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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被公主拿捏在手心(1 / 1)

府衙内院的一口生了青苔的水缸,被连成雨线的水荡出一个又一个的涟漪,将那抹倒映在水中的颀长挺拔的身影扭曲。

一只飞鹰张开双翅,飞过暮江成排的屋檐,往低飞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只有力的胳膊上。

尖锐的鹰爪沾了雨水,浸湿了玄色的衣袖。

一卷细小的信纸就藏在它爪下的圆木小桶里。

策宸凨取下小木桶,手臂稍稍一抬,飞鹰扑闪着翅膀,再度起飞,在天际一角的黑云下消失了踪迹。

皇帝的亲笔御令。

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公主。

策宸凨将纸揉成了团,随意地扔进了那口水缸里。

候在其身侧的县老爷不敢说话,但在策宸凨看信时,偷偷瞥了一眼。

虽说他在暮江已有十余年,但他当日入朝为官时,曾亲眼见过圣上的字迹。

是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皇帝亲手所写。

他又见这少年侍卫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扔进了那口水缸中,惊得说不出话来。

竟是敢这样对待圣上的御令。

实在是胆大妄为。

可县令向来胆小怕事,策宸凨所行此等事时,不曾避开过他,明摆着压根不把他放在心上,可他却是心颤颤地道了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表诚意。

“今日的雨愈发大了,这缸里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说罢,他便转身招来了人,吩咐了几声,要把这缸处理了。

如此献殷勤,为的不就是讨策宸凨回京之后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可冷面少年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眸色湛湛,浓稠过染了墨了的乌云,不显山不露水的,委实让人猜不透。

两三个衙役走来,手里还拿着木架和麻绳,作势就要移走这缸。

“圣上已知公主失踪,三日内寻不回她,莫说这口缸,整个府衙都留不得。”

衙役们顿时僵住,愣愣地看向县令。

府衙都快保不住了,要摆弄这缸有什么意思?

当下与其想着如何讨好他,不如早日将公主寻回。

“暮江城都多少火药,一并拿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丢下这话,迈出长腿,一脚踩进了雨中,黑靴下水花四起。

海寇劫持走公主,藏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船舱。

下了雨的海面,却是波涛汹涌,待不得人的。

虞晚舟坐在甲板上透气,身旁站着一个海寇,倒不是盯着她的,是来给她撑伞的。

“公主,外头不安全,不如还是进去吧。”

海寇向来粗鄙,几时这般轻声细语过,这话从嘴里蹦出来,引得四周不少海寇嘲笑。

撑伞的那海寇名叫阿寺,黝黑的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个活,他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是以,他将伞丢在了地上,转身走进船舱内,今日说什么他都不干伺候公主的活了。

“我宁愿去灭了整个暮江府衙,也不愿意去给公主当下人。”

霍古和张白同时抬头看了一眼他,继而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砰的一声,阿寺双手用力地撑在桌上,“大当家,二当家,我可是认真的!”

“怎么了?那公主不好伺候吗?”

霍古啧了一声,一脸的了然。

他早就说了,皇家人没一个好对付的。

张白输了,不情不愿地取下了腰间的荷包,正要扔过去,却听阿寺道,“公主甚是好说话,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好伺候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做?”张白猛地收回了拿着荷包的手。

原来是对面的那人输了。

霍古又是啧了一声,不满地丢了荷包给张白,抬头瞥了一眼阿寺。

“兄弟们都笑话我……他们笑话我说话娘里娘气的,我受不住这憋屈的活。”

此事说起来,还是霍古惹出来的事情。

说什么公主胆怯,说话不可大声,不可粗鲁,把她吓哭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以往又不是没有掳过人,他们做海寇的,又不是没见过被绑票的人哭,这有什么好怕的。

绑架绑回一尊动不得说不得的佛,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霍古自是没有理他,反倒是朝他伸出了手,问道,“要她写的东西,她可写好了?”

一座城池,黄金万两,再加一道保命令。

这些都是她自己提的。

“写好了。”阿寺这才想了起来,将公主所写的求救信递了过去。

霍古瞧了一眼,从首字一路扫到了尾字,脸色愈发沉了。

张白瞧着他神色不佳,手里惦着新收的荷包,凑了过去。

这一瞧不打紧,张白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寺不识字,便是站在原地,半点都不好奇。

“这公主可真是……妙啊。”

张白拍了拍霍古的肩膀,揶揄地道,“也不知你那侄儿顶不顶得住?要不要再开一局,我赌公主定能拿下他。”

霍古烦躁地甩开张白的手。

这有什么可开局的?

局面明摆着早已定了。

从那策家小儿早就被公主拿捏在手心了。

虞晚舟虽说是写给她皇帝老爹的求救信,可瞧瞧她写了什么。

通篇下来,满是仁义道德,愿为南蜀牺牲,也不愿意让海寇如愿得到城池一座,黄金万两以及保命令。

这便也就罢了,狗皇帝一眼就知海寇的要求,她也保全了自己南蜀公主仁德的一面。

可再往下看去,旁人她都不提,偏偏提及了策宸凨。

说他一路相护,甚至尽心尽力,她唯一余愿,是皇帝不要追究,不仅不能追究,还要还他平民身份,再不是罪臣之子。

虞晚舟心里清楚,这封信得交给策宸凨,再由他命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帝手里。

事关公主生死,策宸凨念着可从信中找出线索,必然会先行看信。

这信中有几处笔墨被晕染开,并不影响阅读,甚至能恰到好处的让看信之人知道,她写此信时,哭了。

“公主待策家那小子,甚是情深意重。”张白将信看完,竟是抹了抹眼泪,“自己死到临头,还想着为他争一争。”

整个南蜀都知道,策虞两家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谁想给策宸凨开脱,必然是逆了龙鳞,下场只有一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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