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无瑕,品格高洁?她?他是认真的吗?
万一成亲后,他若发现自己也会厕、打喷嚏、流口水,他当真不会崩溃、能够接受得了?
这个疑问一直保持到闻胤瑾离,沈云卉几个回来。
原本只是语气轻松地随口一句,却不想闻胤瑾竟特别认真地捧场:“黛娇姐姐说得对,我也是这样认为。这纯白无暇的荷花,就如同我心中的姐姐一般。”
沈精羽:……
沈精羽询问她们:“我的品性真有那般高洁?!”
沈云卉几人一言难尽。
闻胤瑾面上的笑容又灿烂几分,他有些羞涩地眨眨眼:“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这便为你去摘。”
沈精羽想了想:“那就白色的吧,我觉得白色的荷花纯洁无瑕,出淤泥而不染,品格特别高洁。”
既表露了自己的喜好,又暗搓搓抬高了一下自己,当然最重的是,这千水湖中的白色荷花最多,并不算多么难寻。
闻胤瑾不自觉望入她那双冽艳的桃花眼,目光发直,心跳加速,趁着他腮边的薄红,颇有几分千水湖边被送荷花的闺阁少女羞涩。
沈精羽:“噗。”
说罢,她将手中的淡粉色荷花往闻胤瑾面前递了递:“这是我在荷花深处亲自选的,又大又香又完整,刚好衬得胤瑾弟弟……”人比花娇?“咳,英姿倜傥。望胤瑾弟弟见花如见我,收下我的这一番心意。”
沈精羽说这话时,用的是方才沿途听的糅合话语,神态则选用了江城那些兵痞们最常用的表情。
现在天气已经逐渐炎热,果闻胤瑾再不给她摘荷花,她们可是就准备寻阴凉地凉快去了。
这样想着,她又看了眼自家小未婚夫这瘦弱的身板儿,自觉自己也不能要求太多:“也不用太远的,就随意在千水湖边上摘下一朵就。”
沈精羽眉梢一动,不知他是怎样将未来泰山这几个字说得这样温柔缱绻的。
然而此一番话语说下来,不仅没有多少不伦不类,反倒因为她特意加强的气势,理直气壮的送花态度,越发显得姝色夺目。
见闻胤瑾疑惑看来,她忙出言补充,“胤瑾弟弟你的脸真容易红。”
沈精羽观他神色认真,不像逞强,略一斟酌,也就遂了他的意:“那也,我便为你先拿一会儿。”
闻胤瑾目光不好意思地躲闪了几下,又在下一刻调回,他看着被沈精羽纤细指尖轻握住的粉白色荷花:“多谢黛娇,这花我很喜欢。”
但是,他并未伸手去接,“姐姐先帮我拿着,待我去为姐姐将摘完花回来,你再给我。”
闻胤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千水湖边上的一朵距离他们确实挺近的,只是那朵荷花儿不知被谁碰折了一片花瓣,让它半耷拉在那里,看起来颇有些残破与可怜。
这时沈精羽也看清了那荷花的模样,觉得若拿这花,可能有些不吉。她眼珠子转了转,而后突然上前,走至闻胤瑾身前温柔低语:“再或者,今年便由我送你也可。”
想想以前敢坑小姑姑的,都在私下里都被她换着儿的报复回去的惨样,就这还敢称品性高洁?!
感觉品性高洁这个词儿,与小姑姑一点儿都沾不上边。
沈云研不知沈精羽的前科,只她与沈云婉一起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小姑姑的品性当然是高洁的。”
其他人望向她:“怎么说?”
“我从未见过小姑姑这种喜爱做善事的人,小姑姑这才回京城多长时间,光善堂都跑了不知多少次,路上但凡遇到不平,只要调查核实,都会主动帮忙,我觉得小姑姑当可称得上一句品性高洁。”
沈精羽抽了抽嘴角:不,她没有大侄女想象中那样好。
她只是想要多做善事,好维持力数额。
却不想,沈云嘉听完后,还煞有介事点头:“这样说的话,也确实。小姑姑在江城时,就备受江城百姓喜爱,经常会寻一些经济困苦的百姓到庄子上帮忙,赈灾、施粥时也从不含糊。我甚至总想,若不是小姑姑的私房钱多,都不够她这样造的。”
沈精羽轻咳一声:“误会,那都是误会。”
沈云婉却不这样认为:“小姑姑你不用谦虚。不论是不是误会,小姑姑你只要做了,那这样的名声,便是你合该得到的。”
沈云卉也跟着笑。
她刚才是回来最早的,还在旁边听到了几句,此时不由笑着打趣:“而且,瑾郡王一定就是这样认为你的,品性高洁有白莲。”
“不该啊,”沈精羽摇晃了两下手中的挑花六角宫扇,微微拧眉,腮边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盈地晃动,“我这般漂亮的人儿,第一时间联想到难道不是牡丹吗?”
“噗!”
“小姑姑,你又自恋!”
