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天,气温骤降。皇城内外只一夜便被披上了一层细薄浓雾。
崋崂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宫的。作为最低劣的肮脏物,那种随意被人践踏侮辱的无根之人。
如今,他进宫已有三载,依旧还是一个底层小太监。他每日里要干很多的活,常常吃不到饭。故此,虽然他已经十二岁了,但身体却瘦的厉害,看上去比十岁孩童还不如。
宽长无边的宫道上,积攒着昨夜的溯雪。崋崂穿着细薄的太监服,跪在地上,正在铲雪。
天气很冷,但是没有人会来关心他们这些小太监,便是被冻死了,也只是拉到乱葬岗里胡乱埋了而已。或许,都不会有人来替他埋尸。
崋崂攥着手里的细雪,低低的垂着头。
母亲临死前告诉他,逃的越远越好,永远再也不要回到羯族,这个吃人的地方。崋崂听话的跟着养大自己的嬷嬷逃了出来。可是羯族王后却对他穷追不舍,势要将他置于死地。
崋崂不懂,他不过一个私生子,连个名分都没有,那羯族王后为何恨他至此?可能这就是皇族间的残酷吧。残酷到连一个小小的私生子都不愿放过,生恐日后成为心头大患。
嬷嬷费尽银钱,将他送入了宫,顶替了一个名唤“崋崂”的落魄世家公子。
从此,便再没有羯族石勒这个人了,取而代之的是皇城内那个因为被家族连累而入宫为宦的落魄世家公子崋崂。
作为以世家公子身份进来的罪奴,崋崂先前总是被欺负。这些底层的小太监们被除了根,又跟老太监们混的久了,都有自己的那套生存法则。
他们欺辱比他们新来的太监,尤其在听说崋崂先前的身份后,再奴役起他来时便更觉心中畅快无比。
崋崂记着嬷嬷的话,安安分分的被欺负了三年,他原以为他忍着便行了,却没想到,那群人越欺越凶,甚至越发变本加厉。
不仅将他太监服里头的棉絮抽了出来塞了雪团,还将他的靴子给凿穿了。
冰天雪地里,崋崂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冻得浑身僵直,就感觉只要再半刻,他便能跟着母亲一道去了。
可是他不能死,他还没回羯族,他还没将那群人杀干净,他怎么能死呢?
崋崂用力挪动自己僵硬的膝盖,硬挪到墙根,然后撑着宫墙站起来。
宫墙上贴着冰冷的残雪,崋崂却不知现在是那墙冷还是他的身子更冷些。
顺着墙根往里走,崋崂想,如今的他,只要一口热水都好,只要能给他一口热水,他便能活下去。
兴许是崋崂幻想的太过认真,他突然便闻到一股细腻的甜香。
崋崂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只是跟着意识,循着自己的欲望往前走。然后,他看到了一间不大的厨房,收拾的齐整干净,里头的宫女和嬷嬷们打扮的干净暖和,正围在小炉边说话。
看模样,这可能是某个偏僻宫殿里头的小厨房。兴许是外头实在太冷,大家都不愿意出来。也兴许是崋崂的运气好,他就这么进来了,并没有被人阻止。
厨房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浓郁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让已经两日只吃了半个馒头的崋崂饿得痉挛。
越靠近厨房,便越暖和,崋崂躲在角落,不敢上前。他知道,只有等这些宫女和嬷嬷们走了,他才能进去偷些好吃的。
崋崂知道这很冒险,可是如果现在不偷,他就要死了。
与其饿着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小厨房里嬉嬉闹闹的声音越发模糊起来,崋崂饿的面色青白。他使劲蜷缩在墙角,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宽袖。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能吃了。
正当崋崂高度集中精力催眠自己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戳了一下。
崋崂精神一紧,整个人下意识的浑身僵直起来。他已经预想到自己被老太监发现,然后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扔到乱葬岗里面的画面了。
毕竟只是一个才十二的孩子,崋崂紧张的呼吸僵直,根本就不敢往身后看。
“毛毛。”身后传来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崋崂突然浑身松懈下来,他转头,就看到一个玉娃娃。
穿着大红色的袄裙,梳着小揪揪,一双眼纯澈干净,整个人胖乎乎的能看到三层小下巴。
这是个长的好看,但是又胖的十分富态的画上娃娃。就像是他看到过的老太监房里置着的观音身后跟着的那个抱鱼的童女。
“毛毛。”奶娃娃很小,说话时口齿不清的只会这两个字。她伸手攥着崋崂被雪水浸湿的头发,整个人贴上来要抱。
崋崂浑身都很冷,这么个软绵绵的东西贴上来的时候,他僵直着蹲在那里,根本就连动都不敢动。
好暖和。
“毛毛。”奶娃娃依旧在重复着这两字,这时候的崋崂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小公主养的那只兔子的名字。
昨夜,管事宫女临睡前将小公主养的那只白毛兔子放到了院子里忘记抱进屋子。第二天起来那只兔子就被冻死了。管事宫女为了掩盖罪证,直接就将那只白毛兔子提到了小厨房来,如今小炉子里炖着的那只就是。
而晨起的小公主久寻不到兔子,便颠颠撞撞的从屋子里头出来,看到蹲在小厨房一角,身上湿漉漉浸着雪水,头发、眉眼都被溯雪沾染的跟个白胡子小老头一样的崋崂时,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她的那只兔子。
只不过吃的太多,胖了。
