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醉问“看什么。”
时栖长睫毛颤了下,“没看什么,就是有点馋了。”
寇醉没说话,就那么嚼啊嚼的,看着她。
时栖伸出的手向他抖了抖,“还有泡泡糖吗,我也想吃。”
“有啊,”寇醉伸出舌尖儿,给她看舌头上的泡泡糖,“这儿呢。”
“”
不正经。
时栖往后退开,抱肩膀,抬下巴,“我不是威胁,我这是通知。你不给我号码的话,寇文在宿舍顶替你的事,依心姑姑就会知道。”
时栖五官长得偏小,精致得小,有种高一学生的稚嫩。
还在姣好的环境下成长,养得皮肤也水嫩,眸光澄清干净如泉水。
威胁起人来,哪怕是摆出用鼻孔看人的架势,也没什么威慑力。
寇醉显然没怕,还是那副放松的模样,泡泡糖含到一侧,仰头喝茶水。
喝完茶水,再继续嚼泡泡糖,“体委这么套路我,就为了要我手机号有什么企图”
“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啊,”时栖露着小白牙笑,手心又朝他抖了抖,“一般女生向男生要号码,不都是想交朋友吗学委,交个朋友。”
寇醉用笔推开她摊开的手,“你可不是一般人。”
话虽这么说,寇醉翻开桌上的化学书,找了块空白的纸撕了一长条下来。
写电话号。
时栖没见过寇醉写字,也没见过寇醉的字迹,目不转睛地瞧着。
看他执笔的手势,下笔时流畅的动作,还有左手压着纸条时好看的骨节,和修长的手指。
以及他连数字都写得很潇洒漂亮的手机号码。
齐博在一旁小声提醒时栖,“他手机都调飞行模式,你得让他加你微信。”
寇醉掀开眼皮看他,“博哥怎么呢,看时栖小姐姐长得漂亮,你就叛变了”
齐博立马给嘴上拉链。
时栖问“你以前的微信,不用了啊”
寇醉在手机号码后面,写上了他英文字母的微信号,没吱声地默认了。
时栖小声嘀咕说“怪不得,我给你发了好多微信,你都没回。”
寇醉写到z的一横,手稍顿,“发什么了”
时栖心想从6月8号到7月31号,发了好多呢。
但是没看到就没看到吧,食指挠着大拇指说“就是那种分享给好友就获得积分时长经验之类的链接。”
寇醉瞥了眼她的小动作,眉头浅蹙了一下,把长纸条放到她手心,“别让寇文和姑姑知道这号码。”
时栖怕丢,低头认真读了遍手机号和微信号,联想记忆住,问他,“万一知道了呢,有什么后果吗”
“有啊,”寇醉轻乜她水润圆乎乎的眼睛,“我会换号码。”
寇醉学着她无辜的样子,眨眼说“再也不告诉你了。”
晚上时栖回到家,爸妈都不在家,问了家里阿姨,才知道爸爸有应酬,带着妈妈一起去了。
时栖回家就总想吃点东西,和阿姨说想吃油焖虾,阿姨去厨房做,她回自己卧室里的浴室泡澡。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时栖钻进去,听到床头手机响,湿漉漉地围着浴巾跑出来接电话。
看见是秦艳娇的号码,她就钻回到浴缸里泡着打电话。
秦艳娇问“栖宝,你怎么才接电话啊,我打好多遍了。”
时栖挺放松的,闭着眼睛说“我复读了,白天在学校上课,没拿手机。”
时栖话音刚落,秦艳娇那边响起很多人倒吸气的声音。
时栖猛地睁开眼睛,“你在哪”
秦艳娇也没想到时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往外跑着说“班长回国了,大家在ktv玩呢,我今天给你打了十多个电话想约你出来怎么办栖宝,你是不是不想让咱班同学知道你复读啊。对不起啊,刚才我开的是免提。”
时栖发了会儿呆“没事儿,知道就知道了吧。小娇,我没和你说,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啊,”秦艳娇说,“我也有秘密啊,不过你为什么复读了啊”
时栖支支吾吾,“就,报考出了点问题,也不想去北京念书了,想在我爸妈身边。”
秦艳娇没细问,想了会儿,小声问“班长本来是想让我帮他打听你报的哪个学校哪个专业。”
“那个,”时栖也小声,“寇醉也复读了。”
“在三中复读吗”
“你怎么知道”
“三中复读班有名啊,你和寇醉一个班级”
“嗯。”
秦艳娇这回真没忍住,嗓子破了音,“我日,你是为了他复读”
时栖摇头,“没有,他也就占百分之二三十吧。”
“那你要追他吗”
“也没有,”时栖撩着水花,嘟囔说,“追不上的,他不喜欢我。”
