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一排长刀猛地挥下,十来颗人头滚滚落地,在满是血污的青砖地上滴溜溜的转着。
“咕咚!”
县衙门前被特意搬出来的大案后面,金泳太再也把持不住,眼一翻连人带椅栽倒在地。
楚凡瞟了一眼晕过去的县太爷,扭头朝看着自己的赵海扬了扬下巴,后者手一挥,又一批新兵拖着挣扎哀嚎的团练营营兵走了上来,继续练手。
县衙门前的这个小广场目下已经变成了修罗场——朴正祥以及他家里的成丁总共五个人已经被高高挂在广场中央的刁斗上,随着海风吹拂微微摆动着;刁斗下四五十具无头尸体整齐地倒成了一排一排的,而那些或狰狞或灰败的人头则滚得到处都是;广场上的鲜血早积成了几个小血泊,刺鼻的血腥味浓厚的似乎连海风都吹不散。
庚字哨三个小队荷枪实弹分守着广场的三个出口,有条不紊的轮换行刑——团练营的俘虏里,凡是参加了进攻牛岛的,统统被挑了出来,总计约有小两百人,正好让这些新兵们见见血。
至于金泳太,楚凡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作弄他——这是为了打破手下对王法根深蒂固的畏惧而故意为之。
楚凡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这样的场面告诉这些一向循规蹈矩的辽东流民们:只要手里有枪,我们就是王法!
广场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大街上,隔着百步之外聚满了人,就连两旁的屋顶上都有人小心翼翼地趴着,目光聚焦在修罗场般的广场上。
此时已是中午,经过清晨时分的扰乱与骚动,旌义县城已经恢复了平静——庚字哨在清理完除东门外其余三个门的守兵后,全部集中到了广场这里。
没有人骚扰,旌义县的居民们自然就安定了下来;先是有零散的人影隔得远远地张望,见这些明人站着一动不动,便有胆大的渐渐靠拢过来;不过他们靠拢到了百步左右便不敢再向前了——庚字哨可是鸣枪示警了好几次。
团练营的这些营兵大多是本地人,聚拢的人中有好些都是营兵们的家人或朋友,每砍一批人,便能听到人群中发出悲鸣或是惨叫声,继而引发一阵小小的骚动。
终于,在这一批营兵被带上来以后,有人忍不住了!
“嗷”的一声怒吼后,南边大街上,一个扁平脸、塌鼻梁,典型朝鲜面孔的汉子挥舞着手中的柴刀越众而出,朝广场扑来。
在他的带动下,人群中又陆续挤出来十来号人,跟着他身后冲了过来,而他们身后的人群也因此骚动起来,呼喝的声浪陡然高了起来。
“砰砰!”
“砰砰!”
沈腾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射击的命令,排成三排的南面小队中立刻响起了一阵阵排枪。
像旌义县这种小县城,即便是直通城门的大道也相当的狭窄,这无形中就大大增加了排枪的威力,那些冲击者们在横飞的铅子儿面前一排排栽倒在地。
不过,积累了一上午的怨气和仇恨却让这些人们失去了理智,顶着铅子儿潮水般向上冲。
南边一动,东西两个方向的人也骚动起来,很快便有人带头发起了冲击,两个方向上的小队当然也就马上排枪伺候。
爆豆般的枪声中,一团团淡青色硝烟接连不断的爆出,和空气中浓厚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混杂在一起。
即便有了排枪的打击和阻拦,冲击者们还是来得很快,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跑得最快的就已经冲到了距离小队三十步远的地方。
“手榴弹预备……扔!”
沈腾不慌不忙地下令道——自打码头之战甲字哨的战后总结被传阅了之后,三十步被确定为死线;但凡敌人越过这条线,就该用手榴弹来解决了。
“轰!轰轰!”
广场三个方向的大街上,陆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炸裂的橘红色火团和横飞的铁片石子儿让狂乱的声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尖利高亢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砰砰!”
“砰砰!”
排枪再次响起,驱赶着那些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冲击者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一如刚才他们潮水般冲上来。
许久,硝烟散去,三条大街上已经变成了血肉胡同,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和血泊中蠕动的伤者,飞溅的鲜血和碎肉残渣把两侧的店铺民居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黑红色。
楚凡扇了扇飘到跟前的硝烟,扫了一眼血肉胡同后,目光又回到了广场上跪着的十来个营兵以及他们身后有些愣怔的新兵身上。
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了的——在人家的地盘上杀人,没有反抗才怪了。
不过即便是屠杀平民,他也不会感到一丝愧疚——前世的他就对狂妄自大到了极点、恬不知耻抢人祖先的棒子没什么好感。
这一世又是棒子惹他在先,那就怪不得他要杀人立威了——只有通过滚滚的人头,才能让济州岛上这些棒子们知道畏惧,以便顺利实施下一步巩固牛岛防卫的计划。
杀人立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着众人的面一排排砍脑袋;如果有人不服还要跳出来,那就只能让火铳和手榴弹说话了。
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些棒子的复仇和反抗之火彻底浇灭!
刀光一闪,又是十多个脑袋滚落尘埃,楚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面沉如水的沈腾,继而和身边同样面沉如水的刘仲文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由会心一笑。
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目光中的含义:这个沈腾很不错,沉着冷静,是颗好苗子!
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却不知道远在两百步外,旌义县唯一的三层楼房,也是县里最好的酒楼上,一个戴着高高的朝鲜冠、身上青色周衣和巴基穿得一丝不苟,就连脚下紬鞋都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中年男人,深深吸了口气。
他从大清早就站在这里了,这些明人如何绑架了县令、如何吊死朴正祥一家、如何从容不迫的行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刚才那一幕短促而惨烈的屠杀,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似乎对于这些明人的战斗力颇为意外。
让人不解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朝鲜人应该有的愤怒和仇恨,而是充满了欣喜、亢奋以及——期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