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立下的可不是普通的功劳,而是救了皇帝一命,保住了南蜀王朝百年基业。
即便他是罪臣之子,也应当奖赏一番,更何况朝中上下都清楚,当年策家根本无错。
外侵刚定,断然不能再起内乱。
太后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倒是同你母后一样,目光长远,识大体。”
席上,虞晚舟没有再为策宸凨多言,她知道太后已经有了主意。
只是,虽说策宸凨不得不赏,可要皇帝赏赐策宸凨,的确不是什么易事。
要让他赏的心里舒畅才行。
太后为南蜀王朝考虑,却也不能不顾忌同皇上表面的母子情分。
是以,在虞晚舟离开时,她又问了一句,“你觉着赏策宸凨什么最为合适?”
虞晚舟虽是面色如常的淡淡笑着,可心里却是欢喜不已。
太后可真是问到了点子上。
“听闻策护卫现下所住的屋子是宫中最破旧的一间废弃屋子,不如,请父皇给他换一间好的?”
她觉着这要求根本就不过分,况且整个皇宫里还找不出一间闲职的好屋子么!
可她是这般想着,太后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旁的意思。
待虞晚舟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站在窗前,看着那娇柔的公主走下石阶,身子微晃,跟在她身后的侍女玉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侍卫及时出现,将公主稳稳地抱下石阶。
“原来如此。”
太后轻轻一笑,看着身后候着的尹嬷嬷,“哀家正奇怪,她怎么会知道策宸凨的屋子是何模样。”
尹嬷嬷往窗外看了一眼,颇有深意的了然一笑。
“太后,恐怕公主适才所说的给策宸凨换间屋子,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
“哀家明白。”太后冷哼一声,“难怪她会故意在哀家面前提起策宸凨。”
尹嬷嬷有些好奇,她与太后是四十多年的老主仆了,有些话便是直接就问了出来。
“不知太后愿不愿意助公主如愿?”
太后垂首看着自己精致纤长的指甲,勾了勾唇,“如今她留在了南蜀,哀家自是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便是给她点甜头又如何。”
如此这草包公主往后才能尽心尽力给她办事。
尹嬷嬷笑着垂首,“看来宫里又要办喜事了。”
太后凉凉地哼了一声,鄙夷道,“她同她母后一样,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为了一个指婚,竟是求到了哀家这。”
虽说的确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日黄昏,太后便是摆了宴席,请了淳贵妃来。
淳贵妃自是惶恐不安,觉着那老太婆摆的是鸿门宴,想弄死她,故而她在离开寝宫时,特意使了宫人去通知皇帝。
尹嬷嬷亲自来请的淳贵妃,她眼角瞥见一个宫人从寝宫内惶急慌忙地跑了出去,只当没有看见。
既然淳贵妃自己派了人去请皇帝来当救兵,她便也不再差人去请皇帝了。
华灯初上,清月隐在柳树后。
淳贵妃不安地坐在太后的对面。
她一进殿,自个就跪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主动认了错,说什么那日不该同太后吵起来。
那些她在路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太后却是没有什么心思听,她摆摆手,让尹嬷嬷将淳贵妃请了起来。
“以往的事情,不用再提,翻起灰来,呛得我们都不好受。”
太后只说了这一句,淳贵妃却是忐忑不已,不知太后今日示好,究竟是卖着什么关子。
一直到皇帝赶来,太后也不过是同淳贵妃说着一些寻常的话。
“母后。”皇帝急匆匆地大步跨了进来,额头上满是细汗。
他虽是嘴上请着安,眼睛却是看向了淳贵妃,见她安然无事,他这才面上一松。
太后看在眼里,心里的怒意被卷起。
但她却是面上笑着道,“哀家请了几回皇上来用膳,皇上却是身子不适,来不了,可今日怎么不请自来了?”
“母后说笑了,儿臣今日身子一利索,便来母后这请罪了。”皇帝行礼俯下的身子又低了一些。
太后见此,心里才有些舒畅,不紧不慢地让他起身。
“哀家知道你会来,所以没有差人去请你,不过还是给你备了碗筷。”
皇帝转头看了席面上,果真摆着一副空的碗筷。
淳贵妃早就注意到了那空的碗筷,好以为太后请了谁来一道欺辱她,却没有想到竟是给皇帝准备的。
这老太婆的心里,到底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皇帝的想法同淳贵妃的一样,两人互看了一眼,入了席。
席上三人说说笑笑,倒也是罕见的愉快。
一顿晚膳用完,皇帝牵着淳贵妃的手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太后拦下。
“哀家今日请淳贵妃来,是有一件事要她办,哀家怕此事由我说出来,会惹皇上不快。”
皇帝听闻,连忙俯身行礼,“母后尽管吩咐,儿臣一定办到。”
“事关赏赐策宸凨一事。”
太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茶,抬眼看着皇帝。
皇帝面上一如她所料的那般阴沉了下来。
“太后,此事稍后再议,儿臣......”
“此事拖不得。”太后肃然的声调重了几分,“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可事关南蜀百年基业,哀家不能任你胡来。”
皇帝皱眉,“太后,此言是不是过了?”
“策宸凨救下的不是什么寻常人的性命,是你,南蜀皇帝的命!若是没有他,我看我们南蜀王朝都易主了!”
太后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
那盏茶斜斜地倒在桌面上,清茶流淌在了桌子上,尹嬷嬷见状,急忙上前处理干净。
太后如此发怒,惊得淳贵妃大气不敢出,站在皇帝的身后垂着脑袋。
“不管如何,策宸凨一定要赏赐!”
太后瞪了一眼皇帝,呼吸平复了几下,嗓音这才缓了下来,柔和了几分。
“哀家知道你不愿意,是以给你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见太后退了一步,皇帝自是软下态度,“请母后赐教。”
“哀家知道,皇帝你不待见晚舟。”她顿了顿,又侧过头,瞥了眼躲在皇帝身后的淳贵妃,“你也容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