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每句话好像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但每句都没点起来,就在他这呛人的语气中,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用一种诡异的形式闲聊着。
惟公卿绝对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他和江沐躺在同一张炕上聊天。
简直是匪夷所思了。
聊着聊着下身的热度就被他忽视了,惟公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这屋子最后静了下来,两个男人先后进入了梦乡。
……
午夜。
惟公卿突然爬进了江沐的被窝。
睡梦中的男人唰的睁开了眼睛,完全不像刚刚睡醒。
“你干什么?”
因为热,惟公卿的内衫都解开了,虽然没脱-掉,但也只是挂在肩头,随时都能掉下去来个春光乍泄。
当一个人半-裸着爬进另一个人的被窝,这用意不言而喻了。
江沐的眼中透着冷意,可惟公卿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臂紧贴着惟公卿的身体,而那手,正好对准他胯间的位置……
江沐眯了下眼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惟公卿半张脸都在被子里,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在外面张望着,他看了两眼又缩了进去,脑袋干脆埋在了江沐的肩膀与枕头之间。
纵使江沐眼力再好,也不可能看到他被子下面的嘴,他想把手抽出来,可惟公卿却抱的很紧,江沐皱着眉头道:“写出来。”
他这么一说惟公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他看不到,紧抱着他的胳膊,惟公卿也不管是哪儿,伸手就写。
他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遍。
江沐就觉得自己的肚皮一沉一沉的,惟公卿写完之后内衫都被他拽开了,他衣衫不整的跑进来,又把他弄的衣衫不整。
“没听到。”江沐冷冷道。
‘不可能啊……’惟公卿嘟囔着,又在他肚皮上写了一遍,要是江沐能看到他的表情,一定会更加嫌恶,这人要换成逝修,这会儿他一定被他嘲笑的体无完肤了。
“到底怎么了?”江沐有些不耐烦了。
‘你就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啪嗒啪嗒的,像是什么东西在走路,水淋淋的……’惟公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一个巨大的鸭子,带着满身水和笨拙的身体往前走,每走一步就发出个带着消声的声音。
“没有。”江沐再次否决。
他这么一说,惟公卿更紧张了,他抱着他的胳膊快贴贴到他身上了。
江沐的内衫被他拽的半个膀子都快掉出来了。
‘你说……是不是有鬼啊?’惟公卿一直怕鬼,前世就怕,不过那个年代就算是有鬼他也看不到,可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邪灵兽,仙藤的,还有个不知道是什么变的闻彻,再来只鬼他一点都不怀疑。
有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惟公卿亏心事太多,杀的人太多,所以他怕鬼。
“你怕这个?”
惟公卿狠狠点头,这时候,那声音已经来到了门口……
就在他们门外。
江沐的胳膊快被他掐断了,衣服也差不多快被扒掉了,惟公卿干脆缩到了被子里面……
他写:来了。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还不是见了鬼,而是屋子里两个人,只有人能感觉到鬼的存在。
第一一五章惊魂之夜
惟公卿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但那脚步声却是冲着他们过来了,在那声音走到屋子中央时,江沐的彻底被他扒下来了。
江沐几次想把手抽回去,都被惟公卿的蛮力阻止了,人在害怕时力量能超过自己本身的几倍,他还是第一次在力量上战胜江沐,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惟公卿发现恐惧原来可以分成好几种。
这和见到闻彻时的怕不同,那种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而这个只是单纯的害怕,就像是有人怕狗,有人怕蛇一样。
反正随便江沐怎么看他,他就是怕鬼。
脚步声一停下,惟公卿就觉得这屋里空气湿度大了很多,就连这蓬松的被子都觉得有些发潮,他好像还闻到了一股青苔味儿。
他一个劲儿的推江沐,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感觉的到么……
那男人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惟公卿真想钻出被子看看他是不是强装镇定其实已经被吓昏了。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贯穿耳膜,惟公卿的头皮蹭就炸了起来,在他爬到江沐身上之前,后者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被子突然被掀起,惟公卿连眼睛都没挣就继续去揪离开头顶的被子,等他重新裹好后,裸-着上身的江沐已经半蹲在枕头前,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
屋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江沐看了眼那正在瑟瑟发抖的被子,直接放了个聚灵阵法。
白光骤然闪过,屋内霎时间亮如白昼,原本空无一物的屋子中央,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对着火炕……
那女人穿着件藏青色袍子,没有腰带,直上直下的罩在身上。
她浑身湿透,面料紧箍着身体,里面的肉都快包不住,特别是胸口,马上就有撑开的架势。
女人那头湿漉漉的长发纠结着,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惨白的头皮。
浮肿的脸像泡水的满头,看不到眉毛,倒是眼窝的地方成了两个窟窿,由于皮肉肿的太高,根本就看不清眼睛的模样。
女人嘴唇青紫,伸出的舌头同样是紫色的。
