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罗哥,你听我说,那个小鬼……绝对不是我们西街的人!”
老皮头的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双目充血,眦目欲裂地看着面前把玩着烟的男人。
他到现在对那天还抱有深深的恐惧,那个少年年纪甚至还没他侄子大,但是身手已经恐怖如斯。
没见过那么野蛮的打架方式。
“那个小鬼如果是东街的话……”
“你大费周章叫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罗青严罗青严的长相属于硬汉那一类型,挺有男人味。
眼角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带着锐利的煞气从目光中透过,脸上的桀骜里藏着凶狠。
“一个毛头小子,也值得我浪费时间?”
他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居高临下的扬了扬下巴。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老皮头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罗哥,你绝对不能放过他!”
“老六,你觉得我混到今天这一步,什么东西没见过?”
“西街是这么个称呼,但是道上多少事情都要过我的手?我罗青严走到今天可不是凭着蛮劲儿。”
男人踢了一把椅子,站起来时眼里有了凶光。
老皮头不敢说话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和罗青严说到底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他可不是善茬。
“西街每天都有人崛起,也每天有人被摁倒。”
“我走到今天的这地步,靠的是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扬起了一个笑容。
“还有这个。”
一把金属的物件发出了“喀啦”地上膛声,黑漆漆的枪管正对着他。
流畅的线条里藏匿着硝烟的味道,也是巨兽狰狞的大口。
“这可是大宝贝。”
罗青严说。
白色的小鸭子被装进了黑色的运动包里。
黑色的运动包放置一只小鸭子绰绰有余,沈顾城把包背在身前,低垂着眼皮看不停在兴奋着的安柯。
小尾巴上下摆动着,这点有点像小狗狗对着主人摇尾巴那样。
他骑着摩托带安柯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宠物用品专卖店,打算给这个一直被渣养的小家伙准备需要用的东西。
小宠物要有一个自己的窝,这样会让它们有安全感,从而不会那么黏着主人。
沈顾城并未感觉到安柯那一颗爱崽之心,他希望每天晚上安柯能在自己的小窝里乖乖睡觉。
每天早晨起来,床头多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对他而言是艰难考验。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呢?”
导购望着走进来的少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宠物专卖店没有那些小动物制造出来的难闻味道。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沈顾城心里松了一口气。
店里有暂时寄放小动物的笼子和娱乐设施,供主人把爱宠放在笼子里放心选购。
里面关着的大型犬盯着安柯瞧个不停,沈顾城果断地抱起小鸭子里面走。
一只安柯,可能还不够那大狗塞牙缝。
“咕咕!”
小鸭子探出头,打量着周围很新鲜的一切。
沈顾城在货架里拿了一个绿色的软垫,皱着眉看上面的黄色斑点。
安柯比较喜欢旁边那个蓝色的。
蓝色条纹的才好看,小鸭子不满地戳戳沈顾城的手,想让他把这个垫子放回去。
少年拿着手里这个绿色垫子,胸前包里探出的小鸭子亲昵地拱着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了不满地呼噜声,画面显得格外温馨唯美。
“咕嘎咕嘎咕嘎!”
专卖店里的人没有很多,一个穿着大衣的人匆匆忙忙地经过,不小心撞到了沈顾城的肩膀,碰撞的力道让他前倾了一下身体。
沈顾城侧过身,手扶在了推车上。背包里的安柯晃了一下,顺着视线望向了那个穿着怪异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带着墨镜口罩的人嘴里喃喃道歉,看不出来性别,棒球帽的帽檐挡住了大部分的五官,只能听到这人喉中含糊不清地道歉声。
沈顾城皱了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小鸭子伸着脑袋,目光落在了那个奇怪的人身上。看不出这人的身形,却闻到了对方身上有点熟悉的味道。
只是被一层浓郁的消毒水味盖住了,安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没闻出来是谁的味道。
但他好像见过这个人。
那人不停地道歉着,视线停留在安柯身上几秒之后,才又步履匆匆地离去了,转眼就消失在了货架的拐角处。
仿佛只是一个没有影响的小插曲。
沈顾城最后给安柯挑了个树洞形的猫窝,绒绒的猫窝是最适合小鸭子呆着的东西,可以放在卧室的墙角。
他揉着安柯脑袋的动作变得轻柔,沈顾城本来并不想买很多东西回去,可是背包里的小家伙看起来很喜欢这些玩具。
安柯显得很特别开心,他并不在乎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但是,沈顾城给他买东西,就是一种他要长期和幼崽呆在一起的象征。
当主人愿意在家中置办小动物所有的东西,就是他愿意留下它的表现。
远处的柜子后面,一双眼睛透过货架紧紧盯着他们的方向,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怨恨。
手上的动作猛地用力,又因为吃痛松开。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少了一根手指。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导购疑惑地看着这个穿着怪异的人,虽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但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露出任何的异色。
“不……不需要。”
她匆匆地避开了导购探究地目光,眼底的怨毒在墨镜的遮蔽下不加掩饰。将大衣的衣领拉得更高以后,有些慌乱地往别处走去。
她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绝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小畜生!!