秦艳娇突然激动,“不喜欢就撩啊”
“我推荐你的那个撩神,”秦艳娇鼓励说,“你没事儿多看看,真的,他特别会撩,教得也有用,正好他这两天都是晚上直播,现在就应该在线呢,你看看。”
时栖有一点不信任,“听着,就感觉不太正经。”
“你管他正不正经呢,招有用就行啊,”秦艳娇明显很拥护撩神,“他直播间平常都几十万人看,更别提做活动抢小时榜的时候了,他特有人格魅力,你看两次就知道了。”
说着,秦艳娇着重强调,“他挺正经的,听说有很多小网红追他,他都没搭理她们。”
和秦艳娇通话结束后,时栖点进应用搜索a,犹豫地看了会儿,还是没下载。
总觉得撩神这样的人,很可能是那种道貌岸然斯文败类的老男人,怕被带歪。
临睡觉时,时栖躺在床上,弯眉轻皱出犹豫的神色。
拇指在手机微信页面反复动了又动,轻轻抿住唇,点进寇醉之前的微信。
寇醉的头像是他扬头吸烟的侧脸,唇间咬着烟蒂,香烟燃着一个猩红的红点,灰色烟雾徐徐上升,似遮非遮缭绕在他侧脸周围。
半阖着眼,掩住了他总含情的那双眼。
从额头到鼻梁、到人中、到微张咬烟的唇、到下巴的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好看。
以及凸出的小山峰喉结,有令人心跳会突然漏掉一拍的魅力。
聊天页面里,她发了好多条话唠的碎碎念,他都没回。
向上翻了很久,才看到寇醉发来的白色气泡条。
高考前一天,他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加油啊”。
这样疏离的寇醉,喜欢她就怪了。
时栖凭记忆输入寇醉微信号,怕记得不准,又下床翻书包,找到他写的纸条对比,看到没错,发送好友申请。
寇醉新微信头像是简洁风,非常简洁得一片空白。
没有立即接收到寇醉的同意。
反复按亮手机,等了十分钟,仍然没有。
时栖抚平寇醉给她写的纸条,平整地夹在日记本里,关灯睡觉。
五分钟后,时栖开灯坐起来,一笔一划地模仿,寇醉写数字的字迹。
藏在心底里的少女心事,总是会在月亮升起的夜里,抑制不住地,溢出来。
时栖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就醒了,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微信。
寇醉出现在了好友页面里,寇醉接受了
睡不着了,时栖第一时间点进寇醉朋友圈。
但是和之前的微信一样,朋友圈只有一句话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时栖揪了会儿下嘴唇,点开手机记事本,在上面打字。
删删改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些话,错过了最佳时机后,就很难再说出口。
写了有半个小时,终于完成
哥哥,高考那天,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我刚出考场,就听我妈说,姥爷住院了,我就立刻坐飞机去看姥爷了。
一直到六月末,姥爷出院,我才知道阿姨的事。
那时候没有陪着你,对不起。
时栖一直都想和他说对不起,虽然他可能不觉得她有什么对不起的。
但是她没有和他说过任何话,就好像她不关心他。
她不是的,她知道后就立刻回来了。
只是回来晚了,联系不上他了。
寇醉早上五点下播,摘了哆啦a梦面具,扯掉耳机,关闭手机和前后的打光灯。
长长地、疲惫地,吁了口气。
旁边穿着骷髅头体恤的江超,有气无力说“寇哥,你睡半个小时再去上课啊”
寇醉晃了晃僵硬的脖子,仰头滴眼药水,嗓子发哑,“嗯,你帮我定个闹钟。”
“行,我给你定好了,”江超在直播间主要就是做管理员维护,嗓子还行,“你抓紧睡。”
另一个管理员小脏辫耷拉着眼睛,给寇醉拿来一杯热牛奶,“寇哥,我加蜂蜜了,喝一杯再睡。”
寇醉轻笑了声,“蜂蜜牛奶,你这是,把我当小姑娘治痛经呢”
“别笑,”小脏辫翻白眼,“你每次对我笑,我都觉得你在撩我,你怎么连男的都不放过啊。”
寇醉接过杯子喝牛奶,拖着腔说“真没撩,我就是,眼睛长得好看。”
喝了牛奶后,寇醉爬上床,困得眼睛疼,想起什么,突然伸手拿iad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