静公主脸色剧变,辰王的话说得直白,仿佛一巴掌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话说这么难听,你还是我哥哥吗!”
辰王是个温尔雅的人,至少在外人眼里,他是极好相处的,若非实在动了怒,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的样子。
他眼神凌厉如刀:“我把你当成妹妹,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兄长?你看看你这些年干得荒唐事,哪一次不是要我来给你断后,你摸摸你良心,可对得起我?”
端静明白了他的意思,嗤笑一声:“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我了,对不对?”
辰王微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端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是我看轻你,是你看轻了自己。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这天下奇珍异宝要什么没有?为何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偷偷带了男人进宫,大婚之后还堂而皇之藏到公主府里,和驸马闹得如此难堪,你叫我该怎么帮你?”
兄妹俩是双生,刚出生时极为相像,慢慢的长大了,男女之间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端静公主有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总带着笑时,是十分勾人的。
同样的年纪,辰王显得老成沉稳许多,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叫人畏惧信服的魄力。
端静公主和兄长的关系不算太亲密,虽然都在皇后膝下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