崋崂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公主为什么会把他这个人认成一只兔子,但是托了这位小公主的福,崋崂得到了在北海池伺候的机会。
北海池就是小公主的宫殿。
那日里,崋崂被小公主揪住,他抱着怀里的小公主僵在那里,跟在小公主身后的老嬷嬷闻声过来,看到跟小公主黏在一起的崋崂,登时就变了脸,上来就要打,却被小公主的嚎哭声给唬住了。
“不打毛毛,不打毛毛……”平常人家的孩子在安平公主这个岁数时已经能跟大人对话如流了,但这位小公主却依旧连话都说不清,走路还要宫女搀着,也就爬起来快些。
若非这奶娃娃是公主,定是个被嫌弃的命。
但好在,这奶娃娃是个公主,即使宫女和嬷嬷们不愿伺候她,也要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伺候她。
崋崂太冷,他的身体僵的动不了,只能任由那小公主扑在他身上,声音软绵绵的哭。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脸上,融化了脸上的雪水。崋崂轻动了动被冻成紫色的唇,头顶豆大的泪珠滑下来,顺着他的面颊融化在唇角,他尝到一股咸涩的甜味。
真的是又咸又甜,又冷又暖。
拥着他的身体是那么暖,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带着甜甜的奶香。崋崂努力睁开眼,他看到小公主哭红了眼,揪着他的头发,声音抽噎着说话,“摸摸头,摸摸尾巴……”
崋崂想,他没有尾巴,这可如何是好?
幸好,小公主立刻就被抱走了,小宫女端着煮好的兔子肉来给她吃,小公主一边哭,一边说,“真香。”
因为小公主的执意,所以崋崂被调.教了一番,送到了北海池。
被洗涮干净的崋崂跪在小公主面前,不敢抬头。眼前裹成圆球的小公主在他面前蹲下来,奇怪的看他。
毛毛没有毛了,也没有尾巴了。
小公主有些失落,崋崂咬牙,从宽袖内取出用棉絮捏成的粗糙兔耳朵,戴在脑袋上,面色紧张的盯着小公主看。
小公主顿时大喜,毛毛长大了,她终于能骑着他了。
崋崂在北海池,被小公主骑了三年,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终于摆脱了这件羞耻的差事。其实这件差事比往常崋崂干的那些粗活好拿捏多了,只是这小公主年纪太小,尝尝骑着骑着崋崂就感觉自己背部一片濡湿。
好吧,年纪尚小,这能理解。
只是这睡觉都要抱着兔子的习惯却是不大好。太监被认为是污秽的东西,怎么可能上公主的床。
所以崋崂只能面朝下的跪在榻上,待小公主睡熟了,才能偷偷摸摸的下来。
有时候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崋崂虽已经习惯,但还是架不住下来后便僵直了腿脚,走路跟个木乃伊似得诡异。
小公主的日常很简单,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吃喝拉撒睡。
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即使这位小公子脑子有病,她也是皇城内最尊贵的小公主。只要皇帝在一日,她便能一直衣食无忧。
小公主不太会讲话,皇帝想尽了办法,最后却以失败告知。
崋崂被小公主揪着头发,跪在榻上,他看着小公主日渐褪去婴儿肥的小脸,想着小公主不是不会讲话,她只是不愿意讲话。因为她知道自己讲话跟旁人不一样,小公主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却外敏.感。
崋崂原本也是个寡言的人,但为了让小公主能讲话,硬生生把自己操持成了一个老妈子。每日里对着小公主絮絮叨叨的说话,说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效果还是有的,小公主愿意对着他笑了。
那日里,崋崂觉得冬日里最暖和的太阳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公主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撸撸猫,摸摸兔子,日子过的开心的不得了。
小公主的院子里有很多毛绒绒的小动作,大多是她从小厨房里救出来的。自从知道了小公主这个习惯后,送进北海池小厨房里头的东西都要被拔光毛才能进来,尤其是兔子,只能切成块。
这是近日里被提拔为小公主的贴身太监的崋崂公公亲自吩咐的。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一只兔子威胁到他的地位。
原本小公主是可以很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的,她可以嫁一个爱她的夫婿,不介意她的脑子,只喜欢她的单纯。
但是可惜,老皇帝身体不行了,那些牛鬼蛇神便都出来了。
彼时的小公主才堪堪及笄,作为老皇帝唯一的女儿,她自然是被那些世家子弟盯上了。
虽然小公主脑子有病,但她是皇帝的女儿,娶了便能平步青云。若能诞下一子,便是老皇帝的嫡亲外孙儿,还能竞争一下皇位。
崋崂近日里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公主身边,将人看的很紧。
除了北海池,小公主还喜欢很多花的御花园。在御花园里,小公主时常碰到些吟诗作对的世家公子。
小公主不懂诗,她甚至只能识得几个字。
当年崋崂陪着小公主读书习字的时候,他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小公主过目就忘,一行十目还没看明白。女先生放弃了,转而开始悉心教导崋崂。
崋崂被这位女先生的课业压的喘不过气,每当这时候,他看一眼身边晃悠着小短腿吃糕点的小公主,想着到底谁才是公主呢?
