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瓦伦坦的部下们,被临时安排在枫叶堡。
将卫兵的集体营房腾出两间,就能容下,绿皮比较麻烦,毕竟尺寸太大,而且比较活泼……但也是找片空地扎些帐篷就能解决。
为了方便管理,所以集中安置,只是洪三等几名身份比较高的,可以享受单独居所,洪三是这样,所以他与康德能在单独的房间中密议,而卡珊德拉姐弟也是如此,所以阿猩可以拉着她说一些悄悄话。
阿利克西欧斯是个弟弟,所以被撵到外面放哨,听姐姐和女王陛下在里面切切察察,康德与洪三商讨之际,阿猩同样没有闲着,此时荷鲁斯受伤,白金之猩失去了恋爱导师,只能向得利下属寻求建议。
房间之中,她正襟危坐,望着对面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卡珊德拉,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神态前所未有的严肃……至少是卡珊德拉从未见过的模样。
驯鹰人眼神一动,呼吸变得急促。
这位英勇无畏的女战士性情率直冲动,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思考事情直来直去,与阿猩十分合拍,所以颇得阿猩信赖。
但这忠诚和追随,是有私心的。
她是贝叶罗人,被精灵灭国的流亡者,念念不忘,渴望恢复故国。
这些年来,贝叶罗人流亡大陆,不断串联,积蓄力量,等待复国,卡珊德拉她们因此成为佣兵,并且偶然间遇到了来历神秘、强横无比、而且脑袋不太聪明的亚子的阿猩,于是便主动投入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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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并且尽力争取阿猩成为贝叶罗的力量。
说是私心,确实是私心,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无条件的忠诚,有人为了钱,有人是为了权,她则是为了复国,而且没有使用任何诡计和阴谋,没有做任何有损道德的事情,全力以赴地为团长效力,自认为是问心无愧的。
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得太快,在她意识到阿猩所寻找的“康德”,就是蒂娜公主的未婚夫时,她在还考虑要不要也劝康德入伙。
毕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她意识到这个康德对团长极为重要,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拉拢康德,就能获得绯红女王的强大战力,哪怕康德只是个柔弱的凡人,拉拢他也是有意义的。
但瓦伦坦之战,她驾驭巨鹰,作为远程战略轰炸机,运载康德进行禁咒投送,亲眼目睹长空之剑呼啸而落,五支龙旗战团消失于翻滚的大地浪潮之中,这才意识到,虎狼不会与绵羊同行,康德才是真正的爸爸。
卡珊德拉一边向执政官报告,一边考虑该以何种姿势抱大腿喊爸爸。
可事情发展实在是太快了,这边贝叶罗人还在矜持地讨论结盟的形势和可能,康德已经如狼似虎地杀到了丹枫琉森,一日之内,就把精灵远征军乃至整个暮月王朝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几遍,震动大陆。
贝叶罗人如梦初醒,卡珊德拉姗姗来迟,犹犹豫豫地向洪三委婉地传达了这想法,又想请绯红女王吹吹枕头风,而现在,团长就坐在对面。
神色郑重,目光凛然,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一丝犹豫。
甚至让她感到某种程度的惶然。
她在恐惧。
并非是恐惧于对方的怒火,而是恐惧于即将失去一段友谊。
说到底,她还是抱着某种目的,才投入阿猩的麾下的。
望着阿猩那明亮而澄澈的眸子,她不可遏制地产生了愧疚之情。
要如何辩解呢?不,应该无从辩解吧,团长信任我,我却怀有私心……
愧疚啃噬着女战士的心灵。
就在这时,对面的阿猩缓缓问道:“你,是不是……”
卡珊德拉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对面的人的面孔,她咬牙道:“是,如您所想,确实如此,我愿意为此解释……”
“不用解释了!”
这断然的话语冲击着卡珊德拉的心灵。
坐在对面的团长说道:“你很厉害啊!”
讥嘲之语,在说反话,卡珊德拉羞惭地低下头,脸上火辣辣的。
阿猩又说道:“闭上眼睛做什么?我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卡珊德拉忍不住说道:“大人,请不要这样说,我感到很羞愧,很不安,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所做的,或者说,有什么我能够弥补……”
“我是真这么觉得啊,你高兴就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惭愧。”
——这话很认真,像是出自真心。
女战士的心中,感动与羞愧同在。
“只是我跟你不一样,我只喜欢康德。”
——而我更忠于祖国,对不起,大人……
“不过我确实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啦……”
卡珊德拉立刻睁开了眼睛,面容坚定,斩钉截铁道:“向众神起誓,大人,只要是无损于贝叶罗的利益的事情,卡珊德拉必然为您全力完成,不辞辛劳,死而无怨,绝不推脱……请您发话!”
