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峦有些萎靡地缩身,因为之前沈钟海的一番马鞭教育,他年幼时的梦魇又次浮现。
沈钟海将这段时间的调查资料全部丢给他,沉声道:“这段时间考虑得怎么样?”
沈峦垂下头:“如果茜妹没有意见的话。”
沈峦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
早在沈钟海接到沈母的信后,便对沈峦说过,这事在强哥儿去参加院试前后,必须要得出一个结论。
沈钟海听到这话,一下就气笑了,他转身从墙上够下来马鞭,吓得沈峦身次往后一躲,直接跪在了地上:“父亲,儿子还要上值啊,不能再请假了。”
沈钟海上次发了一通火,这次也没有继续往他身上抽,只是用马鞭的鞭柄戳着他的额头:“以为我为什么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不就是让提前问过夫人的意见?!”
沈母一行归家七日后,大晋朝的院试便如期开启。
等到将沈强护送至贡院后,沈弘一回家,就见到面色紧张的沈峦。
他眉宇颤了颤:“父亲。”
而与乾泰帝相反的是,楚幽王则是因为出生时便已是太,从小就被人哄捧着,起点高、自尊强,顺风顺水地登了基,顺风顺水地成为十国之首的君王,受百国朝拜,却也是更听不得劝谏。
他在继位之初,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直接派人刺杀了乾泰帝先头的几位皇。
他与乾泰帝相同的一点便是,他们在行为政策上都是足够的强硬与铁血,是几代内见的铁血帝王。
只不过,乾泰帝比楚幽王不同的是,乾泰帝虽然手段强硬,却自有底线,且相对比自己的开拓梦想,一直将国家的百姓放在首位。
反正这赐婚圣旨一出,为了讨个喜庆,钦天监提供的日期也会是在就近的几个日子选,远也不会远过一年,比未来岳父给他暗示的日子要早到不知哪里去。
“多谢陛下恩泽。”
“可以,刚好朕这边有点事情需要做,若是你表现得好了,朕便亲自与赐婚。当然,这成亲的日子,最后还得沈爱卿自己挑选。”
也是因为他自家人了解自家事,知晓自己的性格缺点,所以他才会特意给自己筹备了一个什么事情都敢喷的御史台在那里备,并给他们放宽了很大的谏言权限,以免自己身在高位太久,不知不觉间走岔了路。
这也是以乾泰帝现在的年龄,公主都嫁出去了好几个,现存的大皇却刚刚定亲的原因。
杀父杀之仇不共戴天,这笔仇,看来现在也应该报了。
因为在晋绍杭之前出生的皇,全都已死于楚国的刺杀之下。
“楚国啊。”乾泰帝眯起眼睛。
等闻胤瑾叩首离开后,乾泰帝想着这次由他带过来的消息,眸色不由地深沉且幽远。
楚国现任的国君是一个开拓派的战争狂。
沈峦嗫嚅了两下嘴唇,垂头,没敢吱声。
“现在时间到了,又将这话茬给我推回来,怎么,是准备让我与你夫人详谈的意思吗?”
沈峦:“……儿、儿子不敢开口。”
沈钟海:……
“不敢开口,倒是很敢做!”
他看这个儿子的怂样儿,此时也不禁升起了与自己老妻一样的疑惑:这个儿子现在到底是怎么长成了这般模样?!
半晌,沈钟海深呼出一口气,抬声对门外小厮道:“詹鹤,去寻一下三夫人过来,就说三老爷有请。”
门外小厮恭敬垂首:“是,老太爷。”
沈崴今日沐休,此时也在书房,他听到这不禁叹出一口气:“既然做了,就总也无隐瞒。老二那边的信已经回来了,他的意思也是,沈家的血脉无论男女,都不能流落在外。”
“若是你们不准备养,那就让她们暂且放到老二名下,只说是他从边关送来的妾室与子女。以后的一应用度都由父亲供养,也不用花你们一分钱,们也不用担心她们分薄们子女的财产。”
父亲能为老三考虑到这一步,主要是怕老三媳妇那脾性受不了。
原本,这件事也可以直接按照父亲一开始设定的方式走,不用与老三媳妇说清楚。
但是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就总有露馅的时候,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纵有伤疤与裂痕,那总也会愈合。
但若是一开始就捂烂,那以后发展为什么模样,就真的不说了。
此时,沈精羽终于在沈母处,听到了事情的完整版本。
一开始听闻这个消息后,沈精羽是蒙圈的:“我三哥?就他?四个外室子女,最大的就比云婉小一岁?”
沈母点头:“我当时听到时,也很诧异。”
母女两人静静地对坐半晌,沈精羽才恍然回神:“那就这样告诉三嫂好吗?要不直接就将他们以二哥的庶子庶女身份接回来,不要告诉三嫂了吧。”
想想三嫂每每提及三哥时的幸福表情,她直觉这件事捅出来以后,三房的日子要糟。
沈母却是叹息一声,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两把女儿如缎的发丝:“黛娇,想想,若是你站在你三嫂的位置上,是希望我们就瞒好,还是说与你知晓好。”
沈精羽眉梢一厉:“那当然是必须知晓!”
