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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一阵晕眩,她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了。
“老爷!”梅氏双腿一软跪在地下,抱着夏哲翰的腿求道:“老爷,您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也不想的,可、可、可以前咱们得倚仗伯府,妾身也是怕老爷官途不顺,怕我爹不肯再帮你,这才送些财物过去的。妾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爷哪!”
“你又敢狡辩!自打你祖父去逝之后,你爹不用我帮他就不错了,还想让他来帮我?滑天下之大稽,你到现在还把我夏哲翰当成个傻子!”
既然梅氏不肯交出账本,夏哲翰就亲自动手,叫了人过来搜院子,把夏府的账本从梅氏的嫁妆箱子搜了出来。夏哲翰打开账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一看家中存钱余额,险些没昏厥过去。
八两!
家中余钱只有八两银子!
夏哲翰忍着眩晕往回翻,每个月庄子上的出息、商铺子里的租金加起来,除了开支外,每个月还能剩下一百两银子的,钱呢?哪去了?怎么府里的钱只有八两?而最令他震怒的是,这么多年了,府里不仅没有置办过任何的一件私产,还少了一个庄子一间铺子。
哪去了?
还用得着问吗?定是被梅氏卖了!
梅氏亏空家里的钱补贴宁阳伯府不算,还把自家的私产卖了去补贴,他娶的哪是妻子?分明是娶了一个贼!
怪不得了,怪不得他当时把清平庄、清乐庄两个庄子给夏静月做嫁妆时梅氏的反应那么大。他当时不把两个庄子的收成放在眼里,是计算过的,没有了那两个庄子家里的嚼用也不会缺。
这一看,他终于明白了,少了两个庄子,在亏空了的夏府之中,得少了多少收入!
夏哲翰指着梅氏,因震怒手指都抖得不成样子。
他十几年的经营哪!
全被这贼子搬走了!
他那么辛苦地钻营,几次险些把官途和小命都搭上了,结果却在给宁阳伯府做奴隶。
“梅氏,你、你好——”夏哲翰粗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梅氏真正地慌了、急了、怕了、惧了,“老爷、老爷,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早就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来都在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妾身真的想着好好过日子,好好地经营,将亏空的钱都赚回来的!”
夏哲翰怒吼道:“那是因为没钱给你继续偷下去了!”
夏哲翰把账本扔到梅氏头上,指着她再怒吼道:“每个月结余的一百两呢,哪去了?那一百两又给你偷到哪了?”
梅氏失声痛哭:“老爷,妾身也不想的,妾身的哥哥日子过得苦啊,妾身与他们血浓于水,不能见死不救!”
“宁阳伯府还用得着你来救?你后娘带那么大笔的嫁妆嫁进来,还需要你的钱?”
“您也说了那是后娘,她的嫁妆除了她自己花外,只给我爹花一些,其余的一个子都不拿出来。可怜妾身的几个哥哥,连病了都没钱请大夫,还有几个侄女侄子到了婚娶婚嫁的年纪了,几十两的嫁妆和聘礼都拿不出来。老爷,妾身若是不帮一下,妾身那大侄女采玲就要被卖了!堂堂的伯府小姐哪,竟要拿去卖给别人做小妾换钱来给儿子娶亲,他们过得苦哇!”
“所以,你舍不得卖了你侄女,就把我给卖了?”
“老爷,骨肉亲情,血脉相连,妾身又不是冷心冷血的人,怎么能做得到见死不救、无动于衷?”
夏哲翰笑了,“是啊,你们梅家骨肉亲情,血脉相连,我们夏家的人都是不值钱的瓦砾。你怜惜你的侄女,你是否怜惜过你的亲生女儿?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你就没为她着想过?她的嫁妆呢?你可有准备一份一件?还有你唯一的儿子,过不了几年也要成亲成家了,你是否为他想过?儿子娶妻的聘礼呢?哪天儿子进了官场,他打点用的钱财呢?”
梅氏支吾着说:“不、不是还您、您不是还有一些体己吗?”
夏哲翰血气直冲喉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接着倒了下去,不昏人事。
夏哲翰吐血昏厥,一群人都慌了,梅氏更是觉得天要榻下来了。偏生在这时候,她素来依赖的张嬷嬷被打得半死,人也昏死过去了,她没个帮她拿主意的人。
夏哲翰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她的立身之本,这一倒,把梅氏彻底地呆住了。
她望着地上的那一口鲜血,还有昏迷不醒的夏哲翰,失控得尖叫了起来:“快!快!找大夫!”
梅氏吓坏了,张嬷嬷昏死了,府里没个主事的人,容安堂大乱,接着夏府整府也跟着乱得一塌糊涂。
老太太大清早起床去拜祭,回来就累得歇下了。夏府大乱,便有下人慌慌张张地来找老太太来拿主意,焦嬷嬷把下人拦住,问是何事。
当得知老爷吐血昏迷了,焦嬷嬷赶紧把人拦下,不让这个消息传到老太太耳中,免得把老太太也吓倒了。焦嬷嬷不愧是王安精挑细选后放在老太太身边的,应付这样的突发事件,她井井有条地吩咐下去,让人去请大夫,再派人把大小姐叫回来。看着乱得不成样子的夏府,焦嬷嬷直接把府里的管事权拿过来,将那些惊慌失措的下人震慑住。
焦嬷嬷是老太太的人,素来受老太太倚重,代替老太太管事名正言顺,在梅氏失去主意后,府里无人敢不服。
夏静月回来后,守在门口等她回来的春桃马上把夏哲翰吐血昏迷的事告诉于她,夏静月乍闻此事,被唬了一跳。
中午分别时,夏哲翰还精神气爽得很,甚至还有心情跟她扮演慈父情深,怎么才半天时间就吐血了?
夏静月不敢大意,听春桃说大夫还未到,马上让初晴带上药箱与她一道去容安堂。好在她的药箱都是随身带着的,不用跑去松鹤堂拿。“这事没惊动老太太吧?”
香桃忙着跟上夏静月飞快的脚步,喘着气说:“没有,被焦嬷嬷给拦下了,不敢让老太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