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竞技场中的突然变化让观众席上的人都大跌眼镜,会长毕沙罗皱了皱眉,下了决心。
“你要干什么?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积蓄力量。我可警告你,不要干傻事!”教宗瞪视毕沙罗。
“傻事?我什么时候干过傻事?事到如今,在我引咎辞职之前,我觉得我还可以再为竞技场里的学员做最后一件事,一件有意义的事。”
“你……你要暴力破解?”教宗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毕沙罗要做的事情。
“嘭”地一下,周围所有人都被会长的念气弹开,只有教宗站在其中。
“你!你疯了?”
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呼啸,如群鸟翱翔,但是看不见任何生物。
虽然看不见,但是人们都知道,在那里,在天空上,有东西存在,那是念灵。
会长施展了自己的念技——天地圆,在会长身周出现一个看不见半弧形屏障,空气在那半圆的边缘扭曲,嘶嘶作响,人们只能看见空气在激荡,如同炎热天气的地面表层空气扭曲。
在人们看不见的层面,此时此刻,有无数的念灵攻击着会长,嘶嘶作响的是他们的疯狂进攻,扭曲空气的是它们的尸体被能量击碎时产生的独特现象。
呼啸声越来越响,简直变成了轰鸣,如果说之前在会长和教宗交手的时候念灵只是干预了一下,那么现在,就是倾巢出动,全力以赴。整个耶路撒冷的念灵已经开始疯狂地向这里调集,会长就像个活靶子,受到无数念灵的自杀式攻击。
但是在这种疯狂的攻击之中,他的天地圆不缩小反而在慢慢放大。
会长动了真功夫。
靠他最近的教宗在他施展天地圆的那一刻也同时出手了,他手执一束雷电,正在缓慢地刺向会长,活像电影慢动作。
会长一动不动,用眼神推着教宗远离,教宗一步一步地缓慢退出了天地圆,在离开天地圆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雷电四散激射,炸碎了无数座椅。原来在天地圆之中那束闪电的威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你这老家伙!你在之前隐藏了实力!”
教宗说的是入场时的那次短暂的比试。
“我很抱歉。”
“你不要逼我!”教宗把帽子一摔,须发飘飞,双手雷电再起。
“这样的时刻,你还要跟我作对?”会长瞥了他一眼。
“你要做的事情是大逆不道,我当然要阻止你!”
“现在还讲究什么规矩,救人要紧!”
众人都明白过来,会长是要从外部以暴力击毁竞技场的外壳,把雪痕和奇路解救出来。
“摧毁竞技场可能影响耶路撒冷的根基,你要毁的是耶路撒冷!是众神的遗产!”
“那又如何,该毁了就毁了,众神的遗产是‘念’,而不是这些死物。”
“你!你放屁!你可以说这样的话不用负责,但管理耶路撒冷的不是你,而是我!我要守住这众神留下的宝贵财富和丰功伟绩,我至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空中的声音已经形成暴风雪般的呼啸,念灵成千上万地死在他们二人的对抗之中。
他们在彼此对抗的同时,还要对抗念灵的压制,一时间形成了一种三方相互制衡的局面。会长的天地圆终于不再扩大。
教廷的其他负责人都慌乱起来,有的掉了帽子,有的踩了袍子,慌乱得好像一幕演砸了的舞台剧,有几个牧领、宗主教跃跃欲试,想要助教宗一臂之力。
他们都至少是b级以上的神念师,实力虽然不及新神之手强大,但是也绝非庸手。
山治把长刀在腰带上一滑,移到身体侧边,摆出了战斗的姿态,红凌波和他一起站在会长身后,冷眼注视着教廷的人们:“不想引发第二次大战,就都放聪明点!要动手先想想后果!”
