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良好的作息让颜凉时起了个大早。
昨天的记忆没有断片，啤酒聊天或者小猫钓鱼，一点都没有断片。
如果一开始还是清醒的，那到了后面，应该是酒劲儿睡意还有疲惫一起在作祟。
他真的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颜凉时看着混乱的茶几，只有外卖的垃圾自己扔掉了，纸牌还在桌面上散着。
季盛夏，应该是很生气地离开了？
颜凉时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
他听到季盛夏那句“恋爱”的时候，其实很开心，但想起不经意看到的那条a哥和季盛夏的短信，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几乎是一瞬间，他想要说的其实是“终于”。
但是下一瞬间，就是铺天盖地的懊悔。
他明明知道季盛夏有个什么莫名的“暗恋对象”，像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这件事早就从他在《孤岛古道》剧组见季盛夏第一面开始，就有种种迹象表明了。
她也许只是一时心软，也许只是酒精作祟，也许只是因为听到他不经意提起过去的事情，感到……可怜？
只有他自己，是想要趁人之危，就那么说“好”的。
但现在，第二天的颜凉时。
没有一分的自己是不在后悔的。
老实说。
昨晚被拒绝，季盛夏是生气的。
这是她第一次问别人这种“要不要恋爱”的话，当然也是第一次被拒绝。
她离开前在客厅坐了很久。
倒是也找到了借口安慰自己——反正她就是这么顺便一问，而且也只是试试a哥的建议好不好用……之类的。
对。
这有什么。
反正她只是顺便一问。
况且颜凉时一觉起来，不一定还记得。
季盛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推开了门。
……
走廊里，两人面面相觑。
季盛夏想了想自己出门前做过的“思想建设”。
率先开口：“昨晚……”
没想到颜凉时接话倒是很快。
“断片了。”
“你……”
挺好。
真挺好。
她就说颜凉时一觉睡醒不一定会记得。
季盛夏笑得十分客气，回答道：“我也是。”
她还补充道：“你可能忘了我也喝了。”
颜凉时沉默一秒，点点头，“好。”
电梯到了。
两人甚至还第一次谦让起了谁先进电梯。
季盛夏感觉自己的微笑都要定在脸上了。
季盛夏憋着股劲儿，总感觉不上不下的。
就连a哥都从她今日不同的平静中察觉到了点儿。
a哥和她一起下车，往片场走去，一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昨晚问的那是什么问题啊？”
季盛夏显得有些走神：“什么什么问题？”
a哥看着她出神且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侧脸，旁敲侧击道：“有男性朋友不开心的那个。你今天这是被情绪传染了？”
季盛夏的回答显然有些敷衍：“我就随便问问。”
a哥没再接话，只点点头，心里已经决定这两天要多看着点儿她了。
片场。
《卧星》剧组每天的拍摄分了三个时间段，上午下午和晚上，但规定了，几名主演如果当天某时段有拍摄安排，不管是几点，都要在拍摄时段开始前到达。
距离早上规定的拍摄时间还有十分钟。
季盛夏的戏在第二场，第一场是齐雅和方形意的戏。
季盛夏想直接回自己的休息室，却没有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挡路的。
齐雅和方形意正笑着聊天，齐雅面朝季盛夏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季盛夏。
她甚至还有空朝周围打量了几眼，这才不阴不阳地提高了声音，道：“形意哥当然不在意，我这不是怕万一你中午让助理帮我顺便也带饭，被某些人知道了，又要阴阳怪气说我蹭了嘛。”
季盛夏脚步顿了下，就听这语气和说话的内容，她不用判断都知道面前的人是齐雅，而她口中的某些人……恐怕值得是她？
季盛夏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把狗皮膏药扒拉下来还有被狗皮膏药怪不老老实实给她黏着呢。
跟在季盛夏身侧靠后的a哥都微微皱眉扫了一眼。
阿琳手下这么不懂事的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齐雅的话音一落，本来面朝她背对着季盛夏的方形意抬了下眉，若有所感地偏头望去。
果然，是季盛夏来了。
方形意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莫测，他打量着季盛夏，奈何后者似乎没有任何要和两人寒暄的打算。
齐雅的眼中已经没有站在她对面的方形意，只剩下季盛夏了，见季盛夏想要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她愈加变本加厉：“有些人就是一如既往的不懂规矩，欠收拾，见到前辈也不知道打招呼，哦，可能只有捆绑素人炒作cp的时候才需要打招呼吧。”
