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舟靠在墙壁上,抬头望着夜空,绯色的红唇无奈得撇了撇。
今夜乌云遮住了明月,挂在回廊上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来回晃动,大抵是有一场暴雨将至。
她知道策宸凨在气什么。
答应了他不去宫里的。
可他前脚刚领兵离开,她后脚就进了宫。
只要她不愿意,安生地待在府中,那个桑元卓其实也拿她没有办法。
总不能把她强行从府中请去宫里。
桑元卓的那些伎俩,若是没有她的配合,根本就不成事。
眼前树影晃动,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脚步声很轻,在夜里格外的清晰。
“公主?”
虞晚舟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平武被站在暗处的她委实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今夜风大,瞧着又要下雨了,若是你淋病了,少主是要责怪府中下人的。”
策宸凨自是不会对她说什么,只是可怜了府中的下人。
虞晚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书房。
意思很明显,你家少主正和我冷战呢。
可平武却是困惑地上前,“你来找少主吗?他不在府中。”
“......”虞晚舟拧着秀眉,“武叔,你骗谁呢?我明明看着他书房内的灯熄了的。”
平武却是很坚定地上前,便说便推开了门,“少主真的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应声打开。
借着平武手中提着的灯笼,她的的确确是没有看到书房里有策宸凨的身影。
“这里有密道?”
平武觑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策宸凨居然瞒着她!
虞晚舟有些不开心了。
她甩袖走回了屋内,脚步声一声重过一声,瞧那架势,恨不得把脚底下的砖块给踩碎了。
如果她可以的话。
策宸凨一夜未归。
虞晚舟也就强挺着精神彻夜未眠。
鸟啼声透着亮起的日光传进了屋内。
下人来请她用膳,她却是打着哈欠,倒头睡下了。
吃不吃的,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胃口。
那件快做好的男子青衫,也被她丢在了一边,没什么兴致去收尾。
温凉夫人是正午来的,见她兴致缺缺,眉心紧蹙着,似乎是压着什么事情,便是问了几句。
“他昨夜没有回来,也不同我说话。”
她闷闷地道。
岂料,温凉夫人听了竟是道,“我家夫君也是如此!”
昨夜沐浴后,她还以为温凉就在房中等着她,可她抱着衣服走进去的时候,屋里头却是空无一人。
她问了一圈,才从门房的口中得知,温凉出门去了。
至于去哪里,温凉也没有交代。
虞晚舟听着,心里一沉。
这策宸凨该不会真的在密谋造反的事情吧?
她心头压着这事情,不安地坐在厅内,一直到黄昏余晖快要落下最后一道光的时候,她才忍不住撑着伞站在了府前。
这雨从昨日半夜开始就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势不大,风骤了些。
刮得人浑身发凉。
她在门口等了许久。
下人们提着灯笼爬上了梯子,将灯笼挂在了匾额的两旁。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听见巷子口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虞晚舟撑着伞,提着裙子,小步走下了石阶,身子往前探了探。
那个骑马穿街走过来的人,不正是她夫君么。
大抵是策宸凨也瞧见了她,骑马的速度快了一些。
他才翻身下了马,虞晚舟撑着伞迎了上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一直守在门口的石渊道,“公主等你很久了。”
从昨夜就开始等。
策宸凨的身上沾着些许的凉意,宽厚的手接过她的伞是,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却很是温热。
“我去办了点事情。”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事情吧?”
虞晚舟轻蹙着秀眉。
她说想要后位,也只是随口胡诌的罢了。
当时只是想要策宸凨给她一封休书。
哪里知道这人执拗至此,竟是当真了。
虽然她皇帝老爹昏庸无道,但百姓近一年多来饱受战乱之苦,同她逃脱不开干系。
她已经让百姓受过一次苦了,并不想战事再因她而起。
策宸凨大抵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牵着她站在了廊下,骨节分明的手抚平着她蹙起的眉心。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
虞晚舟是真的急了,她用力地拉着策宸凨的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南蜀国灭时,多少百姓冻死饿死,他们都是无辜的,如今他们的日子还不容易好起来了,总不能再因我而起。”
“当初没有你做幕后推手,南蜀国也会灭,这是迟早的事情。”
战事发生在冬日,便会有人冻死。
若是发生在春日,夏日,又或者秋日,也会因为各种病疫而导致百姓死。
这是能预料到的。
战事一起,死的人就多了,没有及时处理好时候,就会有瘟疫。
“没有你,海寇和白玉部落也会联手灭了南蜀。”
因为当初百越族就是被南蜀瓦解的。
灭族之仇,不可不报。
“暴君昏庸无道,被杀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那么刚好,她也有想为她母后和外祖父报仇罢了。
“可这次不一样。”虞晚舟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策宸凨似乎打定了主意。
“有什么不一样的,现在这位,为了皇权,也会牺牲百姓。”
邻城的叛军就是这么来的。
哪有什么叛军打着南蜀皇室的旗号。
根本就是桑元卓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我不想跟他争什么了。”
闻言,策宸凨轻笑了一声,抬手将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什么时候用你去争了,哪一回不是我办妥的?”
她就是动动嘴的人。
处理办事的人向来都是他。
“......”
虞晚舟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以前她还觉得策宸凨挺好说话。
一直都是她说一不二的。
原来不是吗?
这固执听不进人说话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策宸凨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还冒着热气。
“路过街口的时候碰上了卖肉包的,就原先在南蜀皇城的那家。”
原先可是要排着长队买的。
虞晚舟拿着一个肉包,吹了吹热气,撕了一小块,喂进了嘴里,眼睛不知怎么的有些酸,轻轻一眨,豆大的泪珠就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