那几个想动手的牧领和宗主教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他们实力也许不弱,但是和念师公会的副会长以及红凌波相比还差着不止一点。
更何况红凌波的那句话威力也是不小。
历史上,念师公会和新神教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那场发在耶路撒冷的大战死伤无数,导致双方实力大减,而黑暗则趁机钻了空子发展壮大,以至于双方不得不联手对抗黑暗,直到今天。如果此时再来一次大战,那么恐怕双方都会因此灭亡。
没有人敢于背负这样的罪名。
会长和教宗之间的战斗古已有之,可以解释为他们在切磋,可是如果其他人也插手,那么就有可能矛盾升级,引发大战。
况且面对的是念师公会的山治和红凌波。不是不想打,是打不过啊。
教廷的人们被镇住了,无人敢上前插手,局面一度僵持。
竞技场中,奇路的剑指着雪痕的头,但是他没有动手。
“不,我不能杀你。”
他眼中的神采渐渐恢复,情绪出现在他脸上,就像褪色的照片重新染色。
“我……不能这么做。”奇路长刀脱手,在雪痕面前自然坠落,插入平台的岩浆岩中。奇路双手抱头蹲在地下,似乎头疼难忍。
雪痕松了口气。
“奇路!你在做什么?”广播中突兀地传出一声成年男子的怒喝。
听到这句话,奇路再次浑身一震,站了起来,双眼瞳孔瞬间缩小,仿佛看到什么惊人之物。
“你在做什么!”那人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的声音极具威严,而且很有磁性,只听这声音,就让人有种不由自主要听他说话的感觉,如果他下达的是一个命令,那么恐怕无数人都不自觉地想要执行,只是语言就有这样的威力,真无法想象说话的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不单是奇路,就连雪痕,都不由得浑身一震,看向天空。
“爸……爸爸!”奇路战抖着喃喃自语。
说话的人竟然是奇路的父亲!
“奇路,你不要让我失望。”
“爸爸!这和我们的计划不一样,我不能这样做!”他突然对空中大喊。
听到他爸爸的声音,雪痕有点明白了,奇路突然攻击自己,是因为他父亲的指示,之前的那个敲击木头的声音,很可能就是他父亲发出的,现在想来,应该是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只用这敲击桌面声音就让奇路如临大敌,可见他对奇路是多么严厉,多么……残酷。
奇路之前说过他一定要拿到这次试炼的第一名,都是为了满足他爸爸的要求。
想到这里,雪痕有一刻走神,心中想到:有一个严父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雪痕从小没有见到过父亲,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父亲就不知所踪。母亲说他可能已经死在海外了,但是雪痕觉得这可能不是真的,因为母亲常常望向大海的方向出神,远方一定有一个让她挂念的人。
但是雪痕也不问他的事情,因为他心中对他的爱远远不如对他的恨来的多。
小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期待父亲突然回来,带着成堆的礼物,激动地拥抱他和母亲,满心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这些年你们受苦了。”他有着半长的络腮胡子和英俊的面容,高大魁梧的身材,他的晚归可以有各种理由,比如国家建设工作太繁忙、战争中负了伤多年未愈、家乡变化太大,一直在寻找雪痕母子的下落、拯救世界的责任太大……哪怕他说自己其实是个江洋大盗,一直在躲避追捕,雪痕也能接受。
但是这些年过去了,雪痕一个理由也没等到,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
自己被抛弃了。
他从满心希冀变得愤恨无比。假想中那个男人的脸也由英俊变得丑陋,他现在如果带着礼物出现在家门前,雪痕会把礼物都砸在他脸上,说不好会杀了他。
但是恨其实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遗忘。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痕心中的恨意也淡漠了,父亲渐渐失去了面容,在他心中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人形的漆黑背影。
成长就像太阳升起,融化了仇怨的积雪,也缩小了怀念的影子。
奇路的父亲想必对他非常严格,这令雪痕有些羡慕,虽说严格也挺让人难受的,但总比不存在要好。况且,严格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了孩子好么?
雪痕摇摇头,把思路转回到战场上来。
既然知道了奇路出手的理由,那就好办了。
“我认输!我打不过奇路,奇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我自愿退出!”雪痕大喊。他喊得很诚恳,因为确实输得心服口服,奇路确实比自己厉害。况且自己已经念力耗尽了,再也不可能用出“硬”以及“隐”了,现在的自己比普通人还弱,如何对抗神器在手的奇路?
本以为这样就能终止比试——自己都认输了嘛,奇路的爸爸不就是想看到儿子实力第一嘛,现在摆明了他就是第一,毫无悬念,作为父亲,应该为儿子骄傲了吧。
但是遗憾的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从广播中传出一个冷酷的短语:
“杀了他。”
声音戛然而止,是中控室强制断开了广播,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命令已经下达。
雪痕呆住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明明已经心悦诚服地认输了啊!
再看站在那里的奇路,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失去神采。
“奇路,你不会真的要这么做吧。”
“不,我不能这么做。”奇路摇摇头,转过头来,雪痕看到他那失去神采的眼睛里噙着泪花,“但是我不能不这么做,我爸爸会杀了我的。”
“他是你爸爸啊!”
“你不懂的,我……我不能不这么做,对不起雪痕。”
奇路重新握紧刀柄,将百鬼夜行从岩石中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