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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华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拿得起、放不下,黎悠悠将马拉停,转头看向他。
“这已经出城的很久了,洛少,和离书给我,我们从此再也不见。”
好一句再也不见,洛安华面上笑的一脸薄讽,眼底却渗出阴冷的寒光。
在爷爷有意的安排下,从孩童起,他们两个便是朝夕相伴,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睡觉上茅房的时候不在一起,其余时间,黎悠悠就是想避也避不开洛安华。
同样的,他想躲也躲不开,因为在爷爷眼中,他们只有日积月累的相聚,才能养成那种可以相伴一生的习惯。
不过到后来,不用爷爷再从中安排,他们两个也是愿意在一处的。
曾几何时,洛安华最满足的便是,他从黎悠悠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影子,她那样的信赖他,以他为天。
“悠悠,论心狠,我甘拜下风。”
洛安华自怀中取出一个锦袋,扔给黎悠悠后,便愤愤的一甩鞭子,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黎悠悠看了眼他远去的身影,随后打开袋子,查验过和离书后,才小心的收好。
比起洛安华的愤恼,她心里却是十分平静zyxta.的。
毕竟,这是她穿越后,最期待的一件事了。
黎悠悠驾马继续前行,看到仍然一直随行的阿福后,才想到他是要跟着自己一起的。
“阿福,你确定要跟着我到黎城去么?”
“是,少奶奶。”
阿福叫顺了口,一时竟改不过来,好在黎悠悠并没有太在意,只叮嘱他道。
“那你可要多当心了,听说这去往黎城一带有山匪出没,万一咱们运气不好遇上了,你可跑快点,别为了办一趟差,再把性命搭上。”
黎悠悠这话倒不是吓唬阿福,因为黎城偏南边,商人往来较多,再加上这两年边境之地动荡不安,多的是匪徒聚集。
不过好在,她带着青桔,必要时将飞鸾阁搬出来,多半可以走些人情通道保下平安,就算遇上新上道的不好说话,以她和青桔两个人,也勉强可以应付。
“少……小姐放心,阿福从小跟着少爷,会些拳脚功夫,若真遇上匪人,阿福自会挺身而出,保护小姐的。”
黎悠悠没想到阿福会这样说,只对着他笑了笑,认真道:“我有青桔,你护好自己就行。”
“是,小姐。”
阿福没细说,他身上还带了好多银票,受洛安华嘱咐,沿途打点,别叫那些不长眼的,伤了黎悠悠等人。
洛家生意在洛安华手上,这两年也是扩大了好多,常在这条道上xgchotel.走,打点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保命的法子。
马车远去,半山腰处,一抹粉色债影,静静的立在树下。
都说疑心易生暗鬼,慕容青青自打与洛安华相遇以来,总觉得这男人每每看她之时,都有些神情恍惚,就好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别人一般。
可人的感情,往往是最说不清的,慕容青青对洛安华确确实实是一见钟情,不能自拔,也因此,即便是怀疑他有问题,她也要不择手段的将人夺过来。
“小姐,洛少既然能将她赶出府,又亲自送出城,便也可说明,他是真的要断了这份缘,打算和您重新开始的,您就不要计较他先前的隐瞒了吧?”
眼看着慕容青青脸色阴沉,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碎了一般,丫环碧绿敢忙出声规劝着:“小姐,洛少既然不想您知道他成过亲,又悄悄的背着您做这些事,定是不想让您跟着忧心,您看洛少这般体贴您,您该高兴啊。”
啪的一声,碧绿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红肿一片。
“你个死丫头知道什么?”
