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宁听她们说了几句后,一时却有些犹豫地朝奚幼琳问道:“姐姐和我一起走吗?我想让姐姐陪我去。”
小崽子话语里的眷恋和不舍都快溢出来了,卫真灼听着,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只是徐攸宁初来乍到的雏鸟情结,最终便忍着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哪想到奚幼琳回了几句话后,徐攸宁就忽然幽幽叹了口气,撑着脸有些忧愁地看着奚幼琳,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姐姐,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口,在座其余三个人都呆住了动作,偏生徐攸宁自己像是无知无觉,兀自出了会儿神后就忽然一改前态,语气非常笃定地又道:“对,姐姐,我就是喜欢你。”她说着甚至伸长了手握住了奚幼琳的手,模样颇有几分认真。
祁心不敢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意思,一时只感觉到自己喝下的那口饮料噎在了胸口,让她差点没哽死。
而奚幼琳和卫真灼面上的表情则显得镇定很多,两人只是动作停住了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反应。
一段长如世纪的沉默过后,奚幼琳始终也没有答话,最后居然直直看向了卫真灼。
卫真灼迎上她的目光,眼底带了一种非常震惊的情绪。奚幼琳几乎立刻就能读懂她的意思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和“怎么会有这种事”。
奚幼琳深感无辜,一时也无奈又无措地看了回去。卫真灼抿着唇,无声对视间眼底的情绪也渐渐转成了平静,两人居然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开始了眼神交流。
祁心默不作声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搞不懂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她只觉得自己此刻真的不应该在这里,她宁愿原地消失——面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股非常诡异的尴尬气息。
就这样沉默着,徐攸宁静静地等了会儿,最终不由得有些疑惑地朝奚幼琳说道:“姐姐,怎么了?”
“嗯?”奚幼琳只好当做刚才没听过她说的话,抿唇笑了笑:“什么?”
“我喜欢你,”徐攸宁相当耿直又热情非凡,说出来的话全都是一记记直球,“你喜欢我吗?”
看着眼前小朋友这个样子,奚幼琳不由得忽然也明白了卫真灼当年对自己的看法。确实是幼稚又鲁莽,令人感到啼笑皆非、不好应对。
于是奚幼琳有些羞愧地扫了卫真灼一眼,随后抽回了被徐攸宁握着的手,尽可能温和地回答:“喜欢你,和喜欢心心一样喜欢。”
“心心……不是你的……外甥女吗?我不是这种喜欢,我是想让你做我的女……”
“——啊!”徐攸宁还没说完,祁心就忍不住伸手将自己那杯刨冰打翻,顶着胸前一片冰水匆匆起身:“不好意思,我去换一下衣服。”
她这样飞快又小声地说着,而后就逃似的一闪离开了卡座。
奚幼琳现在可没心思管她,一时只是颇有些头疼地再度和卫真灼开始了眼神交流。
徐攸宁忍无可忍,轻轻拍了拍桌子提醒她道:“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嗯?”奚幼琳此刻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卫真灼身上,她甚至恨不得直接把卫真灼拉出去躲开这个场面:“我们没说话吧?”
“这个,你们的眼神。”徐攸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得见,你们两个眼睛里的话都快说出声了。”
这倒是非常形象。奚幼琳心里登时不好意思了起来,可面上却还是粉饰出一片平静:“是吗?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卫真灼也跟着道歉:“抱歉。”
徐攸宁见奚幼琳这个反应,也已经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感受,一时却仍旧坚持不懈道:“我知道姐姐可能还不喜欢我,但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
小朋友倔强起来还挺坚定。奚幼琳头疼之余不忘耐心开导她:“你可能会错意了。我也喜欢你,就是对妹妹那种喜欢,你应该也只是这种程度的喜欢我。”
徐攸宁咬着吸管摇头,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卫真灼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又不好再和奚幼琳对视,一时便拿出手机来假装不在。
而点亮屏幕后,她就看见了陆清涵的消息。
这简直是及时雨。卫真灼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朝徐攸宁说道:“攸宁,你妈妈回来了,可能还四十分钟就到高铁站,我们去接她?”
徐攸宁对妈妈的关注度永远高于一切,奚幼琳登时就被她放到了脑后:“真的吗?我去!”