这话说的有意思。
把方形意这个前辈拖了出来，还顺便暗指了星城传媒大学毕业典礼那次，被拍到的《荷尔蒙》四人组。
连魏冉梁辞和颜凉时都无一幸免地被拖了进来。
方形意瞥了齐雅一眼，季盛夏还没有说什么，齐雅自己眼睛里已经快要冒火了，即使知道一些她们俩在大学时期的过往，方形意依然不能理解此刻的齐雅。
但他倒也没有制止。
季盛夏停住了脚步。
a哥先没忍住：“你——”
季盛夏的眼神扫过似乎在看戏的方形意，男人抱着手臂一幅兴趣盎然的样子，还有带着打量，和以前在星城传媒每次遇到赵乾和他时方形意的神情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季盛夏看向齐雅，拦住了a哥后面的话，抢先道：“前辈？你算老几？”
这要真是a哥出口教训了齐雅，反倒说不清了。
季盛夏：“你是按照开始试戏的时间来算作我的前辈的？”
季盛夏感叹：“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算的有些人。”
齐雅一愣。
方形意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让人怀疑，如果不是顾及了几分在场的几人，他可能会吹个口哨。
季盛夏说完就想离开，只是警告她适可而止的意思，但齐雅显然不懂。
齐雅冷笑了一声，又端上了讽刺的笑容，还敢接话：“是，你是我前辈。”
齐雅微抬下巴，睨着季盛夏，一幅要从架势上打败她的样子：“不是说了嘛，有人是真情侣有人是想抬咖，但和素人炒cp你还是第一个。”
季盛夏又缓缓将视线挪向她。
a哥已经从季盛夏这一秒与众不同的沉默中嗅出了一点儿不对劲，他正想拦，没想到有人就是这么没有脑子。
齐雅又跟着，垂头笑了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也对，就跟狗一样好使唤，其他人不一定瞧得上你呢。”
沉默。
齐雅倒是一把火烧到了颜凉时的身上。
就在a哥都把想出声拦季盛夏的话咽了下去的时候。
齐雅还把这沉默当作季盛夏没话说了的阶段性胜利。
完全没有注意到，连她身侧的方形意都一脸“有没有脑子”的神情看着她。
之前带圈内人也就算了，还好这里没有什么监控录音的，不然直接说一个只参加过综艺录制的素人“好使唤的狗”，不知道又要被狙成什么样了。
季盛夏倒是开口了：“你说谁？”
她说着，往齐雅的方向凑近了一步。
齐雅不是没有对季盛夏说过更过分更不干净的话，但在大学时期，季盛夏似乎都是那个闪避或者退让的人。
不像现在，步步紧逼。
齐雅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季盛夏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好使唤的狗，你说谁？”
方形意看着对峙的两人，尤其是神色明显变了的季盛夏，他有些不自然地轻蹙了下眉头，还悄悄扫了一眼远处的人群。
齐雅想说，“你觉得我说的是谁就是谁”，但被季盛夏盯着，她一瞬间哑声了。
”我看你倒是挺看得上我的。“季盛夏盯着她突然笑了：“不然怎么你就知道盯着我呢？”
季盛夏：“之前网上落井下石的内容你觉得我是不敢跟你计较？”
她朝齐雅又迈了一步，正要伸出手指，像齐雅以前点着她肩膀那样的动作，但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a哥松了一口气。
这里靠近片场的入口，现在周围倒是没什么人，片场的工作人员还在靠拍摄点里面的位置，虽然没有人注意这里，但万一季盛夏真上手了还被谁无意间看到了，那才真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什么都说不清了。
齐雅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遗憾。
即使根本没有碰到齐雅，季盛夏还是拍了拍手，一幅嫌恶的样子。
季盛夏：“我警告你，嘴巴干净一点，也少带不相关的人。”
齐雅的眼神已经回避看向一侧，但是嘴上还嘴硬，轻声冷笑一声。
“你当年讨厌我怎么不说不带不相关的人呢？”
说到这儿，齐雅好像又变成了有底气的那个人，甚至狠狠瞪了季盛夏一眼。
季盛夏：“当年？”
季盛夏：“讨厌你？”
她说到这儿，齐雅才重新看向她，就连方形意的神情都又多了几分专注，好像都十分关心。
a哥蹙起了眉，季盛夏那一届和她相关的风言风语就连他这个不同届不同专业的人都略有耳闻，什么从来不住宿舍在外面鬼混，还有什么抢了室友的男朋友……
但a哥后来接触了季盛夏，知道这人不仅母单连别人脸都分不清还傻啦吧唧地有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白月光后，那些话可就一个字都不信了。
季盛夏上下扫了一眼齐雅：“你可能误会了。”
a哥一挑眉，了解季盛夏的他并不觉得这后面会跟什么好话，欲抑先扬季盛夏有一套。
果然，在齐雅挣扎和方形意略显期待的眼神中。
季盛夏：“我不像你。”
季盛夏：“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过。”