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涵说的确实在理,她的策划案其实每次也都挺成功。奚幼琳听过一会儿便点了点头,一旁她的店长今越拿着支笔,在膝头的平板上圈圈画画,不时提出点观点建议。
平常这种时候,其实卫真灼的发言也会很多。但今天奚幼琳却发觉卫真灼有些沉默。
陆清涵也发现了这点,不由得在会议中频频问她问题,企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一些。
一场简单的初期会议很快就在一小时内结束,陆清涵传递了大框架,接下来的事就是两方店长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于是陆清涵收起资料取下眼镜打算离开会议室时,卫真灼就已经和今越商量了起来,两人拿着各自的平板比对想法,约好了下一次双方单独开会的时间。
一旁奚幼琳倒是始终没什么意见,眼下她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便有些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盯着自己指尖出神。
“小姨。”近旁忽然传来了祁心的声音,奚幼琳立刻回过神,抬起眼眸。
“小姨,你怎么来了。”祁心身上穿着书店员工的制服外褂,手里正抱着一摞书,面上笑眼弯弯:“好久没见你来过这边了。”
“嗯。”奚幼琳闻言下意识扫了卫真灼一眼,心不在焉答道:“来开会,待会儿就走。”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眯眼,眸底笑意一转,看向祁心明知故问:“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学校下课了?不是住宿舍么,学校离这儿这么远晚上回去方便吗?”
卫真灼这会儿已经商量完了事,和今越各自整理起了资料。眼下她见奚幼琳正和祁心说着话,便合起膝头的笔记本将转椅转个方向看了过来。
“嗯……”祁心倒也没想瞒着奚幼琳,便如实答道:“这段时间我住卫姐姐家,书店这个月比较忙,新员工对很多事好像也还没熟悉到位,我就来搭把手。”
“哦。这样啊。”奚幼琳语气听不出喜怒,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打算住多久?”
祁心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想了会儿:“可能……到六月吧。忙过了我就回宿舍。”
奚幼琳玩着手指,状似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行。那等我房子装修好了就告诉你,到时候你搬回来住。”
“好。”祁心笑得甜甜的:“谢谢小姨。”
奚幼琳摆摆手表示无须在意,随后站起来准备离开会议室。但转身间,她就忽然瞥见一旁卫真灼似乎正打算上前来和祁心搭话,不由得便又伸手拉住了祁心,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嗯?”祁心面上仍是笑眼弯弯,见状只歪歪头疑惑地发出一声问。
“心心,你知道吗,”奚幼琳回过身,伸手指向后面的卫真灼,“她比我大三岁。”
“……啊?”祁心有些懵,先是下意识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嗯……现在知道了。”
奚幼琳到这里也笑了,眼波一转看向卫真灼,扬了扬下颌:“所以她比你大十二岁,都一轮了。你得叫她阿姨。”
“……”卫真灼听到这里,就知道奚幼琳到底是在在意什么了。可才年长十二岁哪里就至于叫阿姨?她不由得无奈地翕了翕唇,想要开口反驳。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祁心就先开了口:“……但是,十二岁也不是很多吧?卫……姐姐看起来,就是该叫姐姐嘛。”
“这有什么。”奚幼琳不以为意:“你都叫我小姨了。她比我大,你叫她一声姨又能有什么不合适。”
“……”这么一想,祁心还真是挑不出毛病。于是她憋了半天只好闷闷应了一声:“……哦。”
真是奇怪。祁心在心里默默想着:分明从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是叫卫真灼作姐姐,虽然当着奚幼琳的面直接这样叫的时候比较少,但到底也还是叫过的,怎么偏偏今天奚幼琳就计较起来了?
祁心自然不会知道具体原因,这会儿也就只有卫真灼知道奚幼琳到底在针对什么。
脑海里又浮现出某个时刻奚幼琳绯红微赧的脸,其中风情就像是捉不住的飘絮一般一闪即逝。卫真灼微微闭眼静默了会儿,干脆也就由着奚幼琳去了,摇摇头不再反驳,自己离开了会议室。
奚幼琳见她离开便轻轻哼了一声,等上一会儿后也带着今越出了会议室。
趁着离开书店下台阶的空隙,一旁始终存在感不强的今越忽然就开了口:“老板。”
“嗯?”奚幼琳扫她一眼:“怎么了。”
“您和卫老板……闹矛盾了?”今越观察力强,这一个小时的会议里她多次注意到自家老板反复瞪了卫老板几次,而卫老板也好几次若有所思地瞟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今越总觉得两人一来一往虽然并不直接对视,却还是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感觉在里面。
奚幼琳没想到今越开口就问了这么句话。她闻言就微微蹙起眉,盯住今越:“怎么这么问?”