而后她看到,团长大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忸怩。
这是这几个月来,她从未见过的,团长的模样。
脸上有些通红,眼睛眨动得频率很快,在犹豫,在羞怯,在不安,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很为难。
“我只是想问……那个……很难解释……”
阿猩的语言表达能力本来就差一点,毕竟化形不久,而且也渐渐觉得,那是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更不想在熟悉的下属面前说。
“比如说,我有个朋友……”
她吞吞吐吐,手舞足蹈,望着卡珊德拉越发迷惑的目光,最终不耐烦压倒了羞涩,用力地一拍桌子,指着对面的贝叶罗美人。
兽的直觉总是能找到最优解。
她大喊道:“这么说吧!我如果要你去勾引康德,你要怎么做!”
咔嚓。
雷霆闪电,霹雳乱舞,这话宛如雷神的咆哮,在卡珊德拉的心头炸裂。
炸裂又迷茫。
她眨了眨眼睛,比起羞涩和震惊,更多的是茫然。
我这种肤色黝黑、身体结实又粗鲁暴躁的女人,康德殿下会喜欢吗?
而且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上面!
团长为什么会让我去做这种事情?是惩罚我吗?不,明显是奖励吧……呸呸呸,何等不知廉耻的念头,但,为什么啊?
难道说……
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些听过的宫廷密事。
团长要争宠吗?蒂娜公主是强敌呢,所以想让我作为帮手……不不不,我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帮得上忙?
可刚刚发过誓了……
念头纷乱之际,卡珊德拉看到团长的身子探过来,眼神凛然,很有压迫感,她心中一突,越发不安起来。
只见阿猩皱眉道:“你倒是说啊。”
说什么……哦,怎么勾引康德殿下?
为什么要我说这个,啊,明白了,殿下在考验我,考验我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说不定还要指点我该怎么勾引……要胡说一番,显得我粗鲁愚直,不堪大用,让团长失望放弃吗?不不不,发过誓的,卡珊德拉,利用和欺骗团长已经是不该做的事情了,怎么能在发誓之后再欺瞒呢?
可要怎么说啊,我全然不知道……
卡珊德拉在绯红女王的注视下既不安又慌张,但她毕竟恪守战士的荣耀,既然已立誓言,就要全力以赴。
她咬了咬牙,调动着被肌肉挤占过多的脑域,用她贫瘠到令人发指的思维方式,给出了卡珊德拉式的求偶思路。
对不起,团长,我毕竟是不解风情的粗鲁女人,完全不懂这些的,只能以我的行事方式,胡说一些我的思路和方法……
她在脑海中想象着那种画面,如果有一天我看上了某个男人,该怎么向他求欢呢?女战士那小麦色的雕塑般英武的脸庞浮现出了一丝红晕。
她不好意思地诉说着自己的乱想:“首、首先,大概要约、约康德殿下出来,最好带上一瓶酒,事、事先也喝一点,壮壮胆……”
对面的绯红女王点点头:“嗯,嗯,继续!”
——居、居然是正确的思路吗!
贝叶罗人惊了,不管怎么说,团长的肯定给予了她勇气。
她继续说道:“我、我这种性格,大、大人,您看,我,肤色比较黑,作为一名战士锻炼,所以,所以身体也不柔软,腿也有点粗,并、并不像淑女一样,我也无法像淑女那样行事,我,反正我是个粗鲁的女人,如、如果让我做那种事情,我只能用比较粗鲁的方式……”
阿猩的眼神更加明亮了,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对对对!”
——又、又说对了吗!
难道康德殿下就喜欢这一口吗!大人物的品位真的很难说啊!