“不过,确是美人。”
嬉笑间,沈精羽不经意看到不远处的潜水湖畔,一身水汽的张元良正噙着笑意将手中的荷花送到怀倩柔手中。
她目光一凝,伸手拉住沈云婉:“走吧,咱们也去前面看看胤瑾弟弟都去哪里摘了,可别一不小心掉进湖里,那就是我的过错。”
沈云婉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常,只是笑道:“早听云嘉说,小姑姑你还会泅水,真到那时,说不定还能有你美救英雄的表现机会。”
等她被带着转过身后,沈云卉几人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场景,她们相继凑到她身边,你一言我一句:“三姐姐你可别说,我们小姑姑的泅水技术,可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厉害的。”
“曾经有一次,强哥儿在水里抽了筋,还是小姑姑给一手从水里给拖上岸的呢……”
直到沈家姑娘们嬉笑着走远,被她们所躲着的张元良也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
自从上次在庙会上遇到怀倩柔后,原本准备远着怀倩柔的张元良到底是没忍住,又与她恢复了来往。
多年的感情在那里,又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打散。
此次再遇,怀倩柔也不再像一最始那般,因为突其来的变故而被惊得手忙脚乱、情绪失控,一见到他就泪水涟涟。
她似乎被生活的变故吓到了,在张元良面前一直温柔小意,强装笑意,只是偶尔会露出落寞,与对未来生活的彷徨。
这般表现,果真让张元良心疼到不。
然而,关于怀家的情况,他真的无能为力。
张元良现在只不过是一届秀才,连举人都尚未考到手。即便他有心相帮,在怀父早早地将情势与他掰开细说后,也打消了主意。
敌国细作,皇子斗争,权势倾轧,圣上脸面……
其中单独拎出来哪一样,都不是他所能解决的了的,更遑论是这些所有的罪名糅合到一起。
圣上震怒,谁碰谁死。
他担心怀家,却更担心自己立身所在的张家,所以这忙他根本帮不了,也不能帮。
怀倩柔娴婉低头,手中的纯白荷花鲜艳欲滴,花瓣芬芳,一她曾经幻想过的那般,只是她此时的心境,却与幻想中完全不同。
“张郎,关于我们的事,你父母他们怎么说?”她将头半掩在荷花之后,声音柔弱中带着些娇嗔。
张元良目光不自在地回缩了一下,没敢直视怀倩柔:“柔柔,此时暂且不急,还是等你父亲的案子敲定下来再说。”
感情是感情,现实是现实。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一个超脱的圣人,但最终却还是败给了现实。
若怀父当真被撸掉了官职,成为白身,他便再与父母重新商议祈求;但若怀父被判处有罪,将流放或被判下其他罪名,那他在消息下达之前,将柔柔抬为妾室,迎回张家。
此,既能让她免受颠簸流离之苦,也能让自己免于张口说到妾室位分,伤了柔柔的自尊心。
反正于他而言,无论柔柔是什么位分,他都能护持她到永远。
怀倩柔看着张元良眼底的躲闪与欲言又止,轻笑着嗯了一声,半垂着的眼睫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惶恐寒凉。
非等到父亲的罪名敲定下来再提,张郎这是连妾室的位分都不准备给她了吗?
沈精羽几人来到千水湖畔时,就看到一群姑娘公子们正遥遥地看向人群最中间的姑娘公子。
沈精羽踮起脚尖往里瞧,就看到晋绍杭正噙着温和的浅笑,将一朵巨大的淡粉色荷花送到越雪娇手中。
那是一朵非常大的淡粉色莲花,其大小,竟是比她今日所见到的大部分荷花要大上一圈有余。
“大皇子不是被圣上关了两个月的禁闭吗?这么快就出来了?”沈精羽没忍住小声嘀咕。
“出来了,出来了,”沈云昭回应,“我算过了,他四月底被关的禁闭,现在六月底,刚好满两月。”
“估计刚出来没两天,也得亏他还记得他还有一个未婚妻。”沈云婉口。
乾泰帝为晋绍杭定下的未婚妻是越家的嫡长女,端庄大气,品貌才学无一不美,在定亲前,一直都是京城儿郎们趋若鹜的追逐对象。
一朝被乾泰帝赐婚给大皇子,当时还有众多儿郎虽然惋惜,却还是抱着祝福的态度。
毕竟晋绍杭在好.色的属性暴露出来前,身上并没什么污点,且他还占居皇子长,指不定就连太子位都能分上杯羹。
谁想到一朝被扒皮,竟是个好.色之徒,且能力有限,身为皇子,身边竟都被钻成了个筛子。
沈云婉一直对越雪娇崇拜有佳,此时分外为她鸣不平:“这个大皇子根本不是良配,也不知她是否能够看明白?”
“果大皇子前就表现出自己是个色中饿鬼的模样也就罢了,偏偏之前一副遗世独立的出尘模样,现在这件事,直接将他的脸面都给扒掉了好几层。”
“这真是有些太糟践人。”
“糟践又如何,不糟践又如何?”沈云研也不由叹息,“圣上指的亲事,还能轻易反悔不成?”
沈云婉想反驳,但是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此想着,她看向最中间的越雪娇时,眼底就逐渐盈上担忧:“那可怎么办?!就这样的男子,她还真准备嫁了不成?!”
沈精羽轻抿了抿唇:“其实也不是没有办,只是,这需看越家人对她到底何。”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
这位大皇子已经犯下两次错误了,这两次错误还均抓住了给他送探子的替罪羊,给他抹掉了身上一半的污点,但若他继续再犯下第三次呢?
到那时,即便越家当真对这场婚约有异议,圣上也不会理直气壮回绝。
当然,这番想法在现下却是不可能的了。
只凭眼前这番场景就能得知,大皇子还需用越雪娇对自己的名声洗白,他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走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沈云嘉口。
“嗯,那咱们往那边去。”
晋绍杭一派算计了她们大伯接任了京兆尹,越雪娇即便再好,也是天然的大皇子派系,与她们无关。
众人带着婢女丫鬟们环佩作响,倩语玲珑,相携走远。
越雪娇面带红晕地看着手中的粉莲,听着周围姑娘们的艳羡起哄声,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晋绍杭松出一口气,抬脚示意越雪娇跟上,等到身边并无其他闲杂人等,才温声解释:“前我做过一些错事,让姑娘见笑。实在是我对后宅一事疏于管理,以后若是由越姑娘接管中馈,肯定就不会闹出前些日子的笑话。”
她目光意味深长地滑过他空空也的手掌,语带调笑,“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今日是就准备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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