想完,他继续刺绣、练琴、学舞、插花……
小公主对诗词不感兴趣,她更喜欢花。后头,那些公子哥们就开始抱着毛绒绒的小动物和花来寻小公主。
崋崂跟小公主说,“公主,还记得奴才昨夜给您讲的故事吗?”
小公主惊恐的点了点头,立刻缩回自己欲撸猫的手,使劲拽住崋崂的宽袖,用力点头,然后躲到他身后,一脸惊惧的盯着那些公子哥们看,急切的想要拉崋崂回北海池。
崋崂却是没走,细细的安抚小公主。
那些公子哥们见机会来了,纷纷上前安慰。
小公主被围在里面,吓得大哭,回去后整整病了半个月。
因为这件事,老皇帝下旨惩罚了那些公子哥,并将小公主的婚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皇宫毕竟是皇宫,那些公子哥们皆是外男,频繁出入,其实其中也有皇帝故意放行的成分。
老皇帝想瞧瞧,自家的宝贝小公主到底会看上什么样的男儿。只可惜,小公主谁都没看上,反而还被吓病了。
崋崂看着瘦了一圈的小公主,虽然心疼,但心中却是欢喜的。
这是他的小公主,他谁都不会给。
不过哄小公主吃药却是件令崋崂头疼的大事。一开始,崋崂好言相劝,小公主不听不听不听。后来,崋崂搬出了蜜饯、糕点、兔子肉,小公主依旧不吃不吃不吃。
最后,崋崂没办法,捏着小公主的鼻子给她灌进去了。
真是操碎了他一颗老妈子的心啊。
因为脑子有病,所以小公主十分单纯,小时总是被身旁的宫女骗。
那时候崋崂还是小公主的毛毛,他就亲眼看到一个宫女用一块糕点骗了小公主一颗夜明珠。
“公主,这是不对的。”崋崂将小公主从背上抱下来,郑重其事道:“您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您想要什么,直接拿便是,不用拿东西换。”
小公主神色疑惑的盯着崋崂看,似乎不是很能明白他的意思。
崋崂转身,从正在玩球的白猫那里将球抢了过来,然后不负众望的被狠挠了一顿。
他将球递给小公主,满脸血痕的笑道:“您看,就是这样拿。”
小公主歪头,片刻后颠颠的奔出去,看到宫女手里新摘下来的新梅,踮脚伸手。
宫女一顿,往后一退,避开小公主的手,笑道:“奴婢替公主放到屋子里。”
小公主摇头。
宫女面色有些僵。这花她是准备给自己做香囊用的。好不容易从外头托人摘回来的,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给这个小傻子了。
宫女还欲用话哄骗小公主,那只被崋崂抢了球的白猫突然炸毛,对着那宫女就是一顿挠。
小公主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新梅,崋崂想,这样也行吧。这日后,崋崂就被迫在毛毛的角色上又多了一项隐藏技能。
背地里替小公主收拾那些不安分的宫女、嬷嬷。既然小公主收拾不了,便只能由他这个老妈子来了。
磕磕绊绊的将小公主养到这么大,崋崂看着冬日里的暖色,想着是时候了。
那年冬日,宫廷巨变,崋崂护着小公主龟缩在北海池一角,低调做人。直至两年后才得到来自陆生谦的消息,在陆重行的一手安排下,带着那瓶黑寡妇上路了。
……
塞外羯族,冰雪寒地,遥遥行来一辆半旧的青绸马车。
马车驶入城池,寻到一处客栈,堪堪停下便有小二前来牵马,“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沾着溯雪的半湿马车帘子被掀开,身形纤细的男人穿着厚实的大氅,怀里托抱着一个睡得安稳的女子,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女子身形纤细,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的暖暖乎乎的被男人用大氅盖着,趴在男子肩头,藕臂圈着男人的脖颈,小脸晕红,压着青丝,睡得十分踏实。
小二愣在当场,盯着安平公主看直了眼。
塞外羯族的美女大多身形高挑,五官深刻立体,瞧着十分有侵略性,哪里像这位男子怀里托抱着的这位姑娘,一看就是鱼米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娇儿,那肌肤,那相貌,活似个玉娃娃般的软和。
干干净净的纯澈,让人瞧着就觉心底里舒服。
站在马车旁的男人身上不太干净,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身上的衣裳也半旧濡湿。但他怀中的女子却被收拾的极其精致,单从那柔顺的长发,白腻的肌肤,还有精心搭配的耳环头饰可以看出来,这定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会来他们塞外这苦寒之地
