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掀开,寒风嗖嗖嗖地往马车里钻。
吹得谢容一颗心不断下沉,整个人都仿佛浸在了冷冰冰的水里。
他朝沉砚露出个僵硬的笑容:“相爷早。”
沉砚骨节分明的手挑着车帘,定定看了谢容半晌,才低笑一声,哑声问道:“我的旧人?”
他喉咙里似乎很不舒服,话音落下便偏头去闷咳两声,声音压抑。
这动作让他露出了颈脖处一道淡淡的红痕,一看就是被人挠出来的。
至于挠的人是谁……
谢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那是昨晚沉砚在昏迷中掐他,他拼命挣扎时不小心挠的。
虽然但是……还是他理亏在前啊!
不过谢容还没心虚完,就听见沉砚又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而别?因为我进宫了吗?可……”
沉砚抬眸望来,眸光里有难掩的疲倦,眼尾微微泛红,他叹了口气:“可这不是你劝我不要违逆陛下旨意,我才进宫的吗?”
谢容:“???”
沉砚在说什么???
“我曾许诺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你,故而昨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求得陛下允许我将你一并带进宫。”
“可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要离开?”
堂堂丞相,手握大权多年,有谁曾见得他这般隐忍又低声下气地和一个小倌儿说话。
配上他此时神情疲倦声音沙哑的模样,和那似有玄机的话,简直就是一出委曲求全只为将真爱一起带进宫的好戏。
谢容:“???”
谢容呆滞了。
和谢容一起目瞪口呆的还有燕九和小侍郎。
以及周围一圈守城士兵。
这时候出城的人不多,燕九当机立断挥挥手,让围在马车周围的守城士兵都回原位守着去。
这些士兵不情不愿地杵回城门处,只是都不由自主耳朵高竖,专心致志地听着这边动静,偶尔悄悄飘来几道火辣辣的视线。
小侍郎原本一直挣扎想越过燕九的阻拦,过来谢容这边的,结果听得沉砚一番言语,他脚步一顿,脸上神色变了几轮。
最终他挤出百转千回的一声“啊”……看着谢容沉砚两人的视线越来越惊奇。
这是什么绝美……啊不是,这是什么凄凄惨惨戚戚惊天动地的三人恋啊?
他本以为的负心人,原来却是最用情至深的。
情之一字,真是误人至深。
连丞相都承受不住。
小侍郎收回了脚步,事已至此,涉及了陛下、相爷、还有小倌儿……不是他轻易能插手的事情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那马车里外,一坐一立对峙着的两人,叹了口气,心说话本虽然是取材于现实,到底还是差了点。
话本哪有现实刺激啊!
众人心思各异、话本究竟刺不刺激,谢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头皮都要被沉砚吓炸了。
沉砚话里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起来……这就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谢容艰难地“你”了半晌,深觉不对,拂袖弯腰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沉砚等人出来,便松了挑着布帘的手,微微侧身给谢容让位置。
不过他身体大概是真的难受,松手的时候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就朝谢容倒来。
谢容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扶住人,脱口而出:“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硬生生断了尾音,太急了还碰到了舌头的伤口,疼着嘶一声。
沉砚这这情形,分明就是迷药后遗症。
以他下的分量,沉砚本该再昏睡两三个时辰的,这会儿提早醒来,不适感必然会大大增加。
不过沉砚怎么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是沉砚意志力太坚强自己挣扎着醒了,还是……
谢容心底刚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就被沉砚呵在耳边的一口滚烫热气搞得一个哆嗦。
“陛下已允诺你进宫,梁总管奉了命,在宫里等着呢……”
他似呢喃地在谢容耳边低声道。
沉砚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旁人看见这一幕,只会以为沉砚昨夜被陛下搞得太累,受不住,身子不适才靠在谢容身上。
只有谢容听见了他的话。
谢容在城门处见到沉砚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今天这一出跑路计划是夭折了。
筹谋准备了许久,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容不是没有猜测过万一事情不成,沉砚可能会有的反应。
恼怒气恨肯定是有的,说不准还要带着浩浩汤汤的侍卫来将他捉回去收拾一顿。
可唯独没想到沉砚会填了一道圣旨,自己把自己纳进了宫。
还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他的假身份来一出缠绵不舍的戏。
想起沉砚话里的“梁总管”……谢容心底发沉。
这是沉砚的威胁吗?