小圆藏在口罩下的脸变得有些狰狞,残缺了一根小指的右手神进了大衣口袋里,摸了摸锋利的刀具。
她嘴里神经质的絮絮叨叨着,小圆现在是警察的重点监察对象,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她不甘心。
少年背着背包走出了自动门,小圆迅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了过去,不远不近地尾随在他们的附近。
街上来来往往地人是她绝佳的掩护,安柯因为不太适应空气中庞杂的气息,又钻回了包里。
因此他没注意到那个奇怪的人跟着他们。
小圆尾随了一路,直到沈顾城走到了摩托地旁边时,把背包放到了座椅上。
人群川流不息,安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哗然地喧闹声就响了起来。
“啊——!!”
“做什么啊,干什么乱挤呀?!”
尖叫声不断,沈顾城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了一瞬间的分神。
黑色的背包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掐住了。
包里的空间狭小,安柯一下子被按在了箱子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嘎嘎!!”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安柯不敢轻易下口,混乱间生怕伤害到了沈顾城。
小圆喘着粗气,发出了几乎癫狂地笑声。她的墨镜掉落在地,露出通红的眼眶死死盯着沈顾城。
“我不会放过它的!一个小畜生!我杀了它也不用被判刑!”
女人残缺了一根手指地右手在大衣口袋急促地摸索了两下,抓住了尖锐的匕首之后用力地抽出,抵在了包上。
她的动作让沈顾城预要动手的动作僵住,锋利的刀具让他犹豫了。包里面是安柯,他不能保证他的速度能不能比刀更快。
“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咬人的畜生,死了活该,死了活该!!”
女人尖锐地笑声后,她的刀猛地插进了背包里,发出了布料被穿透的声音。
沈顾城瞳孔一缩,他是在同一时间出手的,他紧绷的肌□□有爆发力,动作迅速地扭住了小圆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扭。
他字典里没有不打女人的这个说法,沈顾城一巴掌就抽在了小圆的脸上,动作狠厉。
不是拍打的清脆巴掌声,而是实打实地肉撞击在一起的沉闷声。小圆被他一巴掌巨大地力道抽倒在地上,脸顿时充血肿胀了起来。
她癫狂地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了一颗混着血的牙。
黑色的背包上染了血迹,刀没有全扎进去,但只是这样也让沈顾城心底不自觉地有点发颤。
他没注意到,自己用力扯开拉链时手指尖在发抖。
“安安,安安……”
安柯嘴里出了血,他是比较耐打也皮糙肉厚。但又不是真的钢铁之躯,利器刺伤了他的喙,他感到了疼痛。
“咕咕…咕——”
他本来想叫的,希望这样能让沈顾城放心。
但还是受伤了,一叫喙那处儿就疼。
沈顾城看见安柯嘴角的血顿时手一抖,他猛地踩在了小圆身上。眼底猩红,躁动的情绪难以压抑。
他咬着舌尖,极力地保持着冷静。
“安安,疼吗……你疼不疼啊?”
少年的瞳孔有些焦躁涣散,躁郁症患者在发病的时候很容易情绪放大。
产生惊恐焦虑的状况,伴随着出现一定的幻觉。
安柯流着血的模样和记忆里那个葬身血海的母亲重叠了起来。
他又让安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