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和铃兰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碰撞。
这个吻因着江郁的全然主动和小心翼翼,变得缠绵又温柔。
两人都起了些反应。
南馥将他往自己这边压,没注意背脊猛地抵在了抽水箱上,淤青一片的伤处疼得她忍不住闷哼了声。
江郁听到她的闷哼,颤着睫毛睁眼,一阵心疼:“不亲了,等你伤好了再亲。”
刚要往后退,对方忽地转移了阵地,吻向他的下巴和喉结,指尖绕着他的头发,隔着衬衫薄薄的衣料摸他瘦削的肩胛骨。
在江郁挣扎之前,南馥带着些不甘心咬了咬他的耳垂,然后松开了手。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她气息乱成一片,大腿意味不明地抬了两下,嗓子有点哑:“让我数数日子……”
江郁被她亲得微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什么日子?”
“数数我们多久日子没做了,”南馥眸色沉沉,叹了口气,“从上学期到这学期,两个多月了。”
江郁怔了怔,随后低笑出声:“寒假我去找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说着,他忽地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笑意一下顿住,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南馥沉默下去。
江郁不好糊弄,在这种问题上尤其坚持,她扣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摩挲了下那处光滑的腺体,半晌,无奈妥协:“你来找我的时候,伤已经好大半了。”
“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和你说,”南馥抿了抿唇,观察着他的神情,“那天晚上,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不过还好你来了,还送了我这个,”她晃了晃手腕上缠着的头绳,“我现在相信了,这玩意儿真的能够带来好运,才出一次任务,就让我顺利拿到了证据。”
江郁没说话,唇色有些发白。
他在想自己那天都做了些什么任性的事。
她明明背负了那么多,他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照顾。
江郁视线落在她脸上,语速很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我不知道你的事到底做完没有,但如果,”他低下头,自嘲一笑,“我是说,如果还有下次,你能给我示意一下么?给我个眼神,我就懂了,也不至于像这段时间这样,你九死一生,而我……”
他在干什么呢?他在网吧和一群烂人打架。
南馥搭在他后颈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腺体敏感又脆弱,他吃了疼,眉头一皱。
“我们郁哥不是向来直白又骄傲的么?”南馥脸上的表情很淡,动作带了些惩罚的意味儿,“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挺惊讶的。”
江郁耷拉着脑袋,却反常地没有反驳,他张了张嘴:“南馥……”
“嗯。”
“我也有很害怕的时候。”江郁说。
他嗓子有些沉闷,显得很晦涩。
他无法想象南馥如果真的没能回来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
连丝毫准备也没有,就去面对那种噩耗,只是稍微一想,他就一阵后怕,像心空了的感觉。
以至于他在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将她一辈子绑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你可以什么话都不给我留,我也不想听那种所谓的告别之言,”江郁说,“但你要清楚一件事,不论你身处何种境地,我的心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如果你不在了,这颗心也会跟着化骨成灰,掩埋入土。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南馥却听懂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口蓦地一酸。
“我也是,”南馥捧着他的脸,迎着他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永远忠于江郁同学。”
“所以没有困扰,”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掖了掖他发热的眼角,“只要是关于你,我就不会感到困扰,听明白了吗?”
南馥是天生的深情眼,一笑起来,温柔又缱绻。
被她这么专注地看着,江郁结滚动两下,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我已经将录音笔交给了杨队,金岭会所和颜氏企业垮台后,我的事也就差不多了结了,接下来,”南馥说太多话,下颌隐隐发疼,但有些话现在不得不说,她缓了缓,继续道,“我会努力学习,和你一起备战高考,考到理想的学校,然后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比你想象中还希望,我的未来,能有你相伴。”
越是真情流露,出口的话越是通俗简单,江郁心都快被她给说化了,软得一塌糊涂。
脑子一热,他顺势就想重新亲下去。
这时,安静许久的病房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位小同学,你们好了吗?”
