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经过了一晚的风雨,空气中都染着水汽,还有清新的泥土花木气息混在其中。
暖阳迷迷糊糊地醒来,声音慵懒软糯地问道。
“眼下是何时辰?”
叶枫眠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五更天。”
暖阳双眸轻眨,听到这个时间,当即便从床上起身,急急忙忙地要下床去拿衣袍。
叶枫眠见他这般急切,便也跟着起身,轻声道。
“何事这般匆忙?”
说着,他便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从暖阳那雪白的身子上挪开。
而暖阳此时忙碌,并未察觉他的异样,闻言便抬手穿上了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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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朝。”
叶枫眠神情微怔,对‘上朝’这个词居然能从暖阳口中说出来,感到有些新奇。
“你平日倒是并未上过朝。”
暖阳走到门口让人给自己准备朝服,闻言便小声道。
“我身上并无官职,所以平日里上朝与否,皆可随意。”
“但今日不一样。”
叶枫眠闻言便也披了衣服,从床上起身,淡淡道。
“有何不同?”
暖阳垂眸打理着身上的衣物,软声道。
“我想同父皇说回封地的事。”
叶枫眠一愣,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声音。
“今日若是跟不上时辰,那便明日再去吧。”
暖阳闻言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不行。”
“我想早日带着我的小王妃私奔回南云城。”
“一天都不能耽搁。”
叶枫眠怔了怔,闻言便抬手捂住他的嘴,语气无奈道。
“你怎地大清早的,又开始这般胡言。”
暖阳弯了眉眼,却并未应话。
等府中下人拿来了他的朝服,他便将人赶出去,开始自己穿戴起来。
只是朝服的样式繁琐,他一个人显然有些顾不过来。
叶枫眠见此便上前轻轻拉着他的衣襟,着手帮他整理了下衣袍。
“为何不让那些下人帮你穿?”
暖阳闻言便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应道。
“我自是为你考虑。”
“难不成你想让那些人碰到你的夫君吗?”
叶枫眠一噎,他斜睨了小王爷一眼,没有应话。
暖阳见此便凑到他面前,柔声道。
“你怎地不应我?”
叶枫眠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不禁叹了口气。
他仍未应话,却一手拿起暖阳的玉带,一手将他揽在怀中。
“往后,我来帮你穿。”
暖阳倚在他怀中,闻言不禁勾了唇角。
“唔,这是你自己应下的差事。”
“我可记住了。”
叶枫眠垂着头并未反驳,眸中却隐含着浅淡的笑意。
等他帮着暖阳穿好朝服,小王爷又看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蹙了眉头。
叶枫眠见此便走到他身后,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木梳,淡淡道。
“我来。”
暖阳一愣,有些诧异地侧目看着他。
叶枫眠面色未改地帮他梳理墨发,动作温柔。
“你之前曾说过,要我为你冠发。”
暖阳神情微怔,却是耳尖微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当日,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叶枫眠居然记下了。
叶枫眠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模样认真地帮他冠发。
之后,两人之间并未有过多的交谈,也都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旖旎缠绵。
但终归是与从前的生分有些不同了。
等暖阳穿戴整齐,他便仰头亲了叶枫眠一下,软声道。
“我走了。”
“你要在家乖乖等我。”
叶枫眠一愣,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暖阳见他应下,便转过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王府。
叶枫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勾了唇角,笑意浅淡。
暖阳本以为自己这次上朝会迟到,心中也早已想好了措辞。
却不想等他赶到时,却见一帮乌泱泱的大臣们都站在大殿外。
显然,天子尚未过来。
而其他人见暖阳居然来上朝了,皆是面露诧异。
但暖阳并未与他人交谈,只敛着眸子,听他人言说。
那些人小声议论着,声音很低。
“自从宫中多了那几位娘娘,皇上如今似是连上朝都不愿了呢。”
“皇上龙体欠安,自当好好休养才是,怎能那般流连后宫....”
“谭贵妃据说有了身孕,也不知是位皇子还是公主....”
暖阳眉头微挑,闻言便抬眸看向了眼前的大殿。
但殿门仍旧紧闭。
就这般,众人在外面一直等到巳时,才有内侍出来宣大臣们进殿。
暖阳抿着唇,神情寡淡地走进大殿,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当今天子正慵懒地坐在龙椅上,面色虚浮,神情也有些倦怠。
暖阳抬眸看了他一眼,便老老实实地站着,听那些大臣们议论国事。
但天子的心显然的不在这上面。
他随意打断了大臣们的谏言,只说让他们自己处理。
被他这么一打岔,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皇帝见此便拢了拢衣袖,毫无诚意地说。
“众爱卿可还有事要禀报?”
