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前,魏五娘的体悬浮在了半空中。
她望着屋顶的白衣女子,眼里,生起了一种无边的恐惧:
“你……你就是当年的那个……
不,我只是个路人而已,我可没害过你啊。
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地上,赵寒和李凌若往厢房近而来!
屋顶上,白衣女子的躯忽然一颤。
天地间,那些空气好像一下都扭曲了。
魏五娘的上,无数只无形的手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同时蠕动而起,往四周一扯!
嗖!
魏五娘上的血和精气,好像突然都被扯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收缩干枯,从空中跌落而下!
那无数只无形的手同时爆裂而开,化作了一股奇异无比的罡风,猛然刮了出来!!
赵寒和李凌若虽有玄光护体,但也感到了一阵强大的威压,迎面冲击而来。
两人的双眼不住一闭,脚步停住了。
后,柳孝岩整个躯都被那股罡风吹着,往后倒飞了出去。
他一咬牙、手上青筋暴起,长戟猛地一下戳进了地上,这才勉强站住了。
而四周的兵将们,个个都是人仰马翻,倒了一地。
院子四周的墙壁和石桌等等,都被刮得咯咯作响,眼看着就要坍塌下来。
整个院内,一片尘土漫天,好似末就要降临。
纷乱之间,赵寒猛然睁眼,望了过去。
地上,魏五娘的尸首收缩成了一具干尸,如同小孩体般的大小,就跟李府里那些守卫的尸首,一模一样。
屋顶,那个白衣女子的躯,又消失不见了。
天地间,只留下了那一丝恐怖的元气悸动,渐渐消散而去。
院内四周,墙壁纷纷裂了开来,杏树的枝叶掉落了一地,全都变成了枯黄。
柳孝岩和那些兵将们,个个都是惊诧不已。
刚才,赵寒起和柳孝岩谈话,魏五娘吓得往厢房走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息之间。
那个白衣女子竟然就抓住了这一点的空隙,突然出现,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魏五娘杀人灭口,然后再次遁去无踪。
这和她之前在李府侧院里的作为,如出一辙。
这种手法和心机,是何等的狠毒辣。
而刚才天地间,那个元气的巨大悸动,尤其是那一股,非常怪异的罡风。
这种感觉,和小寒爷我见过的、这世上所有的化外元气,都不一样。
旁边,李凌若也同时睁开了眼。
“李姑娘,”赵寒道,“这气息,是道是佛、是妖是鬼?”
“都不是。”
李凌若霜目凝然道:
“这种气息,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位李姑娘,是太上世家家主之女。她对化外修行的见识,就算在天下所有的修士之中,也是超凡出群的了。
她没见过,而我也没见过。
这个白衣女子使的,究竟是个什么法门?
是执失魁也他们的那种,暗火异术么?
不。
白衣女子的这个法门,和那西域的火行巫术,截然不同。
这种威势,比那些突厥人的巫术、比那个火骨巨妖,显然还要厉害许多。
这个法门,不是那种蛮横张狂的。
它就像藏在深海底下的一股暗流,无人看得见,却又可以穿山裂海,无比的强大。
这种庞大恢弘的感觉,倒是和李姑娘的父亲、那位天下三大道尊之一李玄苍的法门,有些相似。
通过这两次的相遇可以看出,这个所谓的“女鬼”,显然是一个活人。
而根据刚才魏五娘的话,她肯定是认识这个白衣女子的。
她,应该就是当年、魏五娘看到的那个跳江的女子,是前隋江都宫里的人。
那么,这白衣女子究竟是谁?
当年,江都宫变的那个晚上,她为什么要跳江自尽?
十七年后,她又为什么在扬州城里再度出现,化“女鬼”,搅起了这一番的腥风血雨?
她背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本来这一切,魏五娘是有可能给出答案的。
可仅仅就是一下的耽搁,她就被杀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被掐断了。
那么接下来,这个诡异的沉船案,又该从哪里继续查下去?
赵寒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刚才魏五娘说的一句话。
没错,虽然魏尚功他没能说出,那女子的真实份。
可她提到了一个地名,一个当年江都宫里的、两个字的地名。
而魏尚功说了,这个白衣女子,正是那个地界里的人。
“李姑娘,”赵寒对李凌若道,“你的消息灵通。
你可否知道,那前隋的江都宫、那个叫‘迷楼’的地界,在哪里?”
李凌若望着地上的干尸,又望了眼那个空空的屋顶,淡然对赵寒道:
“我带你去。”
……
……
扬州城郊,僻静的山丘上有一片竹林,竹林的深处有个院子。
赵寒走进了院门,望着前方的一间茅屋。
之前,在“弃地坊”里。
魏五娘被“女鬼”所杀,可所幸,她留下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赵寒就和李凌若商量好了,之后的某个时辰,他二人在扬州城里的某个地界碰面。
然后,李凌若就会带他去那个叫“迷楼”的地方,继续查案。
而赵寒就先到了这里,找那位等了他很久的鱼师姐,看他要的“东西”来了。
赵寒走到茅屋门前,敲了敲门。
门咧地开了,鱼青花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清新淡雅的贴道袍,整个人显得甜美魅惑,对赵寒道:
“小师弟,你可算来了。
你知道,师姐我在这里开了这个厢房,等了你多久了么?
等得我这脸上啊,都快起皱褶了呢。”
“是我的错。”
赵寒笑道:
“可师姐你这话,好像也有点不对。”
“哦?”鱼青花道,“哪里不对了?”
赵寒笑看着,鱼青花那张甜美的脸庞:
“师姐您的这张少女脸庞,是何等的青美貌。
师弟我一个凡人,我有什么功力,能把您的脸都弄出皱褶来了?”
鱼青花看着赵寒,忽然媚媚一笑,玉指轻轻点了点少年的口:
“师弟你的这张嘴啊,可真是让人又又恨,心疼得不得了。
怪不得,那洛丫头、苏丫头一个个的,都对你得死去活来的了。
对了,你刚才办案去了吧?
怎么,找到什么人、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哟?”
赵寒笑道:
“师姐您不是说过,整天想事,会伤颜的么?
怎么,您也关心起这案来了?“
“那是,”鱼青花笑道,“好歹师弟你也请了师姐我,加入了这办案队中。
再怎么着,我也得出一点力不是?
好了,师姐知道你不容易,就不问你案子的事了。
你问我要的法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屋里。
你自己进去看吧。”
“多谢师姐,祝师姐年年十七、美人如玉,迷倒天下众生。”
赵寒笑着朝鱼青花作了一揖,就往屋里走去。
“哦对了师弟……”
后,鱼青花忽然道:
“我这次给你拿来的,那都是师姐在道上的,那些狐朋狗友的东西。
他们能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可都不是一般的货色。
为了震住这些‘家伙’,师姐我可没少花功夫。
你可小心着点,别到时候没炼化了它们,倒把你自己的修为全废了。
到那时,你可别怪师姐我没提醒你哦。”
“放心吧师姐,”赵寒道,“我要真的不行了,那还不会大喊一声,请您进来帮下忙啊?”
“好啊,那师姐我可等着了。
你要真的不行躺下了,就叫一声,师姐我马上进来帮你,让你再直起来。”
鱼青花媚笑一声,往外走了出去。
那把紫色怪剑的剑鞘,还挂在她的背后,随着那个婀娜姿,扬动而去。
赵寒淡淡一笑,走进屋里,关上了木门。
远处,鱼青花忽然回过了头来。
她脸上的媚笑消失了,凝视着那间深色的茅屋,凤眼里,现出了一丝莫名的深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