慕容青青气红了双眼,一手指着山下,压着嗓音训斥道。
“你看清楚了,他送人送出城都舍不得回,人都走远了,他还站在那里不走,若不是心有不舍,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大多时候,身在其中的人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愿去相信不好一面,宁愿沉浸在表象中不可自拔。
慕容青青虽然自小娇纵,可出身商户家的小姐,又有几个是算不清账的。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将自己的身份亮出,又约了小舅相见,洛安华是没这么快就急着送走那女人的。
慕容青青转身之时,颇为遗憾的说着。
“真可惜,我没看到她的脸。”
——
送走黎悠悠后,洛安华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了,他一身轻松的回到城中,先是去福星楼接慕容青青。
却被告知慕容小姐一早出门去了成衣铺,还没回来。
洛安华耐心十足,打问清楚后,又去往街市上。
彼时,慕容小姐已经带着自己的碧绿回来,并且,在成衣铺里换了身新装,将那身沾了些土腥气的衣服和鞋袜,都打包扔了。
“小姐,洛少来了。”
碧绿守在换衣间的外面,听着店掌柜的招呼声后,连忙敲了敲门板。
“来就来了,让他等一等又不会吃亏。”
——
另一边,百里自厚在安排完钟平差使后,便有人急匆匆的来报。
“爷,慕容小姐今早跟去了城外,属下核查后发现,她另找人查了洛少之事,且已经知道了黎娘子与洛少和离一事。”
自打知道黎悠悠被洛安华送出洛家后,百里自厚便派人去了东郊,目的是想暗中看着点,别让她被什么人盯上吃亏。
毕竟,洛安华在洛城的女人不少,难免有哪个动了歪心思,想在黎悠悠“失宠”后下烟手。
却没想到,一大早倒是收获颇丰,不仅将洛安华十里相送的情形探查了个一清二楚,还发现了慕容青青的行踪。
“爷,这慕容小姐也真是,她昨儿还求着您帮她查人,怎么还另找了飞鸾阁的人呢?”
钟平在听完隐卫报回的消息后,不免心生不满。
慕容青青这样,明摆着有点戏耍人的意思。
“她是想将爷摆在明面上,自己在暗中操作,就算哪一日洛安华发现有人查他,也只会觉得是爷多事,不会对她起疑。”
除此之外,慕容青青显然也是对百里自厚不太信任的,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像两家那样亲厚,她总还是觉得自己花银子找人查到的消息才最可靠。
百里自厚幽深的眸底一片沉静,对于慕容青青这种小把戏,很显然是看不上眼的。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由着她去,只一条,别让她闹到黎悠悠面前去。”
“是,爷,属下明白。”
钟平挥手,示意另一人出去后,才又开口请示着。
“爷,那中午的饭局,您还去么?”
“不去。”
百里自厚一脸的冷漠,丝毫没有毁约后的自觉。
只有钟平心里最清楚,他们家爷之所以会答应慕容青青提出的饭局,本就是顺着她的意思,在给洛安华施压。
因为,只有洛安华将事情做得绝,黎悠悠和他才会再无可能。
——
庆丰楼,二层包厢内。
等一会儿是不会吃亏,可等过了一餐后,百里自厚还没有出现,慕容青青便再也坐不住了。
她轻咬着粉唇,抬头看向门口。
“碧绿,你去再跑一趟,看看小舅到底在会什么样的客人,怎么还不来呢?”
“是,小姐,您别急,奴婢这就去。”
碧绿出门后,慕容青青才敢看向洛安华,漂亮的小脸上全没了先前在成衣铺时的娇蛮,只一脸的自责内疚。
“安华,都怪我事先没打听清楚,不知小舅今日还有客到,害你等了这么久。”
洛安华一直稳稳的坐着,姿态端正,脊背笔直,仿佛要见面试官一样的认真严肃,即便是等了这么久没见到那位白爷,他脸上也不见丝毫的不快。
听着慕容青青的话,他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般的温和。
“说什么傻话,这洛城想要约见白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再者,生意场上的事,哪是你能预料到的,你肯帮我引荐白爷,我已是荣幸,今日若是白爷不得空,那咱们便改日再约,不急在这一时。”
“安华,你真的不生气么?”
慕容青青起身,挪到洛安华身侧,一手扶在他肩上,轻轻的晃了晃:“小舅他虽然很是刻板冷硬,可却不会言而无信,今日之事,想必是另有要情,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这是自然,你小舅以后也会是我的长辈,一家人就该互相理解才对。”
&;洛安华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眉眼间愈发温柔了几分。
正巧这时,门板被人敲响,担心是百里自厚来了,两人立时分开,洛安华坐直之时,慕容青青也已经回到了原位。
“小姐,白爷还在见客,奴婢只见了钟平,他说白爷今日就不过来了,让您改日带洛少去府上见他,还说,今日这饭钱会算在白爷账上,让二位务必吃好。”
碧绿在慕容青青渐渐冷却的笑容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洛安华依旧平和的视线扫过主仆二人,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可儿,既然你小舅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吃吧,这一桌的好菜,浪费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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