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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画室里的棚是单面玻璃,里面能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和闻栖上一次来的时候不同,路晚安把画室重新装饰了一下,除了满地的画架画笔,小沙发,天花板还系挂了好几个透明月牙形的风铃。
不打开自动玻璃棚的话,不会有风吹进来,倒也安静。
她走到一张铺了很多花瓣的台上,拨开花瓣能看见下面放了蓬松柔软的厚厚棉垫,床单是纯洁的白,光线很好,太阳不下山的时候,能把整个台面都照的明亮。
不知道哪个角落还种了花,隐约能闻到月季的香味。
闻栖第一次踏入这里时,铺天盖地都是画纸,看起来虽然干净整洁,却单一到像荒芜偏地,现在再看,倒是多了一份少女心,没什么大幅度改动,莫名能让人感觉到柔和。
“是要我躺在这里么?”她问,四指轻轻按压在花瓣上。
路晚安已经摆好画架,眼睛亮亮的:“嗯啊。”
闻栖也没问要多长时间,昨晚路晚安只要她来画室玩会,她身上穿了一条路晚安拿给她的麻棉料小白裙。
裙子长到膝盖,没什么过多的设计,连腰身都无束腰,她记不清上一回穿这种小白裙是什么时候了,让她恍惚有种回到学生时期的错觉。
联想到路晚安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想把她藏进画室里……她躺在台上,手下意识往软垫下面摸索了一下,空空如也。
路晚安注意到闻栖的小动作,那双桃花眼晕上春色,手搭在闻栖的身上,面色无辜:“栖栖怕我在台上装铐子吗?怕我囚-禁你?”
她的表情有一丝受伤,却对闻栖生不起气,用右手把刚调好的颜料缓缓倒在闻栖的小白裙上,手上拿着小杯有规律晃动,在裙面倒出一团热焰云霞。
闻栖握住路晚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道:“如果你想玩,提前跟我说一声。”
不是害怕,是不喜欢玩的太突然。
闻栖只接受情趣调剂方面上,不接受路晚安出于要把她藏起来的目的才这样做。
她侧躺下来,看路晚安在她面前调色,用画笔沾上颜料在她裙子涂画,她不懂这些东西,颜料有种很清新的植物味,并不刺鼻。
不知道是不是画室的气温太舒服,不冷不热,像刚入夏那段时间一样,微微凉快,闻栖看路晚安画画,看的几乎快要睡过去了。
直到一串冰凉的触感贴上她的小腿,她才转醒,太冰了,让她忍不住颤了下,有什么圆润的东西在她肌肤上滚动。
闻栖倒吸一口气,气息低乱:“……好冰……”
路晚安的脸颊沾上点抹颜料,像温柔又粉俏的精灵,俯身在闻栖耳边诱哄:“栖栖乖,等下就不冰了。”
路晚安抚在闻栖的那只手,掌心里绕上好几圈珍珠链子,是有些冰,她刚从冰箱拿出来的。
浅粉圆润的珍珠放在杯子里密封冰镇,小恩建议她往杯里面倒蜂蜜,她觉得这一下太过,换成了干净的泉水泡着,不到两个小时,珍珠链子拿出来就这样了。
闻栖并拢双膝,没一会又松开,贴着那串冰冰凉凉的珍珠有些晕乎,她脸一阵热,裙上的颜料还没干,被她在床单上蹭出没有规律的云霞,和她现在的心跳一样狂乱。
她以后都不怀疑路晚安技术问题了,很生涩,却很不一般……
女人的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在她耳边细语,含住耳廓,温情慢吻。
力劲确实差点意思,路晚安哄人却很有一套,从态度到嗓音,都和小水母一样娇软,闻栖光是听着路晚安的哄声都能愉悦。
闻栖抱着路晚安枕在软垫上,彼此无声,她的指尖抚过床单上各种颜色的颜料,下巴蹭在路晚安的后背上:“你说要画我,画了两个小时就这成果?”
听出闻栖的调侃,路晚安本就漫红的脸,现在更是殷红,她眼尾还有没完全消褪的春色,小声:“……是艺术。”
闻栖咬上她后肩轻笑。
路晚安转过身来,趴在闻栖胸口,脸红的不敢抬起来,把人抱的很紧:“栖栖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闻栖问。
路晚安小手抓住闻栖腰间,说话都不利索了:“就、就刚刚,栖栖知道我说什么,还故意逗我。”
闻栖忍不住把人更揉进怀里,原来跟温柔的人在一起,真的可以变温柔,她会在路晚安身上花时间,渐渐耐心,会为了看路晚安脸红说些情趣话。
“如果十分是满分,给你打六分。”这是闻栖思考出来的答案。
路晚安仰头,愁色爬上脸:“才六分?”
闻栖一本正经的分析:“你就动了动手,使不上什么力,还要靠我主动,别的也没做全,给你打六分,有三分是给那珍珠链子。”
这答案无疑让路晚安自己生上了闷气,她真有这么差劲?总共也就才得六分,还三分是给那工具的?
路晚安埋在闻栖颈窝,迟迟不愿抬头,咬着下唇,半天才憋出一句:“栖栖不要嫌弃我,我会努力的。”
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让闻栖都心疼了,从喉间发出阵阵低笑,安抚起路晚安受伤的小心灵,指尖穿梭过长发,握在手心:“不嫌弃,跟你闹着玩。不难过了,嗯?”
技术是其次,重要的是和什么人。
午后*
吃过午饭后,路晚安拿起昨天的画本继续改稿子,她画了两套都是拖尾款的婚纱,一款是长袖香槟金的,一款是白色鱼尾高级缎料。
闻栖看路晚安画的起劲,也没有去打扰,在日本玩的那几天,路晚安就整宿整宿计划过她们要办什么样的婚礼,为了让自己有参与感,路晚安问的她全都耐心回了。
其实办的怎么样她都依路晚安,她很在意也注重新的婚姻,不过路晚安审美和她几乎一致,她们在计划要什么样的婚书、请柬、伴手礼、喜糖……几乎没有任何分歧。
闻栖独自回到画室,想把床单收一下,既然路晚安说这上面凌乱不堪的颜料是艺术,那她就晒好放路晚安办公的房间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方便路晚安随时随地激发新灵感。
她靠近墙边,去整理床角那处的被单,视线瞥到一个塞在下面的木盒子。
闻栖把软垫拉出来一些,重新回到墙边,手臂贴着墙把盒子拿了出来,盒子外面帖了几朵满天星干花,边角用黑笔画了一架小提琴。
直觉告诉她,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和她有关。
她打开一看,表情微僵,当场愣住。
里面满满都是她这些年小提琴演奏入场票券,最老旧的那几张,同样日期的有两份,还存了好多来回机票,都是从美国飞往各地,又从各地飞回美国。
日期到路晚安18岁后,从原来的两份机票,两份票券,都变成了一份。
不用想也知道,路晚安没成年之前,另一份票是路行的,这么多年一直不断陪路晚安去看她的演奏和比赛,陪到路晚安成年。
路行居然从来没和她父母提过这回事,是路晚安要求的吧,怕打扰她生活,怕招她厌烦,总是悄悄来,悄悄走。
闻栖一一细数着,每确认过一张票券就从盒子拿出来,直到盒子逐渐见底,她眼睛湿润,掩唇热泪盈眶。
连她父母都曾因为有事,没能去现场……
路晚安居然一场都没缺席,她从小到大参赛夺冠,路晚安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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