是杨崇在外面。
江郁和南馥对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慢慢从她腿上退下来:“忘了告诉你,杨队长刚也来了。”
“……”
南馥啧了声:“来得可真他妈不是时候……”
说着,她轻咳一下,也跟着站起来,压了压病号服的裤子。
江郁从兜里拿出抑制喷雾,给两人都喷了几下。
确定闻不到任何味道了,他才扶着南馥开了卫生间的门。
杨崇看到两人走出来,脸上笑意不由加深:“你俩小同学可以啊,我可都在外面抽完三根烟了。”
江郁被他这么调侃,面上一红:“那……你们先聊,我去前面病房看看我爷爷。”
两人目送着江郁有些狼狈的身影,而后相视一笑。
“抱歉,久等了。”南馥收回目光,在病床上坐下,指着床头边的椅子,笑着对杨崇道,“杨队请坐。”
“用不着,我队里也忙,今天来就是和你说点事儿。”杨崇没有说太多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林先睿和颜汶安已经落网了,有了你的录音笔,再加上江老爷子的人证,我们有足够证据对他们提起公诉,他们违法乱纪,手里还捏着几条命案,不出意外,法院会重判。”
听到这话,南馥心里才真正舒了口气:“太好了,这顿打没白挨。”
巨石落地的感觉,让她身心都开始舒畅起来。
“还不是多亏了你,对了,”杨崇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从上头申请下来的奖励,推荐信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明年高考取得好成绩。”
南馥盯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愣了下。
杨崇看她不接,干脆将东西一股脑塞她怀里:“虽然你之前说不要,但该给的我们还是要给。”
“还有最后一件事,”杨崇说,“等对颜汶安的调查结束,你妈妈可以选择结束这段婚姻。”
提及余晚,南馥收紧双手,由衷感激道:“麻烦杨队了。”
“小事。”杨崇笑着摆了摆手,爽朗道,“我在这儿就先提前预祝你高考加油,得偿所愿,走了。”
直到杨崇的身影在转角消失不见,南馥扫了眼空荡荡的病房,忽然觉得,心也跟着空了许多。
就好像压在她整个人生里的责任和愧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和南正诚离婚后,余晚带着余绵风餐露宿两年,才在颜氏企业找到了一份儿稳定的工作。
她和颜汶安结识之初,不过是基于老板和员工的身份,后来金岭会所生意做大,颜汶安逐渐起了上市的念头,但公司一旦上市,接受的监管也会随之增加,于是他未雨绸缪,看上了身为omega又毫无背景,还有个拖油瓶软肋的余晚。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替罪羔羊,他娶了余晚,给了她稳定的生活。
上辈子余晚在颜汶安的设计之下,成为了颜氏企业有名无实的法定代表人,所有的违法决定都出自余晚之手,可她自己却毫不知情。
等她发现这一切时,为时已晚。
她开始抵抗颜汶安,可颜汶安拿余绵要挟她,她不听话,余绵就会饱受折磨。
余晚彻底崩溃了。
想来是命运弄人,以南馥当时的成绩,可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个好大学,真正走向自己的人生,就在高考前一个月,余绵不知怎么从颜家逃出来了。
她不敢去找警察,暴露一切的话,余晚也会被抓走,她只能去找南馥。
南正诚那时不知去哪里鬼混了,彻夜未归,余绵一下一下敲着旧小区的门,哭喊着求南馥去看余晚一眼。
南馥没有开门。
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办法原谅余晚。
她就听着外面的响动,声声仿佛砸在她心头,她盯着书桌上的试卷,拿着笔,手却在抖,泪流满面,晕开了卷子上墨印的文字。
最终余绵放弃了。
南馥以为生活会重回正轨,可第二天随之而来的,是余绵出车祸的消息,伤势太重,人当场死亡。
第三天,余晚“畏罪”跳楼。
第四天,南正诚给了她一叠东西,是很多个印着“新年快乐”烫金字体的红包,里面已经没有一分钱,都被南正诚花光了;还有装饰着各种图案的贺卡,每一张上面都写着“爱你的妹妹和妈妈”。
有时候南馥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她给余绵开了门。
或许余绵不会死,余晚不会死,也或许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开了门的话,至少,她可以陪她们一起死。
然而那时,没有如果。
“幸好……”南馥伸手捂在心脏上,揉了下,撞了下,卸下了所有负担,这里却还鲜活地跳动着,她唇角缓慢又自然地翘了翘,喃喃道,“幸好这辈子,赶在一切噩运发生之前,就提前扼杀了那些如果。”
从今以后,她有江郁,还有妹妹和妈妈,她不再孤身一人,她会有家。
从今以后,春光灿烂,一切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看到这里,大家也感觉到了。
是的,快要结局了。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四前会正文完结,然后会更新几个番外。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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