“若是无事,便....”
话未说完,暖阳便向前一步,躬身道。
“启禀圣上,儿臣有一事相求。”
老皇帝垂眸看着暖阳,过了许久才想起这是自己的第三个儿子。
“言。”
暖阳并未抬头,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对自家王妃的爱慕之情,想带他离开京都,早早地回封地。
老皇帝侧身坐在龙椅上,闻言便点了点头。
“此事,朕允了。”
“不过....”
暖阳敛着眸子,面色未改地等他接着说。
“天启朝的北部与蛮族接壤多年,却一直无人驻守。”
“如今寒冬将至,那蛮族定要攻入天启北部,掠夺过冬的衣食。”
“而南云城位属最北部,所以朕便将驻守之事交予你了。”
暖阳瞳孔一缩,但他并不显露,只淡淡道。
“若是驻守北境,可有车马兵力赐予儿臣?”
老皇帝单手撑着头,闻言便随口应道。
“如今天启朝几处战事吃紧,并无余力去援助北境。”
“不过,朕可将南云城的统辖权全部交予你。”
“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暖阳眼眸微眯,眸光微冷。
以南云城为中心驻守北境,那势必要与蛮族打仗。
可皇帝却不肯派一兵一卒给他。
这般行事,大抵是有人想要借此除了他。
而皇帝如今沉迷后宫,也不知是被谁趁机吹了这枕边风。
想到这儿,他便敛了眸子,并未多言,只淡淡应了声是。
老皇帝见此便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其他人若无事禀报,便退朝吧。”
说着他便轻甩袍袖,先一步离了大殿。
暖阳直起身子,面色寡淡地巡视着大殿上的人,试图寻出对自己有敌意的人。
只是未等他找到结果,便有一老人拉着他走到殿外的角落。
来者是工部尚书。
也就是自己的外公。
卓永志看了看四周,这才冲暖阳面露急色。
“阳儿,你近日可是惹上了谁?”
暖阳眼眸微垂,闻言便轻轻摇了摇头。
“并无。”
“只是前几日与将军府的庶子成了亲,此事您也知晓。”
卓永志当即皱了眉头,他垂眸思量了片刻,才开口道。
“那南云城你暂且去不得。”
“待明日我再向圣上谏言一番,请他收回成命。”
暖阳抿着唇,闻言便与他保持着距离,柔声道。
“您不必为我操劳。”
“此事我心中有定数,而南云城我也非去不可。”
“至于之后的事,我会再另想办法。”
卓永志见他这般,当即便着急道。
“蛮族之事,一直未曾解决。”
“如今圣上不肯派给你一兵一卒,就让你去驻守北境。”
“这不是让你去送...”
说到这儿,他便及时收了声,无奈叹道。
“尚书府近年来还有不少积蓄,可暂且为你充当军饷。”
“你母亲离得早,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话未说完,暖阳便冲他摇了摇头。
“此事不可。”
“父皇龙体欠安,各个皇子间明争暗抢,你切勿与我交往过密。”
“就如从前那般,一直待我冷淡便可。”
卓永志双手紧握,闻言便叹了口气。
“可我...我怎能眼睁睁看你....”
“我愧对你母亲啊。”
暖阳垂眸看着他,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并未靠近,仍与卓永志保持了距离。
这样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才不会显得那么亲密。
“我知您是忧心我,但我也不想为此将整个尚书府拖下水。”
“置身事外不入局,才是对您和尚书府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儿,他侧目看了看旁边,轻声道。
“今日您与我交谈时间过长,便先到此为止吧。”
“去了南云城,我会小心行事的。”
“请您不必挂念我,愿您福体安康。”
说完他便冲卓永志行了一礼,果断地转身离开了。
而卓永志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笏板,叹了口气。
自始至终,无论任何事,暖阳都没想过要牵连尚书府。
想到这儿,他便慢吞吞地转身离开,嘴里喃喃道。
“傻小子,既然尚书府的钱不能拿。”
“那我这个糟老头子的私房钱总能收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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