她就这么阴森森的对着火炕,觉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手里还抱着个婴孩儿,那孩子半岁左右,虽然还在襁褓之中,但已经长结实的胳膊腿直接从襁褓中蹬了出来,犹如藕段般一截一截的,不过和女人一样,整个都肿起来了,又白又脬,像是一指头下去就能压出水。
那婴孩儿侧着个脑袋看江沐,混沌的眼珠子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窝里掉出来,可能是江沐的表情太过可怕,那孩子一张嘴,哇又嚎了一嗓子,这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惟公卿在被子里干脆缩成了个团。
这光也就短短一瞬,快如闪电,那女人的样貌清楚的映在江沐眼中,又在眨眼之间消失于黑暗中。
这感觉就像下雨阴天,雷鸣闪电之下,一抬头看到个人站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一样。
换做是谁都会吓一跳,惟公卿要是看到了,这会儿怕是都能叫出声儿了。
江沐又看了那团被子一眼,聚灵阵法再次亮起,不同于刚才,这次那光从屋子四角慢慢聚向女人刚才站着的地方,这光很微弱,和萤火虫差不多。
光在中央停住,从湿漉漉的脚开始,女人的身体又露了出来。
江沐这身体和常人无异,双眼也看不到人间之外的东西,不过但凡与灵有关的,只要他放出相应阵法就能够看清。
包括鬼物。
与其说是眼睛的变化,不如说是阵法填充了灵的身体,让他能够‘看到’。
所以不止是他,所有凡人都看的到,也听的到。
江沐冷眼看着那狰狞女鬼,道,“收起你的凶相。”
那女人声音嘶哑的说了声是,膨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那衣袍终于变得宽松,垂直落下了。
其实女人并不胖,她属于身材娇小型的,让她如此的原因,怕是和她的死因有关。
就算她不用自我介绍,江沐也知道她是溺死的。
看着那张即使恢复也过于湿润的脸,江沐冷声道,“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地方也敢闯。”
大洹皇族有驱灵之力,既能驱除邪灵,这低等的鬼灵自然也不在话下。
被驱灵之力驱散的鬼灵,就直接抹了元灵,消失于三界,别说轮回,连个渣渣都剩不下了,这等于这元灵从未出现。
所以鬼物都是避着他们的,江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鬼物直接找上门来。
那女人一听这话,直接就是一哆嗦,她紧抱着怀里的婴孩儿,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她这一动,黄土地面上溅的都是水滴,江沐皱眉看了眼,“本王不管你们生前恩怨,有保冤屈也不要找本王来诉,放下执念,快快归了地府,投胎去吧。”
他这驱灵的本事,不是用来连接人鬼两界,更不是帮这些鬼物完成什么未了心愿的。
在他没动手之前,他让这鬼好自为之,不要来扰他。
可是那鬼并没有走,她抱着孩子磕了头。
“王爷,除了您,没人能帮得了我,您要驱了我也无所谓,但求您救救孩儿的爹,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就这么都死了啊,孩儿的爹还有救,王爷求您帮帮我们,求求您。”
惟公卿还蜷在被窝里,外面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他不知道江沐竟然还有和鬼对话的本事,他就知道,那家伙明明察觉到了有鬼的存在,却和他装作没事发生……
不过,那江王爷不管对人还是对鬼都一个态度,公事公办,不讲情面。
“本王主了,不管。”江沐不会和这些低等鬼物多费口舌,既然对方冥顽不灵,这驱灵阵一放,他就准备继续睡觉了。
不过在阵法碰到那女人之前,还保持着磕头姿势的女人飞快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们被邪灵珠控制,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江沐一顿,手一扬,将灵力收回。
“你说什么?”
女人抬起脑袋,她知道江沐这事儿一定会管,不管她也不敢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找他。
“村里的年轻人都被邪灵珠控制了,他们跑到外面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什么事儿都做,他们做的越凶,邪灵珠的邪气就越强,他们的本事也越厉害。”
这些重华早就说过,不过江沐没有打断,他让她说的再仔细一些。
“我就是这家的媳妇,我家男人也是其中之一。”
她正是老头所说,抱着孩子回娘家的女人,不过看这样儿,这娘家是没回去。
“那天他突然说要出门去上工,我瞧着他有些不对劲,就想拦着,可是他打了我一顿,什么也不说就走了。我一生气,就打算回娘家去,可是没想到……”
她根本就没走出这个村子。
“我越想越气,哭哭啼啼的到了村口,没想到孩儿的爹还没走,就在那恶狠狠的看着我。我问他到底在闹腾什么,可他上来又是一顿揍,连我和孩子一起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说,受不了我长的丑,说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黄脸婆,还说要不是年岁到了他怎么会娶我,跟我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什么的……”
她长的不好看,身材也一般,干瘦干瘦的没什么肉,那男人人高马大又浓眉大眼,很多人都说过他们不般配,可是孩儿的爹说过,他不在乎长相,他就喜欢她这脾气,还有任劳任怨的样儿,成亲到现在俩人连脸都没红过,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堆话女人就傻了。
男人打完了还不解气,干脆扛关她和孩子往井口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孩子一起被扔到了井里。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她死了。
带着费解和不甘,可也因为她死了,她才知道自己男人变化的原因……
他被邪灵珠控制,已经失去了心智,那些话不是他的本意……
女人不怪罪他,她只是想,她和孩子已经枉死了,她想让这男人活着,她不想他们一家三口在地府重聚。
她来找江沐,只有江沐能救他。
江沐听她说完,才道:“他有了邪灵珠的力量,能力大增,可谓随心所欲,你让本王从何救起?”
被邪灵珠控制的人,就有了超于常人的力量,他们可以完成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像是上天突然的眷顾,得到了梦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