卫真灼松了一口气似的站了起来,回到休息室将制服裙换了下来还给奚幼琳,随后就拿上车钥匙带着徐攸宁走出了咖啡厅。
一场气氛相当奇怪的晚餐到这里才算全然结束,奚幼琳看着卫真灼玻璃窗外的身影,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难免一时有些恍惚又有苦难言。
她此刻算是完完全全理解了卫真灼当时的心态,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奚幼琳本人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因此她能很清楚地认知到徐攸宁这个孩子或许是鲁莽草率又自我了一些,但肯定还是没有什么坏心思。
这样想来,她的拒绝可要比卫真灼当初那个温婉了许多。
奚幼琳想到这里,忽然又有些愤愤难平了起来:卫真灼这个人,可真是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奚幼琳(手里拿着卫真灼还回来的女仆装):卫真灼这个人可真是讨厌!
(说完低头猛吸一口衣服):啊真香!
以上胡言乱语,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攸宁听懂了这句话,登时有些腼腆地“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的奶昔吸了一口。
奚幼琳和徐攸宁也在。
“今天人很多啊。”祁心装作没有察觉到奚幼琳和卫真灼之间的奇怪气氛,强行找出了个话题:“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这么多人?”
于是她想到这里就很直截了当地白了卫真灼一眼。
徐攸宁闻言居然认真考虑片刻,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妈妈……今天晚上回来,明天我跟着妈妈。”
“也是。”祁心点点头:“妈妈第一重要。”
奚幼琳为人其实很温柔,虽然很多时候嘴上说的话不怎么中听,做出的事却还是十分体贴。这几天她虽然对徐攸宁缠人的态度有略微抵触,卫真灼也能看出她还是对徐攸宁关怀有加。
就像今天这顿晚餐——奚幼琳察觉到徐攸宁这几天吃不惯陵市本地口味的餐点,就特意预定了食材,下厨给她亲手做了一道原汁原味的家乡餐。
奚幼琳见她这般落寞,难免心里生出些对小辈的怜惜来。
她询问的语气十分诚恳,一时险些让奚幼琳认为卫真灼是她花钱雇来的员工。这样一瞬的愣怔与想象过后,奚幼琳就态度随意地回答:“行,随你便。”
——她本来也没想过真的就能劳烦卫真灼整天给她端盘子。
经过好几天的接触,眼下奚幼琳和徐攸宁已经有几分熟络了,于是在听到“妈妈”二字后,奚幼琳就带了点关切地朝徐攸宁问道:“你妈妈今天联系你了吗?有没有说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联系。”徐攸宁又有些沮丧了起来,无精打采地撑着脸:“不知道什么时候。”
卫真灼见状不明所以,只能有些迷茫地想着:她又生气了吗?
……
一时四个人吃起了晚餐,席间各怀心思。
以她对卫真灼的了解,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卫真灼打个电话过去问陆清涵什么时候回来,就一定会得到回复。甚至往更过分了想,别看陆清涵今天一次都没联系徐攸宁,但她和卫真灼之间的联系肯定是没断过的。
这样想着,奚幼琳忽然便替徐攸宁打抱不平起来——亲生女儿的地位竟然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卫真灼的人缘已经好到了阻碍家庭和睦的程度了吗?
徐攸宁对此自然相当感激,饭前高高兴兴地拉着奚幼琳的手说了好多话。
卫真灼就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从头到尾安安静静,什么都没说。
晚餐过后,卫真灼给陆清涵发了条消息问什么时候回,而在等待回音的闲暇时间里,她就想起什么似的松了松脖子上扣紧的颈圈,看了一眼对面奚幼琳:“幼琳,我晚上得带攸宁去接清涵姐,晚上就不在你们这儿了,行吗?”
她这话音落下去后,一时不仅奚幼琳没理她,居然连卫真灼也没有答话。倒是旁边徐攸宁接过了话头,口音生涩地回答:“放心啦,你们这些服务生这么可爱,明天来的客人肯定更多。”
祁心十分感激她的回应,登时便笑眯眯的靠近了她一点,热情道:“这么说来你也很可爱啊——明天要不要一起来玩儿?”
白昼的工作结束后,祁心带着卫真灼一起在店里吃晚餐。两人从后厨端了点东西,坐在了咖啡厅角落的卡座。
不管发生了什么,谁先紧张谁就是输了——共同经过了这么多尴尬事后,这个道理卫真灼和奚幼琳都深谙于心。因此无论怎样,两人这一整天里都在彼此面前维持住了云淡风轻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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