卡珊德拉既觉得难为情,又有一丝隐隐的兴奋感,那是一种“原来老娘也有人要啊”的被认可的满足,这给予了她更多的勇气。
她在阿猩的眼神示意下继续。
“总、总之,我呢,就是这样的女人,永远无法像淑女那样,柔弱地躺在男人的怀抱,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求、求爱,在我们贝叶罗,求爱的方式,是送上苹果,若是接受,就是同意,若是拒绝,就是婉拒。”
“我觉得这样没意思,我拿着一瓶酒,我,我会说,今晚的月色很美,我会说,我、我很想与他更多次地看着这月光,然后,我就把那瓶酒直接喝掉一半,然后递给他,说,你要是与我所想一样,就,就把这半瓶酒喝完……”
卡珊德拉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阿猩,对方的眼睛中闪烁着星星。
女战士的声音放低,小声道:“他要是喝了,我……我就直接亲上去。”
这大概是以女战士那仅存的少女情怀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方式了。
她一度觉得自己没有少女情怀这种东西,但还是有的,她也曾想过婚姻问题,也许这辈子就做一个战士,再过十年,可能会收养几个孤儿,也许会按照执政官的意思,嫁给一个有利于复国大业的人,少女情怀是最没用的。
但今天,她立下了誓言,说要完成团长所要求的一切事情。
作为歉意和补偿。
第三条路。
如果是康德殿下的话。
虽然不是爱情,但总归不吃亏,总算长得不赖,好过按照执政官的意思,嫁给某个肥肠满脑、愚蠢贪婪的家伙。
所以,如果是团长的意思的话……
——双手被捧起。
卡珊德拉半是迷茫、半是羞涩地望着阿猩的面容。
“说得太好了!学到了!原来可以这样啊!”
……嗯?
“不愧是你啊!果然很有经验!以后你得多教教我啊!”
……嗯嗯?
紧接着,肩膀被用力拍打着,团长的笑容热烈中带着一丝防备:“先说好了!你在佣兵团里乱搞也没关系,看上哪个男人都可以,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自己爽就行了,但有一点,千万,千万,不要真的去勾引康德哦!”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什么叫很有经验啊!什么叫乱搞啊!什么叫自己爽啊!
直到这一刻,卡珊德拉才猛然意识到,也许先前两人所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只是她先是愧疚,再是羞涩,压根没有意识到。
但阿猩已经离席跳起:“多谢了!我这就去试一下!”
说完,一溜烟就推门离开了。
卡珊德拉依然处于极大的冲击状态,下意识伸出了尔康手,张了张嘴。
阿利克西欧斯的脸从门后探出,讶然道:“卡珊德拉?”
姐姐宛如神殿中的大理石雕像那般凝固。
半晌才说话。
“我说……”
“嗯?”
“我们要不要立刻逃离丹枫琉森?”
“……啊?”
至于康德,康德告别荷鲁斯之后,就早早回到了房间。
他的房间,也是蒂娜的房间。
温暖的房间,柔和的灯光,照耀着美人宜喜宜嗔的面容,折射着诱人的光泽,此时此刻,他只想高歌一曲。
《今晚阿猩不在家》。
但老女人在。
——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瀑雪剑圣翘着二郎腿,倚着沙发靠背,以得意的神色注视着两人,哪里是瀑雪剑圣,简直是白炽剑圣。
嗯,老女人。
在有蒂娜之前,希尔梅莉亚是战友,是未婚妻的姑姑,是可靠的战场收割者,是并肩作战的袍泽,是正直而凛冽的冰霜之刃。
而现在,是老女人。
这不足为奇,就像黄蓉女侠一样,看射雕的时候,是古灵精怪的蓉儿,看神雕的时候,就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中年妇女。
这样随着时代变迁、剧情发展的刻板印象,只有在吕文德、贾丞相甚至鲁有脚出场时,才会得到彻底的扭转和改观。
“别看我啊,我可是奉大公阁下的命令,守护泰达瑞尔的体面的。”
希尔梅莉亚得意洋洋地说着。
话音刚落,康德只觉得眼前撒过一层金芒,蒂娜如旋风般转过一圈,贴向他的胸膛,仰头凑到他脸颊,轻轻一吻,柔润的触感宛如电流般扫过。
然后蒂娜回头,望着姑姑,翩然一笑,笑容很是纯良。
“……喂!”
“好啦,有件事情得让歌德帮忙了。”
康德轻轻地揽住蒂娜的腰肢,盈盈一握,感觉很爽。
蒂娜的笑容美丽而温婉,也望着康德,点头道:“嗯,我也有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想要送给康德呢,父亲松口了哦……”
——嗯?
女孩儿面带羞涩,欲语还休:“然后我们就可以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连众神都无法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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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更新更新,睡了睡了……每次过年,睡眠都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