沉砚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想到对原身一片忠心的梁庸平,谢容也没心思管周围各种怪异视线了。
他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略略扯开沉砚,强作镇定地认命道:“回去吧。”
谢容本来的打着孤身离开的主意的,连梁庸平派来跟的人都找借口打发走了。
如今势单力薄,沉砚要用什么强硬手段,他也根本无法抵抗。
倒不如趁沉砚还没彻底翻脸,从容些回去,也好思忖一下怎么解决这场失败的闹剧。
谢容无可奈何地板着脸坐上沉砚的马车时,耳尖地听见了身后小侍郎的不胜唏嘘声。
谢容脚步轻微一顿,旋即就一把撩开车帘,飞快地钻进了马车里。
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小侍郎会误解成什么样,就忍不住头皮发麻,然而脸上却也不敢露出丝毫窒息的神色。
只能面无表情地想。
朕自己绿自己。
真刺激。
沉砚很快也坐了上来。
这是相府的马车,不如宫里马车宽敞,两人挨着很近。
几乎是一抬手就能碰着对方。
车帘子一落,骏马哒哒哒地拉着马车往宫里走。
谢容定了定神,决定先声夺人先发制人:“丞……”
“相”字还没落下,丞相本人哐当一下当头砸下。
谢容被砸了个懵,下意识伸手把人揽住。
沉砚身子沉,谢容没抱稳,被带累得往后仰了仰,背脊抵在车壁上,才堪堪稳住。
“你干什么啊——”
谢容忙不迭要将人推开,沉砚却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脑袋抵在谢容肩头,声音又沉又倦:“陛下,容臣靠一靠吧,臣身上没力气了。”
谢容伸手的动作一顿,神色有一瞬迟疑,片刻后才轻轻搭在沉砚的手臂上。
这一触碰,他微微一惊:“你发烧了?”
沉砚没穿大氅,甚至衣服都是昨晚的,只稍稍整理了一下。
仔细看还能看见袖间轻微的褶皱痕迹。
而这衣服并不厚,谢容将手搭在上边,很容易就发觉了不对。
沉砚身上的滚烫温度几乎都要透过衣衫传过来了。
……这么严重吗。
谢容有一丝丝的内疚,他也没想到沉砚的身体这么抗拒这药效,更没想到沉砚居然有本事提早挣扎醒来。
导致迷药的后遗症翻倍地发作。
沉砚微微闭了眼,喃喃道:“不碍事,是药效尚未挥发完……”
他声音越来越低,好像随时要睡着一般,鼻间呼出来的气却是一口烫过一口:“听闻发烧的人体温宠`幸起来最舒适,陛下可要试一试?臣这并非发烧,也不怕过了病气给陛下,马车上也挺刺激的……”
谢容那一点儿内疚之心登时烟消云散。
他一巴掌糊在沉砚后背上,看着力气很大,可真落下的时候却也只有轻微的一声啪:“……你不要总胡说。”
沉砚好像察觉到了他减弱的力度,低低沉沉地笑了笑:“臣没有胡说,以后臣入了陛下后宫,这种事不是常有的么。”
说起这件事谢容就窒息。
原身到死都没能实现的愿望,沉砚现在也不知抽什么风,居然就这么把自己搞进来了!
他有心想问个清楚,奈何燕九就在外头坐着赶车。
沉砚将入宫为妃当做吃饭喝水般简单随意,大半夜的一道圣旨传的惊天动地,谢容脸皮薄,压根没法说出口。
他反复深呼吸,最终还是压住了问话的冲动,一路僵硬着抱着仿佛睡着的沉砚,直到马车渐渐停下,燕九叩了叩车壁提醒两人到地方了。
谢容如释重负,刚想推醒沉砚,后者长睫颤了颤,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去刑宫。”
“什么?”谢容疑心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沉砚闭眸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倦倦地从谢容身上起来,再抬眼时神色清明。
他抬手,轻轻扣住了谢容的手腕,轻轻柔柔地笑了笑,一字不错地重复道:“去刑宫。”
马车复又哒哒哒动起来。
谢容一路上反复做心里准备,才稍微稳定了些的心情,随着沉砚的话,又慢慢地堕入了深渊。
“臣今早捉了几个试图劫持陛下出城的人,送去了刑宫,还未来得及处理,陛下如今既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不如去看看。”
沉砚偏头掩唇轻咳了两声,声线虽然还是有些沙哑,却仿佛重锤一下下砸到了谢容心里。
“该定什么罪,便由陛下决定吧。”
谢容陡然升起不详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大声叭叭,松茸完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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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里头↓
松茸最近被雪豹喂胖了一点,手手和脚脚也长长了些。
于是他生出了雄心壮志——他想跑路。
他始终惦记着雪豹说的,要把他养胖了再吃掉的话。
这天他趁雪豹睡觉,悄悄摸摸往洞穴外跑。
然而洞口被雪豹推来的大石块挡住了,只留下一条小缝。
松茸自诩苗条,毫不犹豫地一头挤进去,结果挤了一半被卡住了,出不去也退不回来。
他蹬手蹬脚,拼命挤啊挤,小脚脚蹬到了一块碎石,碎石骨碌碌地滚到了雪豹身边。
雪豹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试图跑路的松茸,沉静地舒展了四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松茸听见身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慌得不得了,用足了力气,差点儿就要挣脱出去了。
屁股一沉。
松茸大惊失色。
啊啊啊,小屁屁被雪豹的爪子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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