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程叔当然不信金耀的话，倒不是他有多相信王未初，而是他觉得，王未初能有那个胆儿？
而且过去王未初对他的仰慕做不得假。
“您相信我。”金耀回想起商场外王庆志说的话，越发笃定地道：“今晚王未初应该没回家吧。”
程叔闻言脸色变。
王未初不是在王家？
应该只是最近岑尧归来，王未初故意在金耀面前装出来的，……为了让他吃醋？
程叔的眉头越皱越紧。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那不是王未初的性格。
程叔冷声说：“金耀，你想玩什么花样？不如直说。”
金耀喉头梗。
程叔不是看不上王未初吗？
现在怎么又那么相信王未初？
“程总，我句假话都没说！王未初和岑尧岑少勾搭到块儿了！真的！”
程叔听完，脑轰隆声响。
但随即他就冷静下来，嗤笑道：“你要编谎话，也该编个像样的。金耀，你不就是想要搭上我吗？”
金耀：……
金耀第次开始怀疑，英俊多金的程总脑子里，装的并不都是英明神武的决策，还有稻草。
程叔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他没想到这通下来，反倒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王未初和岑尧……哈。
程叔虽然在心底讥讽了金耀的无脑，并且将这个人名彻底打入了冷宫，再不会给对方半点勾搭的机会。
但金耀的话，还是如根刺深深扎进了他心底。
程叔拧了下眉，干脆下了楼。那个新来的男孩子，说话实在动听多了……
电话那头的金耀，也气得踢了脚床头。
他现在哪儿还想勾搭程叔啊？
他还想勾搭岑尧呢！
另头的岑家。
岑尧缓步上了楼，他压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王未初听见开门声，僵硬地转过了头，小声问：“说完了吗？”
岑尧盯着他看了看。
王未初眼眶微微泛红，强装着镇定，但看上去却像是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
“嗯。”岑尧腿长，三两步就走到了近前。
王未初颗心往下沉了沉。他抬头盯着岑尧的面容，却什么情绪也没能分辨出来。
王未初艰难地动了动唇：“我是不是该走了？”
“去哪里？”
“离开岑家呀。”
岑尧按了按他头上蓬松柔软的发丝，挨着王未初坐了下来，低声说：“你还想回程家吗？”
王未初抿了下唇，想撒个谎说“嗯”。可是想了又想，他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不想……他们应该也不想。”
但他也不想留在岑家。
给岑家添麻烦不说，他内心其实也同样的忐忑煎熬。
岑尧淡淡道：“那就哪里也别去了。”
“嗯？”王未初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就留在岑家。”
王未初抿了下唇角，心脏狂跳，有点高兴，但又有点忐忑的酸楚，他小声问：“可是你爸妈……”
“我已经处理好了。”
王未初愣住了：“这么快？”
“嗯。”
王未初有点不敢相信。
也许是岑尧为了安慰他？
王未初不自觉地舔了下唇，还有点懵。
岑尧心下动，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然后轻拍了下他的背，问：“还看书吗？”
王未初老老实实道：“不了，看得有点吃力。”
“那请个老师好不好？”
王未初惊讶地抬头看岑尧，喃喃重复：“请老师？”
“嗯。……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需要老师在前面领路的。”
不。王未初心说，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而是岑尧的口吻，过于平淡随意，带着生活化的味道。就好像，好像他们要在起过很久似的。
王未初没应声。
岑尧也不再提，转声道：“看个电影吧，消消食再去洗澡。”
“唔。”
岑尧打开了投影仪，随意选了部不费脑的喜剧片，点下播放后，就抬手将王未初揽在了怀。
王未初刚开始还有点不太适应。
他其实很少和人这样亲近。
更别说是在床以外的地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挨着对方了。
但是挨着真舒服啊。
王未初小声在心底说，然后不自觉地攥住了岑尧的袖子，慢慢放松了四肢。
后面电影演了什么，王未初完全不记得了，他迷迷糊糊地好像就睡着了，岑尧也没有再弄醒他。
好像后来就将他抱上了床吧？
王未初迷糊地想。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醒了？”岑尧转过身，手指放在领带上，轻轻动，领带就打好了。
“我会儿要去公司，你在家好吗？”岑尧紧跟着问。