“住店,送些饭食上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自己头上的毡帽取下盖到安平公主头上,盖住她的脸,什么都不露出来,然后抬步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里头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位客人,看一眼进门的男人,然后不甚感兴趣的转过了头。
“崋崂……”正在这时,原本趴在崋崂怀里的安平公主突然就醒了,她攥着崋崂的宽袖,声音嗡嗡的带着娇软的委屈,“我要回家……”
在崋崂的耐心教导下,安平公主终于从一开始的“我要回宫”改成了“我要回家”。
崋崂安抚的替安平公主将滑落的毡帽戴好,然后转头朝身旁正在用饭的那些客人们看过去。
只见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都因为安平公主那几声软绵绵的叫唤给勾了过来,正直直的盯着崋崂怀里拱出的那块,面露探究神色。有些男人甚至因为吃了酒,所以脸上竟显出几分垂涎。
崋崂面色不变,转身上了楼。
小二哥在前头引路,看崋崂护怀中女子护的那么紧,有心提醒道:“这位公子,咱们城里头近日里不安生,常闹匪患,您可仔细看着些。”这么个貌美的小娘子,若是落到那些匪患手里头,啧啧啧。
崋崂默默点头,从荷包内掏出碎银赏给了那小二。
小二欣喜的去了,片刻后殷勤的端来饭食和热汤。崋崂又赏了他一块碎银子,问道:“此处离羯族皇城还有多远?”
羯族先前只是一小族,附庸于匈奴,直至半年前才异军突起,脱离匈奴政权,甚至意欲吞并匈奴,成为与羌族并列的塞外强族。
只是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匈奴如今虽势弱,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羯族若想一口吃掉匈奴族,还是有些异想天开。
再加上如今羯族老王疾病缠身,那几位皇子皆使出浑身解数意欲谋得王位,内忧未除,哪里还有空去管什么外患。
如今的羯族真真可谓是一团乱。但崋崂明白,只有趁着此刻的混乱,他才会有胜算。
崋崂将身上的大氅褪下,拨明了炭盆,将刚刚醒过来的安平公主放到榻上。
“冷……”安平公主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水眸,不肯从崋崂身上下来,八爪鱼似得黏着他。
崋崂看一眼那床榻,确是湿漉漉的浸着一层阴冷,像是许久没晒洗过了。小公主很娇气,崋崂叹息一声,起身先躺了上去。
安平公主挂在崋崂身上,乖顺的任由自己的随身小太监替她脱掉罗袜和绣鞋。
“崋崂,回家。”安平公主委屈的噘嘴,觉得这地方太冷了,也没有好吃的糕点,她不喜欢。
“马上就能回家了。”崋崂轻抚过安平公主那头柔顺长发,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眷恋。
即使风吹日晒,路途遥远,崋崂也将这小公主照料的很好,依旧精致的很。
这时候的崋崂就会庆幸,幸亏当年他照料这小公主时并未假手他人,就连饭食都因为嫌弃小厨房做的不合小公主胃口而亲自操刀。才能在这苦寒之地还将小公主养的依旧白白嫩嫩的。
“可是我想现在就回去。”安平公主转头,撑着身子看向崋崂,小嘴噘得高高的,红润润的就像是新鲜欲滴的樱桃。
崋崂面露难色,声音越发温柔,“可是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贸然启程,伤了身子该怎么办?”
“会生病?”安平公主小心翼翼道。
小公主知道,生病了就要喝药,那药可苦了,她一直都不喜欢。而每当她不吃药的时候,崋崂就会变得可凶可凶了。所以小公主不喜欢生病。
“会生病。”崋崂点头。
小公主妥协了,但提出了要求,“我要捏尾巴。”
崋崂面色微僵,片刻后道:“只能摸,不能捏。”
小公主有些犹豫。那尾巴捏起来才好玩呢,会自己跳。
“捏了会坏的。日后便不能再玩了。”崋崂哑着嗓子说完,触了触小公主温热的面颊。
小公主点头,满脸期待。
崋崂叹息一声,解开了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