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渊找到策宸凨,让他想办法把尉迟浩处理了的时候,少年冷眼盯了他许久,看的石渊有些心虚。
“......你平日帮皇上私下处理那些人时,不是多的是法子,不会被人察觉吗?”
石渊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咽了下口水。
“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就是看不惯尉迟浩那小子踩在我们侍卫的身上得了功劳。”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公主吗?尉迟浩这小子惯来会哄女子欢喜,你就不怕公主被他抢走了?”
策宸凨神色一凛,冷声道,“公主与我何干?”
树后有一道粉色的身影晃过,待他们回头去看时,只见玉锦着急地追了过去,喊着,“公主殿下。”
策宸凨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没有想过会被虞晚舟听见。
石渊摸了摸鼻子,拍着他的肩膀道,“倘若你出征时,公主嫁给了尉迟浩,我会帮你把贺礼献上,只要你回来时记得还我钱就好。”
他话方说完,就看见玉锦去而复返,怒气冲冲地往他身上砸了东西。
定眼一看,那是一包干粮,落在地上时,还能闻到香味。
“公主担心你行兵在外,吃不惯干粮,连着几日蹲在御膳房,亲自给你做了肉铺,好在路上垫垫饥,可你......策护卫你真是凉薄!”
她把话说完就跑,石渊着急去安慰她,走时,还不忘对策宸凨道,“事已至此,我也帮不了你。”
树影落在地上,斑驳一片。
策宸凨缓缓地顿下,将肉铺一片片的捡起。
皇帝走出殿外时,恰好瞧见他这位新上任的少年将军正蹲在地上吃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罪臣之子,永远是罪臣之子。
夕阳余晖映着纷乱的寒鸦,湖面的荷花已经凋谢了大半,随着河水漂流出了宫外,清香流动。
虞晚舟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鱼食,扔进了水里,神色微凉。
尉迟浩候在一旁,不知道早上还高兴的公主,此时为什么情绪突然低沉了,瞧她的模样,小脸上还蓄着丝丝点点的怒意。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本事,竟是能把这位没有脾气的公主惹恼。
但石渊说的没有错,他是哄女子开心的一把好手。
尉迟浩突然伸手拂过虞晚舟的耳垂,委实把她惊着了。
少女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公主,你的耳环掉了。”
虞晚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可她的耳环分明还在。
正当她蹙眉看向尉迟浩时,这人伸手到自己的面前,掌心摊开,上头躺着一对碧玉玛瑙耳环。
在日光下,晶莹易透。
这样的耳环甚是罕见,向来是有价无市,尉迟浩花了不少心思,才从一个白玉族人的手里高价买回。
虞晚舟看着这对耳环,心里盘算着似乎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是以有人送钱上门,她自是也不会推脱。
她弯嘴浅笑着,正要伸手接过,可尉迟浩却是将手握成了拳,“公主,臣帮你戴上。”
石桥之下,隐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玄色的长靴才踏在了第一道石阶上,复又收回。
策宸凨看着桥上的那对璧人,忽然想起石渊对他的警告。
尉迟浩惯来会哄女子开心。
笑意僵在了嘴边,虞晚舟柳眉轻蹙,“尉迟少将把对外面女子用的那套,也用在了我的身上吗?”
尉迟浩快要碰到公主耳朵的手微微一顿,对上虞晚舟那双被温和包裹着犀利的双眸,他竟是紧张了。
公主说的不假,在他心里,他甚至觉得公主比任何一个女子都容易搞定。
可他看错了。
公主虽是涉世未深,可并非是那么容易被他糊弄的。
“公主恕罪,臣只是怕公主不肯收下臣的礼物,这才使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谅解。”
哪有收人礼物,还责怪他之理。
“近日关于本公主的流言不断,本公主被太后和皇上责骂怕了,所以才语气重了些,尉迟少将不必放在心上。”
尉迟浩虽是应着,可他总觉得,是因为他同苏禾霓那事,让公主心里对他有了嫌隙。
“公主与郡主情同姐妹,出了那样的事情,公主一定责怪臣吧?”
闻言,虞晚舟却道,“那件事情,尉迟少将不是无辜的吗?”
尉迟浩没有想到虞晚舟居然会这么说,有些怔愣,半天没有回神。
策宸凨的耳力比寻常之人都要好。
他们此时谈话的内容,全数被他听了进去。
少年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开。
他当虞晚舟是什么聪明人,一瞧见尉迟浩那张俊脸,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竟会同那些宫女一样,觉着尉迟浩很无辜。
尉迟浩有些生硬地回着公主的话,“臣的确是无辜的,但若非因我,郡主或许......”
“尉迟少将搞错了吧?”虞晚舟轻浅地笑着,“郡主之所以被关押进牢狱,是因为牵涉上了人民官司,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些风花雪月之事,在后宫甚是常见,她皇帝老爹私下荒唐之事也做过不少,岂会抓着这一点,就对付镇南王府。
但说起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抓进了狱中,那镇南王居然只在第一日进朝说过一次请,在她皇帝老爹回绝之后,镇南王再也没有提及此事,也没有入宫。
这太过反常了。
镇南王与她皇帝老爹不同。
他甚是宠溺苏禾霓,与她相比,苏禾霓才是真正被捧在手心上的珍珠宝贝。
镇南王不会对苏禾霓不管不顾,一定是在私下酝酿一桩大事。
但是这一切斗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尉迟浩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公主可相信郡主吗?”
从事发到现在,公主只是为禾霓郡主暗示了几句,被皇帝和太后呵斥之后,她也没有再提。
他以为,以公主和郡主的交情,公主应当会为郡主冒死谏言,又或是哭得死去活来。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一点眼泪都没有流过。
尉迟浩突然想起苏禾霓对他说过的话。
这虞晚舟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纯良无害。
莫不是真的?
起了风,他毛骨悚然的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