“您二位今天……”今越被奚幼琳的眼神看得没来由心里发虚,后面的话渐渐也就不知怎么给吞了回去。
她在奚幼琳这家店里当店长已经有了将近两年,自从她入职以来,自家老板和隔壁老板的关系在她眼里就总是比较怪。
——说亲不亲,说疏却又不疏。有时候半个月也不见一次面,再见时连普通朋友间的一句问候也没有;有时候为了活动几乎天天都待在一起,一天里为了大大小小的事能拌上
十次嘴,却到底又有些旁人所不及的默契。
以今越这个敏感的旁观者视角看来,这两个人不知曾经是否有过什么过节——平日里好像总是在刻意疏远彼此,却又因为某种神秘的关系在不断地互相推离又靠近。
有时候像是朋友,有时候像是陌生,来往时似乎总只是客套地逢场作戏,却又似乎不那么普通。总像是要发生些什么矛盾,却又到底还是隐忍。
实在是奇怪——难道她们其实是仇人,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保持和睦?
今越愈想愈是不解,再次陷入了一个几年来都没想明白过的死题。
其实奚幼琳有时挺烦卫真灼说这些的——明明卫真灼才是店里最大的老板,本人也很有经商头脑,就算陆清涵曾是卫真灼的伯乐又怎样?她都多大人了,至于什么事都要去问一个教文学的大学教授?
衣料柔软颜色偏深,穿在卫真灼身上便很自然地勾勒出了她骨感的肩部线条,衬得周身气质不知怎么带了些纤弱,让人见了就无端想上前去拿捏一番,漂亮得诱人。
奚幼琳扫她一眼就默默错开视线,选择性地看向了另一边坐着的陆清涵。
她将资料递给身后跟着的店长今越,随后便面色如常地朝卫真灼走了过去:“哦,卫老板。”
而经过这些年的接触,奚幼琳渐渐便知道了陆清涵其实算是这家书店的二老板,同时也是本地名校懋陵大学的教授,和卫真灼的关系顶多不过是前后辈,并未沾亲带故。
卫真灼似乎相当尊敬她,平日里但凡碰上些大的决策,奚幼琳就总能听见卫真灼说“可以,但我得先回头问问清涵姐”,又或者是“清涵姐觉得不行,我们得再考虑”。有这两句话,活生生就能将一个马上可以做出决定的事多拖上好半天。
两人的指尖只是极轻地互相碰了碰,连彼此的温度都还没来得及感知。
卫真灼收回手后便看见奚幼琳拉动座椅,顺了顺裙摆坐在了她身边。
“陆教授好啊,今天没课吗?几天没见还是这么精神。上次活动很成功,真要多谢您的好主意了。”
好在陆清涵并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见人已经到齐,便直接拉上了小会议室的玻璃幕门,开始按着资料讲她的新活动策划。
“好消息是到上个月为止,我们两家都同步开发出了线上小程序。奚小姐这边的是咖啡馆,外卖功能会在附近大学城一块比较吸引人,而我们书店的线上打折、送书到家功能也比较实用……”陆清涵对两家店的营业倒是十分了解,拿着资料说话时的感觉就和平日里给学生上研讨课时差不多,做派利落且干脆:“平时我们两家的合作基本都是在线下,可既然我们的小程序已经做好了,我建议就可以开展线上的合作……”
奚幼琳和卫真灼之间私下的小矛盾其实真的很多,这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奚幼琳就走向了陆清涵,伸手接过资料和她寒暄几句:
她看着对方抬起的眼眸,不由自主便被她身上纤弱骨感的气质带走了点注意力,下意识已经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卫真灼抬眸看了她一眼,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略显冷淡地点头,又一触即离地和她握了握手。
陆清涵闻言便抬头,朝奚幼琳笑了笑,也礼貌地回了几句话。两人算是工作伙伴,尽管不熟却也还是有一套固定的交际模式。
于是客套地聊过几句后,奚幼琳最终还是不得不去看卫真灼。
奚幼琳今天穿了件浅色无袖裙,设计里的褶皱感和层次感都很足,却唯独领口相当低。
卫真灼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便别开了脸。
她应该是敷过了,又或者是仔细上过了遮瑕吧。卫真灼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资料,脑海中又回想起早晨时奚幼琳胸口的那些刺眼红痕,一时心猿意马。
对方正戴着副金边眼镜翻资料,神情专注带着点干练,一如既往的容貌气质皆好,却让人无从凭外貌判断年纪。
其实不论长相单从气质上看,陆清涵似乎比她和卫真灼都要大上很多,奚幼琳并不能确定她的年纪,只是一直觉得她或许是三十出头,又可能是即将四十。平心而论,这位陆教授其实生了一副难得的好样貌,气质上也有着和卫真灼十分相似的内敛沉稳,因此最初时奚幼琳也一度以为她是卫真灼家的什么亲戚。
下午时奚幼琳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卫真灼今天穿了件高领七分袖的宽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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