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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屋之内,终于多了一份轻松。
“大王,王后,您二位还是在外头等待为好。”接下来的事,她怕吓着两位。
楚王在今天已经经过了数次煎熬,与其在外头提心吊胆,不如就守在这里,心里也会定一些。“孤就守在这里,孤可以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楚王后也不放心儿子,说:“本宫也守着华儿。”
“我怕等会儿的场面,会把您二位给吓着了。”宓月提醒说道。
楚王自信说:“孤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没什么能把孤吓着的。”
楚王后倒是担忧了起来,不过这份担忧是因为母子连心,“阿月,你要怎么治华儿的腿。”
宓月从药箱里拿了一把小刀出来,刀刃在烛光,闪着寒光,“大王子的伤口长脓发炎了,须要将坏肉割掉。”
“割肉?”楚王后险些昏厥。
儿子是母亲身上的肉,割儿子的肉,亦是在割母亲的肉。
“一定要割肉吗?”楚王也有些犹豫。
宓月走到床榻前,将大王子腿上白布解开,把伤口露给楚王与王后看。
大王子的小腿腹上,一大片肌肉都呈腐烂状,白布一解开,空气中就飘出一股令人欲作呕的腐味。
楚王后只看了一眼,失声唤了声华儿,紧接着就双眼一翻,昏倒了下去。
宓月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楚王后,唤人进来把楚王后搀出去。
楚王亦是一片眩晕,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再多的言语也没有事实来得有说服力,亲眼看到儿子腿上伤口的恶化程度,楚王不用宓月继续劝说,已主动催促宓月马上给大王子救治。
“大王,您先出去如何?”孟王医准备好东西后,劝说楚王。
楚王却摇头说道:“孤要留在这里,陪着华儿。”
屋里再加了数盏烛火,宓月将药箱内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先用金针封在大王子腿上的几处穴道,起到麻痹作用,然后手术刀消毒之后,执刀在大王子的坏肉上进行手术。
孟王医守在侧边,随时给宓月打下手,眼睛也紧盯着宓月的动作。只见宓月熟练地将一块块腐肉从伤口上切下,形状完美,切口光滑,孟王医不知为何,看出几分手起刀落的利落感来。仿佛这不是在疗伤,而是在菜板上切肉片。
楚王站在远处瞧见托盘上的腐肉,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若床上躺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是怀揣着担心的话,只怕他早就跟王后一样昏倒过去了。
宓月将大面积的腐肉切除之后,精神更加高度集中起来,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不少。但慢中仍然手稳,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楚王外行人只觉得阿月这个小姑娘的胆子真大,换了另一个小姑娘,光看到伤口就会被吓跑,但阿月却敢动刀给华儿医治。这样的胆识,就连楚王都不得不佩服。
楚王想到儿子华儿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对阿月维护有加,他看着床上枯瘦苍白的儿子,又看着冷静专注的小姑娘,有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生起。这个念头一生起,他越来越觉得可行。
而做为内行人的孟王医,他今天在宓月身上看到的震撼是匪夷所思。震撼之中,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悟。
孟王医是王医,是因医术精湛而被王室封为王医的人物,他一生看过不知多少病患,曾遇到伤口恶化的病人时,也尝试过把坏肉除去的办法。但是,他失败了。因为,刀子落下后,病人伤口大出血,最后因失血而故。
所以,大王子的伤口恶化到这种程度,他也不敢动刀子,他怕刀子一切下去,大王子也会如当年的那个病人一样,因失血过多而死。
如今看到宓月熟练,又仿佛依循着某些规律地下刀,孟王医心中似懂非懂,只隐隐觉得应该如宓月那样动手才不会令伤者大出血。只是这规律是什么呢?他猜不透,想不明,又急着想知道,但一切的求知欲只能忍耐住,做好一个合格的助手。
孟王医对宓月手中的那把小刀也极为好奇,看着小小的一把刀子,怎么能如此的锐利?这把小刀是在哪家铁铺打的?
手术完成后,宓月处理好伤口,重新包扎了,才将大王子腿上的几根金针取下来。
然后又给他喂了些药。
孟王医见一切都结束了,才把想不明白的事问了出来:“宓大小姐,为何你方才在大王子伤口做、做手术的时候,出血不多?”
还有,手术这个词也是古医书上记载的吗?
“避开腿上的血管。”她先下的几根金针也有一定的止血作用。
“血管?”孟王医又生起了更浓烈的求知欲,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宓月腿上有什么血管?都在什么地方?还有,宓月不是才学医一年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时候,因为金针取下的缘故,没有麻痹效果,慕容皓华因腿上的伤口作痛,苏醒了过来。
他紧紧地拧着眉头,慢慢张开眼睛。
他看到的第一眼,是宓月坐在他床前,手拿帕子拭擦着额上的汗珠。
慕容皓华眼中掠过一片迷茫之色:他死了,还是在做梦?要不然他第一个看到的是小月?
他应该是死了,他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他昏迷的日子越来越多,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永远醒不过来。
他若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月了,总担心她被人欺负。
是因为执念太深,所以他死了后出现的影子也是她吗?
慕容皓华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觉腿上很痛,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
宓月转头看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皓华哥哥,你醒了?”
少女的笑容太美好,慕容皓华怔怔地看着,移不开眼睛,就连腿上的疼痛也都忘记了。
“什么?华儿醒了?”楚王原本还坐在远处,一听宓月的话说,立即奔到床前。“华儿,还认得出为父吗?华儿,你感受怎么样?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