说到这,她动作一顿,挺直的脊背又缓缓瘫软下来,“母亲,说得对。我们把三嫂当做一家人,那这件事便不应瞒她,把她当做外人一般处理。”
沈母淡淡应声:“这一点,需在与以后夫君相处时记得。”
沈精羽歪头想了想:“我知道了,母亲。”
改明儿就将这项原则与胤瑾弟弟好好说一说,若是办不到……
沈精羽低头看自己仿若纤细无力的拳头,微微弯起了眉眼。
他不会想知道,那之后都会有什么后果。
在沈精羽与沈母看来,沈三夫人郎茜知道后,一定会大发一顿脾气,然后便是与沈峦干仗,并且坚决不会接受沈峦遗留在外的四位庶子庶女。
毕竟一直以来,沈三夫人一直念叨在嘴上的都是沈峦对她的好,对她的一心一意,以及三房的清净。
当一直以来的信念突然崩塌,那么无论她突然做出什么反应,她们就会理解。
然而事实上,沈三夫人的反应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在看完沈钟海的调查资料,并听完沈钟海的解释后,愣了很长一段时间。
沈峦之前被沈钟海用马鞭抽了一顿后,郎茜就想了许久缘由。
从沈峦办事不利,拖累了阖府,到可能他私下做了错处,被公爹抓住了现行,她都考虑过。
只是没有考虑过,竟是为了添置外室!
这个资料一看完,郎茜自己就先受不了。
她这些年每每出门做客时,都是众家夫人们的羡慕对象。虽然她的夫君官职不高,却对她是真的一心一意,他完美地兑现了他曾经在她父亲面前做出的承诺。
如果说委屈,她也是受过的。
那便是她在诞下两位儿女时,因为一生双胎,直接伤到了身子,当时大夫断言,之后应是再也无有。
彼时她是愧疚的,也是不安的,甚至还曾主动提及过为沈峦纳妾。
但都被沈峦拒绝了。
更甚至,有时她在外面被人用子嗣和开枝散叶这种话刺激到情绪低沉时,沈峦还会认真开解她。
然而现在,她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痛苦。
若是当初沈峦在她不能生育时,主动接受了她纳妾的建议,那她最多也就心痛苦一阵,但心对于未来夫君的美好幻想也就破灭了,不会硬生生将沈峦供在自己心间的神坛这么多年。
结果,沈峦前面刚刚拒绝了她要为他纳妾的建议,后面转头就在外面置了一房外室,生了一堆的孩子。
按照这些孩子的年龄来算,沈峦在外置办外室的时间,根本就是她刚刚诞下两个孩子不久,确认不能生育的当年。
沈三夫人看面前拧眉严肃站在原地的沈峦,此时的他,依旧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老学究模样,只这副曾经让她喜欢到不行的形象,现在再看,却莫名有些恶心。
她抬眸瞪向沈峦,目眦欲裂:“沈峦!”
沈峦低头,声音渐弱:“茜妹。”
“给我闭嘴!”
郎茜自小就是被父母娇养长大的,嫁人后也是一直被沈峦捧在手心,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
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天一下塌了,这辈没受过的委屈,都一下铺天盖面地向她砸来。
她心儿高,她受不了这委屈!
她当即便挥舞拳头往沈峦背后砸去:“出息了!真是长能耐了!说,这些年在外面都置办了多外室?!给我说!”
郎茜的力虽不大,但在气怒之下也是足够人受的。
沈峦左右一阵躲闪,原本还想挺直身板大发一阵威风,但在对上沈钟海的视线后,又有些怂了回去,只能缩脖任凭郎茜捶打。
索性郎茜体力不足,只是捶打了没一会儿,便乏力地站在原地开始呜呜地哭泣。
如此这般,沈峦方才被打出来的恼火又有些散了,他小心地上前两步:“茜妹。”
郎茜却一下将他的手甩了下去,她用帕捂脸又哭了一会儿,才重新擦好眼角的泪水,对沈钟海深深行了一礼:“儿媳多谢公爹将此事告知于我。”
沈钟海对于这番发展早有预料,他轻声叹息:“峦儿迎娶你时答应的条件,到底是未能兑现。所以这几个孩如果不接受,也不用有心理负担。老二已经回信答应说,可以将他们放在他的名下,以后抚养他们的费用,全部自我的名下走,以后也会尽量让他们远些。”
“只是感觉此事一出,老夫感觉很对不起老亲家。”
君一诺千金。
沈峦曾经在他座师面前求娶她的承诺,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即便现在沈三夫人的父亲已逝,但曾经那个笑眯眯在仕途上帮扶了沈峦不的老者,沈峦还是对他说了空话。
郎茜垂眉看了看还站在不远处的沈峦,眼睛一酸,又忍不住哽咽着哭了起来。
“谢谢公爹。”她一边哭泣,一边说道,“只是二伯那边……”
“老二已经同意了,就说他们是从江城边关接回来的,反正她们娘几个也是一年到头不出门,见到人有限。几个小的等长长开,以后再出现也不会有人认得。”
关于这一点,沈钟海早就想好了。
“而且,老二在边关那边便养了不遗孤,所以,多养几个孩于他而言,完全没有负担。”
这些年下来,老二跟黛娇丫头在边关发展出不爱好。
黛娇丫头是每年坚持不懈的做善事,做各种善事;老二则是每年坚持不懈的捡孩,捡各种孩子。
这些捡到的孩子,有天分的,都被他塞到了沈家在江城的学堂,或学文,或学武。
实在没天分的,则也都被他送到了庄上,干一点活,给一口饭吃。
所以,多养几个孩,对老二和老二媳妇当真不是什么事。
只不过这几个孩是当真挂在他的名下,以后会真真切切的叫他一声父亲,不是像他批量捡回去的那些,唤他一声大人,或者义父罢了。
郎茜听到这,感觉心还是酸楚的厉害,却又理性地感觉不妥,于是一边哽咽一边道:“会不会不大好,到底是我们老爷的孩子。”
这一点,闻胤瑾自然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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