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姣好,脸色有些苍白,足不沾地,身影飘飘忽忽,显然只是一缕香魂。
孟凡姝看着她,心中惴惴,问道:
“这位……姐姐,你何时在这里的,我方才怎么未曾看到你?”
那女子微微一笑:“因为你戴上了我的簪子啊,五百年来,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不必摘下,我有话对你说。”
女子笑的温婉,声音轻柔,给人蔼然可亲之感,孟凡姝轻轻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点点头,听她继续说道:
“我本名墨兰溪,家住“却微山”。五百年前,我来到这人间界玩耍,却遇到了此生的劫数。”
孟凡姝听到“人间界”三字,心道:原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因缘际会,我结识了一名书生。我们二人一见如故,谈诗论赋,把酒言欢,后来放歌荡舟,游山玩水,我从未感到如此惬意过,以至于到了离开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想走了。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就是与他长相厮守。
他是普通凡人,寿算只有区区几十载,我不愿几十年后便与他分开,于是引他修道。我教他心法,但发现他根本没有灵脉,这在你们人间修士眼中,恐怕就是无法修行了。
我依照族中秘法,为他开启了灵脉。过程有些艰难,做了这些,我身心受了七日煎熬,修为几乎尽毁。”
孟凡姝心想:开启灵脉闻所未闻,她能做到,代价果真不。
“他终于迈上了修行的大道,也是他争气,果真一帆风顺,很快便出人头地,名声鹊起。
后来他又开山立派,成了道门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是偷偷下界,为防族人寻来,早已改名换姓,甚至声称是他的弟子。我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那天,他对全天下宣布我是他的道侣……”
墨兰溪停顿了一下,摇头淡淡一笑,显然有自嘲的意味:
“记得那天满山是似火红叶,来了很多宾客,他拉起我的手,眼中是柔情似水——后来时常回想起那日的光景,倒还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我为他开启的灵脉,出了问题,我不知他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但那一段时间,他沉默寡言,即便跟我说话,也是脾气暴躁,几句就会吵起来。我甚至想联络“却微山”的族人,但想到后果可能更糟,便就此作罢。
后来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对我百般疼爱,又送了奇珍异宝……”
孟凡姝暗叫不妙,这人突然献殷勤,恐怕接下来要作奸犯科。
“他趁着同我温存之时,封了我的泥丸宫。我完全不明白他此举究竟何意,只觉一股霸道的怪力从身体钻了进去,在各条经脉窍穴之间不停穿梭……
我醒来,发现自己修为又跌至之前受损那般,而体内有几个窍穴被毁,今后再无法打开。然后就见他跪在我面前,一边哭一边求我原谅,说我是什么七窍玲珑心,心脉之中藏有玲珑心窍,为他所用,才能治他的病。
我十分生气,不知他从哪里学来这歪门邪道,更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自己真心对他,竟换来这种伤害。但想到“却微山”秘法神奇,自己心窍未必没有方法恢复,便求他念在往日之情,放我回去。
他不肯,将我囚住,说他定会找到方法让我恢复如初。
我不再信他,过了几天,身体开始变差,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一丝魂魄附在这玉簪之上。
我不知道自己留下这一缕魂魄是为了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等。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五百年。”
她神情淡淡,娓娓道来,孟凡姝听完,心中生悲愤不已:五百年,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怎么过来的,那书生后来又怎么样了,爹爹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看来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那人如此忘恩负义,真恨不得立即把他抓来质问,最好一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