王未初是不想单独留在岑家的，但他更不想给岑尧添麻烦，于是点了点头。心说等岑尧走了之后，就避开岑父岑母，悄悄离开吧……程家他确实不想回去了，那就先回王家吧。
岑尧走到床边，又亲了下王未初的面颊：“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别墅里的佣人。”
然后才转身出去了。
岑尧走后，王未初赖了会儿床。
他穿着浴袍起身洗漱后，才发现沙发上又放了套新的衣服。
王未初没有别的衣服穿，当然只有乖乖穿好了。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分了。
在程家，这样的时间是没有正餐吃的。
王未初对着镜子拽了拽衣摆，推开门边往下走，边想，要不现在就离开？
去外面吃早餐吧。
结果王未初才刚下到楼，就被叫住了。
“未初。”
嗯？
王未初愣愣转头，却见岑母从沙发上起身，正在招呼他。
“起床了？”岑母笑着问。
她心道，这么晚才起床，定被尧尧折腾得很惨吧。唉，尧尧真厉害。啊不是……未初真是小可怜。
王未初干巴巴地应了声：“啊。”
时间有点没弄明白岑母的态度。
岑母连忙说：“厨房熬了乌鸡粥，炖得特别软烂，很香的。吃点吗？再配点什么？春卷吃不吃？虾饺呢？”
王未初：？
“我也不大了解你的口味，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就好了。粥是尧尧让熬的。”岑母说着，冲女佣招了招手，女佣立刻去倒了杯温开水。
岑母将温开水放到王未初手：“先喝点热水，再吃东西。”
王未初：？？？
他彻底陷入了茫然。
“都、都可以。”王未初从喉挤出了声音。
岑母瞥见他僵硬的脸色，心说果然心底还是不大乐意的。
没关系。
岑家对他好，他态度肯定会松的。
岑母带着王未初进了餐厅，没会儿食物就呈上来了。
王未初抓着勺子，有些无措地低头吃饭。
岑母就在旁陪着，还同他说：“尧尧他爸爸今天和人去打高尔夫了，尧尧今天说是要谈个什么项目吧，我平时不插手这些，不太懂……等尧尧谈完回来给你带礼物。”
王未初心底的感觉更怪异了。
这样的口吻实在太过家庭化了。
他之前在王家也好，在程家也好，他们要出门去做什么，从来不会知会他。
因为他们都默认，他压根不是那个家的份子。
王未初结巴了下：“带、带礼物？”
“嗯。”岑母说着就满面笑容：“尧尧自从回国以后啊，变得特别贴心。你别看尧尧面上冷淡啊，其实他是很好的。他出去谈个生意吧，回来的时候还要我们带礼物的……”
岑母高兴得眉毛都快飞了。
王未初：“……啊，啊。”
他还是有点懵。
不过好歹他顺顺利利地吃完了早餐，胃里又暖，还有点的撑。
“今天有事做吗？”岑母问。
王未初的亲生母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和蔼的女性长辈了。
王未初摸不清岑母的态度，但还是不自觉地软声答道：“没有的。”
“那跟我出门走走怎么样？”岑母笑着问。
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很难拒绝。
王未初抿抿唇，点了头。
岑母带着王未初上了车，没会儿停在了家装修很有格调的茶馆。
他们径直进了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人坐着了，是对老夫妻，和个年男人。
老夫妻打扮雅，年男人则穿着山装，戴着眼镜，面容肃穆。
等他们进门，年男人就惊讶地问：“师妹，这是？”
“哦。”岑母心说对不起了啊，我要不在人面前帮尧尧把你定了，你跑了怎么办啊？岑母笑着说：“尧尧的人啊，带过来起喝个茶。”
王未初已经被道惊雷钉在那里了。
这天，自打他起了床，就直是满脑子的感叹号和问号。
“过来坐啊。”岑母连忙回身招呼他：“怕什么？这是尧尧的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的父母。”
王未初：！！！
“还有这位是我父母的学生，我的师兄。现在在京市大学担任博导。”
王未初瞪大了眼，本来震惊的思绪，下被引到了那个年男人的身上。
京市大学……
博导……
哪怕王未初还没参加高考就休了学，他也知道这样的字眼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之前压根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王未初是向往高等学府的。
那是让他摆脱窘状的唯途径。
年男人在他眼，无疑更成了块闪闪发光，格外吸引人的招牌。
王未初也就乖乖坐下来，好像多接触点这样的人，他也能从获得点书香气，更能获得定的满足感。
那头，程叔打到了岑氏，那头却传出了前台甜美的声音：“抱歉，今天岑总没有空呢。”
程叔脸色霎地沉了下去，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金耀的话。
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